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雅在電話那邊靜了靜,米香兒以為掉線了,提高了聲音問了一聲,「媽,你在吧?」


    「嗯!在呢!你剛剛說……你今天見到老虎和小琪啦?」


    同為母親,米香兒當然了解對方的心情了,「見到了!我還和他們一起吃了頓飯,他們都挺好的!媽,你不用惦記!」


    徐靜雅輕輕的嘆了口氣,「又是一年元旦,正是家家團圓的時刻!可咱們呢?唉!不過我感恩,我今年還好!至少有小豐收陪著我呢!現在的政策越來越好,也許,我們明年就可以全家人一起過節了?」


    米香兒有些迫不及待的接過了話茬兒,「媽,我想兒子了,我準備把他接過來!」


    「那……你自己身份的問題解決了?」


    「沒徹底解決!不過,已經不像我想的那麽嚴重了,我正式入學了,這就說明……」


    許靜雅沒等她說完,「所以,這說明……你跟老虎可以和好了?老虎能見兒子了?」


    在她的心裏,當然希望兒子一家全好。


    米香兒搖了搖頭,「部隊上的事情,不比地方!學校雖然沒查我,可老虎那邊……我還是小心些為好,等平反通知吧,不過,辦事處的人說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所以,我想先把兒子接過來!」


    許靜雅沉吟了一會兒,「香兒,我不是攔著你……你現在要上學,孩子過去了,誰幫你帶?」


    「這些我都已經考慮過了,無論任何問題,都是可以克服的嘛!生孩子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家別人都怎麽帶的?我是個母親,必須陪在孩子身邊,不管好壞,不能錯過他生活裏的每個片段!」


    「這……」


    「還有老虎,我也不想瞞著他!以他的聰明勁兒,想瞞也瞞不住!我最知道他多想要個孩子!多想見兒子!」


    「……」


    米香兒沒等到回答,深吸了一口氣,「媽,你知道我性格的!如果你不把孩子給我送過來,我自己就回去接,就這樣!」


    放電話前又補充了一句,「祝你新年快樂!還有,謝謝你照顧小豐收!」


    許靜雅在那邊「嗯」了一聲,就收線了。


    米香兒拿著聽筒,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如夢方醒的回頭一瞧,「姐,你怎麽來了?」


    雲景琪的麵上帶著幾分急迫,「我等不了了,自從見到你,我也沒機會給你單獨說說話,現在你馬上要回家了,如果這句話不問出來,我今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她是一個直爽的人,也沒拐彎抹角,「小米,那個孩子……就是你走之前懷的那個孩子?你平安生下來了吧?男孩兒女孩兒?有照片兒嗎?快叫我看看!」


    米香兒猶猶豫豫的望著大門口,「老虎……」


    「他在車裏呢,我特意囑咐他不要來!」


    那就不瞞著了。


    米香兒點了點頭,「孩子生了,是個兒子,小名叫豐收!」


    「小豐收?這個名字好!母親是大米,兒子是豐收!這家裏的日子不是越過越紅火嗎?哎,那……大名呢?」


    「這得讓老虎定,畢竟他是孩子的爸爸!」


    「嗯!你快給我講講,孩子生下來多重?現在誰帶著呢?到底在哪兒呢?我什麽時候可以看看……」


    雲景琪知道自己做姑姑了,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一連串的問了好些問題,米香兒也不知道該怎麽答了,隻能隨口敷衍道,「咱們別在這聊太久,要不然老虎會多想的!」


    在兜裏拿出了錢夾,小心翼翼的從裏麵取出了一張兒子的黑白照,「喏,你看吧!」


    雲景琪接起過照片,目光眷戀在孩子的臉上,半天了,才感慨的說道,「哎,像,真像,我有一張老虎以前小時候的照片,兩個人一對比,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等過兩天我把那張照片給你拿出來!你把父子倆的照片收好了,將來……讓他們自己好好瞧瞧!」


    這個可以有!


    一想到父子兩人有一天會麵對麵的,認真的討論誰的相片更帥更可愛,米香兒就覺得幸福滿滿。


    雲景琪再接再厲的說,「小米,我理解你不告訴老虎的心情,他是個急性子,如果知道有孩子了,你們全家還不能團聚,那他還不得把天捅個窟窿?你放心,我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保證不瞎說!你讓我先見見小豐收吧!」


    米香兒不願意多做解釋,「我剛回來上學,想著……等這邊一切安排好了再接孩子,快了!他馬上就過來!」


    她抿著嘴笑,一想到終於可以見到兒子了,心情就格外的好,「……到時候,我第一個抱給你看!」


    雲景琪興奮的拍著雙手,「那就這麽定啦!小米,快把孩子接過來!我以為……不論外人多好,照顧孩子多精心,也不如一個母親!孩子就是應該和媽媽在一起的!」


    「我也是這麽想!」


    「……」


    兩個人出了郵局,上了吉普車,雲景庭小聲的問米香兒,「去了這麽久?」


    雲二姐在後麵捶了弟弟的肩頭一下,「哪兒有多久?是你覺得……離開米香兒的每一分鍾都很長吧?」


    雲老虎也不避諱,「是又怎麽樣?有錯嗎?」


    「沒錯!沒錯!」雲景琪連忙舉手妥協,「我可不跟你強!開車吧!」


    車子直奔童澈家而去,到了門口,雲老虎又小聲問媳婦兒,「你是不是也應該進去打個招呼?」


    這還又問?


    米香兒也是這麽想的……過元旦了,大家都去童澈家,她根本就沒有過門不入的道理,「我進去問個好,待一會兒就走!」


    「嗯!」


    三個人下了車,上了樓,雲景琪左手拎著凍好的餃子,右手抱著一瓶酒,米香兒按門鈴,幾乎是立刻,門裏就響起了小田心清脆的聲音,「來了!誰啊?」


    一開門,立刻就笑了,扭頭揚著聲音喊,「哥,你快看!誰來了?」


    童澈緩步而至,「心兒,你能不能小點聲?把我耳朵都震聾了!」


    溫文爾雅的站在了玄關處,一看到米香兒,嘴角的笑容立刻放大了,露出了半顆小虎牙,「喲!你可是個稀客呀!」


    嗓音低沉性感,也不問過去,隻略欠了欠身,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一語頂千言,既有問候,也有祝福。


    米香兒淺笑盈盈,「童大哥,你也一樣,新年就會有新氣象!」


    細細的打量他……五官依舊清朗,身材依舊挺拔,氣質裏散發著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由於環境的改變,他也慢慢的恢復了那種優於常人的自信,整個人往那一站,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格外的醒目。


    童澈確實是一個幾乎完美的男人,難怪這麽多年雲景琪一直也找不到人替代他……太難!


    小田心兒擁著米香兒,「你怎麽來啦?」


    扭頭一瞧雲景庭,立刻撇了撇嘴,「香兒,你不知道吧?我必須得告狀,你們家雲三哥才壞呢!為了打聽你的住處,還上我哥這兒來拉聯盟,讓我哥來逼問我,哎呦,你是沒看他當時的臉色呀,才嚇人呢,都要把我吃了,還好我意誌堅強……挺住了!」


    童澈連忙出聲製止,「心兒,別胡說,趕緊讓客人進屋!」


    「誰胡說了?」田心兒不服的一梗脖子,「我從來都是實事求是,光明磊落,雲三哥,你自己說……到底有沒有這件事兒?」


    雲景庭笑了,笑的那叫一個陽光燦爛,「還有這事兒嗎?不能夠吧?我這個人多和藹可親呢!」


    田心兒肆無忌憚的當著他的麵撇了撇嘴,「你?可親?那是分對誰!看到米香兒了你才可親,平時很可怕!」


    童澈沉著嗓音,「心兒,還說?」


    田心兒做了個鬼臉,「不說就不說!」


    簡單的跟雲二姐點了點頭,也沒多攀談,拉著米香兒坐進沙發裏,悄悄私語上了……她就是那樣的人,不會作假,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心境。


    雲景琪往屋裏一瞄,客廳的方桌上擺著下了一半的跳棋……一看戰局,輸贏懸殊,隨口輕輕的說,「這紅棋至少輸了20步,是田心兒吧?」


    田心兒抬起頭,「你才說錯了呢,紅棋是我哥,我是綠棋!對吧?哥?」


    童澈單手插著兜,笑著點了點頭,「對!」


    啊?


    雲景琪迅速的瞄了一眼童澈,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了……就憑童澈的智商,下盤跳棋還能輸給田心兒嗎?這明擺著是哄她玩兒呢!


    想想還真有點妒忌,新年的晚上,童澈和田心兒就是這麽麵對麵的下跳棋……


    雲老虎觀察人入微,一看姐姐的臉色有點兒不好看,立刻打圓場,「二姐,咱不是帶餃子了嗎?趕緊送到廚房,童大哥,這餃子是我包的,先給你煮兩個嚐嚐?」


    童澈當然說,「好!」


    微微挑了挑濃眉,「你還會包餃子?這就有點意外了!」


    雲景琪低著頭進了廚房,雲老虎拉著童澈索性麵對麵的坐到了桌邊,也低聲的聊了起來。


    米香兒趁人不備,故作漫不經心的攬著田心兒,「你一般都在家裏幹什麽啊?」


    「沒啥事!鼓弄我那些小玩意!幹嘛?」


    「我記得你說……你挺會帶小孩兒的?」


    「嗯!我下麵三個弟妹呢,我們寨子裏都是大帶小,我七八歲的時候就弄個小背簍,天天的背著他們,管吃,管喝,管玩,他們基本上都是我帶大的!」


    「那我給你找個活兒?帶小孩兒!一個月給你30塊錢,怎麽樣?」


    田心兒嘟著嘴,「錢倒是不少!不過呢,還得再想想,跟我哥再商量一下!」


    米香兒不多說了。


    她是一個喜歡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的人,既然打算把兒子接過來,當然就要考慮好後續,她自己正在上學,沒法全天照顧兒子,那就隻有兩條出路,一是找託兒所,二是找保姆。


    米香兒心裏是覺得孩子現在去託兒所兒……有點太小,不捨得!


    找一個陌生的保姆在家照顧呢?又有點不放心!


    思來想去,就想到田心兒這了。


    做一個母親……也不容易呀,必須精心的打算孩子的每一步。


    她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很低,可雲老虎還是投過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不過,他也沉得住氣,什麽都沒問,隻是炯炯的目光裏閃過了一絲深邃,略低著頭停頓了兩秒,仿佛飛快的做了什麽決定,然後,就又恢復如初了,麵色如水的接著和童澈聊天。


    童澈是個有深沉的人,無論如何,人家雲景琪畢竟是客人,到家裏來了,不能一個人在廚房忙活。


    他不失時機的向著雲老虎,「你等一下哈,我去廚房看一眼,順便給你沏杯茶!」


    起身進了廚房,「小琪,餃子我煮吧!」


    雲景琪站在灶台邊,一手拿著勺子,正準備往開水裏下餃子呢,聽到童澈說話,一扭頭,眼裏帶著幾分複雜,「你下跳棋……」


    「嗯?」


    「算了!不說了!童澈,我問你,我上次跟你提過的……就是給田心兒介紹男朋友的事兒?你和她商量的怎麽樣了?人家男方還等回話呢!如果有可能,正好明天是假期,就讓他們見個麵吧!」


    ------題外話------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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