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虎粗糲的指尖摩挲著傅博文的虎口,「小六子,你想沒想過……要找你親生父母啊?」


    一看傅博文低著頭,又改了一種問法,「我是說,你想沒想過要和你的家人團聚呀?」


    雲景庭的心真細,怕對方已經沒有父母了……所以改用了「家人」,免得傅博文傷心。


    傅博文沉吟了半晌,這才抬起了頭,語氣裏帶著誠懇,「姐夫,你也知道的,這些年都是媽在照顧我,後來,我和她到了省城,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兒……反正,在我的心裏,已經把你們當家人了,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可是……」


    傅博文年紀雖然不大,卻非常有主意,「我離開父母的時候才七八歲,隻朦朦朧朧的記著他們的樣子,印象裏……他們對我也挺好的,之所以把我扔下了,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後來也沒來找我,一定是有理由的。」


    雲老虎笑了,「你還想得挺開?」


    傅博文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想不開又怎麽樣?在我的印象裏,隻有父母的名字,別的什麽都記不住了。去年,幹媽也問過我這個問題!可我想好了:我不回去了!小人書上說:生親沒有養親大!你們對我這麽好,我將來是要報答的。再說了,現在即便讓我回去,能不能跟親爹媽相處的來,那還兩說呢。」


    米香兒一邊笑了,「這孩子……心眼子也太多了吧?你親爹親媽還有什麽相處不來的?」


    傅博文有點急了,「你這個意思……就是要攆我走唄?」


    米香兒連忙擺了擺手,「我可沒說這話啊。」


    傅博文挑著小下巴,「沒說就好!幹媽走的時候說了……讓我一直等著她,說她還會回來接我的。」


    米香兒不說話了。


    傅博文和唐喜玲是患難之情……共同在收容所裏待過幾年,既像母子又像朋友,兩個人的感情確實比較深厚,好像一時也分不開,這麽多年了,無論走到哪兒,唐喜玲都帶著他,這也大概就是一種緣分和命運吧。


    雲老虎看似高冷,實際為人極細膩,心腸也軟,一旦有人踏入到他的內心深處,他就會像個老母雞似的,張開翅膀全力的嗬護……


    對待傅博文也是如此。


    扭頭望著米香兒,「那算了吧,既然小六子想留下,趕明兒我給他找個學校。讓他上學去,他個半大孩子我還養得起,隻要他高興,想幹嘛就幹嘛,長大了,願意跟我當兵或者願意上大學去學醫,我都不攔著。你說呢?」


    還是商量的口吻,必須得尊重媳婦!


    米香兒能說啥呀?


    點了點頭,「那就這麽辦吧!」


    傅博文樂得直蹦高,「姐夫,你等著,我給你打熱水洗臉。」


    米香兒穿鞋下了地,「我去吧!」


    回頭望著丈夫,「順便把你那鬍子刮刮,大過年的……也沒個人形兒!」


    雲景庭抿著嘴笑,心裏喜歡媳婦兒圍著自己轉,幹脆雙臂一張,順勢往床上一倒,抻了個懶腰,「哎呀,回家真好啊,有人伺候啊。」


    一翻身,單手拄著頭,嘴裏嘖嘖有聲的逗兒子。


    傅博文也幹脆趴在了床邊,頗有些奉承的意味,「姐夫,豐收長得像你,真好看。」


    雲景庭洋洋得意的一抬下巴,「是吧?那你不看看他是誰的孩子?像我?當然好看了!」


    米香兒回手拍了傅博文一下,「你個小白眼狼,昨天,我給你做衣服的時候,你圍前圍後的說:豐收像我!長得真漂亮!今天,你姐夫回來了,你又奉承他,你個兩麵派,大叛徒!」


    傅博文端著肩膀賊兮兮的笑,「豐收不是你倆的孩子嗎?我說的也沒錯呀!昨天晚上,在燈下靠豐收,他就是像你嘛!現在,在陽光下一看,更像我姐夫的威武勁兒了。」


    這孩子……


    真是會說話!


    怪不得把唐喜玲哄得溜溜的。


    米香兒也沒理他。


    出門打了盆熱水,又拿了香皂,刮鬍刀,毛巾,這才回來了,往床頭一放,「雲景庭,你就是個活爹,我照顧孩子還不夠?你回來了,我還得伺候你?」


    雲老虎眯著眼睛笑,「你不是我媳婦嗎?你不照顧我,誰照顧我呀?兒子將來會娶老婆兒的,隻有咱倆才能過一輩子!我可跟你說啊,你必須把精力多放在我身上,總摟著兒子不行。男孩子嘛,不能嬌養,你懂我意思吧?」


    言外之意:你得多摟摟我。


    還真別說……


    他看著米香兒抱著兒子不鬆手的樣子,心裏莫名其妙的……還就有點犯陳醋。


    米香兒瞪了他一眼,也沒回話,獨自往床頭一偎。


    雲景庭下地了。


    對著鏡子刮鬍子。


    把香皂在臉上搓成泡,微微揚著下巴,咬著嘴唇……那副樣子真是性感。


    米香兒瞧著他的樣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掛上了幸福的弧度。


    雲老虎的視線在鏡子中捕捉到了她讚賞的目光。


    不為人察的擠了擠眼睛,又開始得瑟了,「怎麽?你想給我刮鬍子?」


    米香兒嬌嗔的啐道,「我?我手一抖,幹脆弄死你得了。省得你老欺負我。」


    雲老虎叫屈,「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呀?」


    扭頭望著傅博文,「你看你姐……就是個母老虎,無理取鬧,得誰咬誰。我這輩子,一個堂堂的英俊小生,高大威猛,善解人意,算是毀在她手裏了。」


    傅博文的小嘴兒裏「切」了一聲,低聲的嘀咕,「又得瑟上了。」


    米香兒一拍大腿,「噯!還是我弟弟目光敏銳。」


    雲景庭在鏡子裏罵,「小崽子,敢罵我?你給我滾!」


    傅博文做了個鬼臉兒,一扭頭,走了。


    屋裏沒了外人。


    雲老虎的聲音又柔了,成了一隻大貓……把刮鬍刀真就往米香兒的方向一比,「嗯?說真的呢!你給我刮?」


    米香搖了搖頭……忍不住笑出了聲兒,「我也說真的呢,大過年的,別把你臉刮壞了。」


    這才岔過了話題兒,「這次演習怎麽樣?」


    沒敢問誰輸誰贏!


    萬一丈夫出師不利呢?


    雲景庭不願意多說部隊上的事兒,簡簡單單一句話,「你老攻到哪兒都是老攻!到哪兒都不會輸!這你就放心吧!」


    一句話……說的米香兒抿著嘴笑,「純直男」,話也直,沒辦法。


    緩緩的站起了身,「我去廚房看一看!光媽一個人在那兒忙活……不好,你幫我看著孩子!」


    雲老虎讚賞媳婦的體貼孝順,「嗯!去吧!哦!對了!家裏的年夜飯都準備好了嗎?還需要買什麽菜嗎?你說話!我這就去!還有,鞭炮呢?」


    米香兒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這都幾點了,商店都關門兒了,還等著你買菜,買鞭?那我們就不用過年了!你就是大爺,擎等著現成的吧。」


    雲老虎有些歉疚……頂著滿臉的鬍子泡,「香兒,請你多體諒一下,我這也是沒辦法,軍人嘛,還是得以部隊和任務為第一!」


    「幹嘛說這麽正式?我嫁給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軍人,我難道連這點都不懂嗎?」


    米香兒輕嘆了口氣,聲音柔柔的,「盡管如此,在這種全家團聚的時刻,我還是希望你能在我身邊,畢竟你是我的丈夫,你是這個家的天。」


    話一說完,挑開門簾兒,出屋了。


    老虎望著她的背影。


    心裏覺得暖暖的。


    再扭頭看床上的兒子,已經沉沉的睡過去了,濃黑的睫毛在臉上畫下了一個暗影,白嫩嫩的肌膚像是水豆腐。


    雲老虎這才將視線調回到了鏡子裏,認認真真的颳起了鬍子。


    米香兒進了廚房,麻利的捲起了袖口,「媽,有什麽活兒……讓我來!老虎看孩子呢!我可以給你搭把手。」


    許靜雅在麵盆中抬起了視線,「沒什麽活了!我把麵都和好了,就等著包餃子了,那這樣吧,你給我扒幾頭蒜,搗些蒜泥,一會兒蘸著汆白肉吃……不膩!」


    米香兒點了點頭……


    剛拿起幾瓣大蒜,忽聽得有人敲院門,聲音急促而響亮……


    ------題外話------


    又出啥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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