米香兒清楚的聽到父親嘆了一口氣,趕忙把耳朵貼到了他的唇邊……聲音裏帶著幾分急迫,「爸,你能聽到我說話?你想說什麽?」


    唐喜玲在小床上也呆不住了,半坐起了身子,「怎麽了?香兒,你聽到你爸說話了?」


    米香兒也沒回頭,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頭依舊伏在父親的唇邊,手也略微用力,使勁的捏了捏他的胳膊,「爸,如果你能聽見我,你給我一個暗示啊,什麽都好!什麽都好!」


    她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父親的唇,真的真的就希望……哪怕是吐出一個字呢,好像也會給這個家帶來莫大的幸福。


    然而……


    陳耀忠的喉結動了動,仿佛是勉強吞咽了口吐沫以後,整個人就又恢復不動了,儀器上的各種數據也趨於平緩。


    米香兒定定的盯著他足有一分鍾,唯恐錯過父親臉上任何一個細小的變化……這一分鍾好像天長地久,她的心情也經歷了大起大落,慢慢的,從極樂的天堂滑向了地獄。


    唐喜玲也不用看丈夫,隻看女兒的神色,就已經知道了情況。


    她搖著頭苦笑了一下,「我就說嘛,我怎麽會有那麽好的命?摔了一下,孩子安然無恙,這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眷顧了,難道還會把丈夫摔醒了?我何德何能?我要真能把耀忠喚醒,寧可自己少活二十年都成,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換你爸回來,我也在所不惜!」


    米香兒心裏也失望,不過,當著母親的麵不好表現出來……怕越發惹的她傷心。


    隻能勉強的笑了笑,「媽,咱們也別急,我師傅說了,爸現在的情況隻要不惡化,早晚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的!他也回去配新藥了,我們再等等,不急哈!而且我覺得……爸現在的情況就比前些日子好得多!剛才一聽說你不好,好像受了些刺激,身體就有強烈的反應了!」


    順勢走到了母親的身邊,摸了摸她微凸的肚子,岔開了話題,「媽,這一胎害喜嚴重嗎?」


    一提起肚子裏的孩子,唐喜玲仿佛又有了笑模樣,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香兒,真不是我說,這一胎比懷你的時候省事兒多了,你瞧,你爸病著,我也沒工夫養胎啊,可這孩子仿佛知道我的心事,一點兒也不鬧,我除了年紀大了,有的時候會腰酸之外,真就沒覺得自己懷著孕!」


    輕輕地嘆了口氣,「唉,你爸的命也不好!這輩子就想親手抱抱自己的孩子,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了!」


    她也不願意再說悲傷難過的事情了,「得了!不說這個了!你剛才和你爸說……陳嘉軒回來啦?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學學?」


    米香兒就當著母親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細細的講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總之,我們當初是誤解他了,他確實救了陳嘉梅,不過,那是出於心地善良和顧念兄妹之情,雖然有錯,可也得到懲罰了,被陳嘉梅關在小島上好些日子呢,現在也心灰意冷了,對那個陳嘉梅不再抱什麽希望了!」


    唐喜玲恨聲罵道,「那個賤女人真是蛇蠍心腸,我詛咒她……將來不得好死!」


    米香兒怕她情緒激動,影響肚子裏的孩子,隻能雲淡風輕的勸,「媽,別說這些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早晚會得報應的!她這一輩子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就讓她一分錢都得不到!她不就是想讓我身敗名裂嗎?我偏偏要活得更好!氣死她!」


    唐喜玲像個孩子似的一嘟嘴,「對!氣死她!」


    母女倆相視一笑。


    都覺得這一刻還是溫馨恬靜的。


    一笑過後,兩個人的目光又都不約而同的聚焦在了陳耀忠的身上……心裏都在暗暗的祈禱:這個最親的人,能夠早點兒甦醒。


    米香兒留在四園村照顧父母不提……


    西郊……


    倪大海已經在鄉下呆了好幾天了……


    田心兒雖然燒退了,整個人還是有些虛弱,周媛媛開學在即,事情也多,自然也就回城裏了。


    倪大海成幾乎承包下了所有的體力活,洗衣服,做飯,燒火,生爐子,甚至連大棚裏施肥除草,他也一樣沒落的幹。


    田園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趁著身邊沒人,小聲的跟姐姐說,「姐,這個倪大海……」


    田心兒瞪了他一眼,「你別沒大沒小的。」


    田園撇了撇嘴,「你還挺維護他?」


    話雖然如此說,稱呼卻改了,「……這個大倪哥,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啊,我原先以為,他是高幹家庭的子弟,什麽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指著別人伺候呢,現在一看,他也挺會照顧人呢!別的不說,光從這兩天的飯菜,就能看出他用心了,換著樣的做,葷素搭配,冷熱適中!真不愧是個開飯店的!」


    田心兒抿著嘴笑,「傻弟,他是飯店的老闆,也不是後廚的,他即便是不會做飯菜……也是應該的!不過有句話我還真想說,你以前對他確實有誤解,我都認識他這麽多年了,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了解!大鯢哥表麵上看著挺拽的,實際上,他的心腸可熱了,根本就不是壞人!」


    田園微微的點了點頭,「反正通過這次吧,我對他的看法是有改變了!覺得這人……還行!」


    「這叫還行?你的標準也太高了吧?」


    「嗬嗬,一般般吧!」


    「……」


    姐弟倆正在屋裏說笑呢,隻聽得院中有響動,抬眼透過窗戶往外一瞧……隻見倪大海挑著滿滿的兩桶水回來了,往院中的大盆裏一倒,身子微彎,露出了後腰的一大塊肌膚。


    田園忍不住調侃,「這體格,真夠魁梧的,像大熊似的!讓他幹這力氣活正好!」


    田心使勁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個臭小子,會不會說話?人家憑什麽幹這些活?人家是國家幹部!掙工資的!得了!別在這看笑話了,趕緊去幫忙!」


    就這麽說話的功夫,倪大海已經進屋了,向著田心兒溫柔一笑,「我把你床單洗了吧!趁著今天陽光好,暴曬一下,殺殺菌!」


    也沒等田心兒回答,抬胳膊就把她床單撤下來了,直接出門往大盆裏一泡,撒上洗衣粉,搓衣板一放,找個小板凳一坐,「垮垮」洗上了。


    田心兒也不是「作威作福」的人,都是從苦日子裏過來的,哪兒能讓人家幫著洗床單啊?趕忙站起身,也進了院子,往倪大海身邊一站,「哎,我來吧!」


    說實話……


    自從倪大海求婚之後,田心兒對他的態度有點兒不知不覺的改變了……這種改變細微得連她自己可能都沒察覺。


    比如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放到從前……依著田心兒的為人,就能毫不顧忌的把倪大海推開,可此刻,她有點兒做不到了,心裏多多少少把麵前這個人,不再當做朋友,而是當做男人看待了,總覺得身體上的接觸不大適合了。


    倪大海抬頭望著她,手裏的動作沒停,越發洗的歡了,「算了吧,洗床單這活就得男人幹,你瞅你那小手,哪有勁兒啊?胳膊也又細又軟,能搓動床單嗎?」


    他的語氣裏透著寵溺和溫柔,「我洗吧!你上屋裏歇歇哈!等到晾床單的時候我在喊你,你幫我晾還不行嗎?」


    田心兒差點逗笑了,「晾床單也叫活啊?」


    她也不好意思推倪大海,索性蹲下了身子,把小手放到了水盆裏就去搶床單。


    倪大海可真不是吃素的……既然已經捅破那層窗戶紙兒了,想要追人家了,那就使勁一往直前的「強攻」吧。


    抬眼四下一瞧,見田園沒在院子裏,幹脆一把在水裏握住了田心兒的手,假裝是往外推,實際上摸索著輕揉呢,嘴裏還一本正經的說,「別,你別沾水了,我來洗吧!」


    田心兒的臉燒得像塊夕陽映襯下的紅雲,連忙掙紮了一下,把手抽了回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罵人家吧,有點打情罵俏的嫌疑,不罵呢,好像這就半推半就了。


    她頓了幾秒鍾,真是沒辦法了,一跺腳,轉身就要進屋……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得院外有人咳嗽了一聲,「咳咳……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題外話------


    情人節快樂!


    謝謝愛我如昔的大把鮮花……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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