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琪回來了……客廳裏立刻熱鬧了起來。


    她和唐喜玲以及傅博文都相熟,自然話題就輕鬆了許多。


    雲墨城把兒子叫到了書房,兩個人經過十年以後,第一次坐在一起聊天……


    他關心兒子的傷勢,沒有外人了,不吝表達,「老虎,地震的時候,我還真是有點兒……」


    他把「擔心你」那三個字咽回去了,畢竟是軍人,不願意表露出情感中脆弱的一麵。


    雲景庭遞給了父親一支煙,男人對男人,往沙發裏一靠,兩個人姿勢出奇的一致,噴雲吐霧上了,「爸,我聽說這次地震非常嚴重,部隊也派出去救援了?反正我在醫院的震感挺強烈的,米香兒嚇得還撲過來護著我……」


    他苦笑了一下……笑容中也帶著幾許欣慰和驕傲,「那個傻丫頭,當時醫院的電源全斷了,走廊上一片驚叫,誰也不知道還會再來多大的餘震,我腿不方便,說讓她先走……嘿!她卻強的像頭牛!非陪著我到最後!」


    強得像頭牛?


    雲墨城閱人無數,怎麽會聽不出來兒子話裏明貶暗贊呢。


    他望著兒子那副得瑟樣,不由得嘴角揚起了弧度,「老虎,你這是誇媳婦兒呢吧?也對!女人在關鍵的時刻能護著你,確是男人一生中的幸事!」


    雲老虎使勁吸了一口煙,輕點菸灰,眯著眼睛笑。


    「篤篤篤……」


    米香兒敲門進來了,「二姐讓我送些水果來!」


    雲老虎一聽見媳婦兒的聲音,趕忙撚滅了菸蒂往菸灰缸裏了一扔,一本正經的靠進椅背,「咳咳……啊?水果啊?我吃!這葡萄挺新鮮的!」


    伸著長胳膊接過了水果,放到了桌麵上。


    雲墨城一看,差點兒逗笑了……在他的印象裏,兒子從來都是強硬而不怕事的,忽然間展現出這種「氣管炎」的一麵,真是格外的有趣。


    也不好意思笑,轉過了身子,拿著半截香菸,緩步走到了窗口。


    米香兒飛快的一瞄菸灰缸,什麽話也沒說,瞪了雲景庭一眼,順勢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把,轉身就出去了。


    雲老虎裝的沒事兒人似的,挑了個又圓又大的紅富士,「爸,我給你削個蘋果?」


    雲墨城什麽都沒說,轉過身,用手隔空虛點著兒子,意味深長的牽動著嘴角。


    雲景庭有些不淡定了,直了直腰,「怎麽啦?」


    又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狀,「哦!你說抽菸的事兒啊?那是我不願意抽!我覺得嗓子嗆得慌!米香兒從來不管我的!她也管不了我!」


    雲墨城一臉認真的點頭,「嗯!看出來了!她是管不了你!」


    「啊?您這表情……一定是不信我?」雲老虎擼胳膊挽袖子的在沙發裏站了起來,「那行!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一見父親也沒攔他,說話的聲音就有點兒低了,「真是的了!我必須證明……我家誰說了算?」


    雲墨城依舊不勸,雙手抱胸,抬著下巴,靜靜地望著兒子。


    雲老虎掛不住臉兒了,拄著拐杖一出書房,就高聲的嚷嚷著,「米香兒,米香兒……」


    「嗯?」


    米香兒正坐在沙發裏和雲景琪說話呢,一聽喊聲「不善」,連忙扭回頭,「怎麽了?」


    「咳咳……那什麽,你給我倒杯水!」


    米香兒皺了皺眉,「水不就在你手邊嗎?」


    雲老虎側眼一瞧……


    可不是嗎?


    自己正站在一個小壁櫥前,上麵放著一套水杯外加盛滿了清水的大瓶子。


    他訕訕的用手摸了一下水瓶子,「這水太涼了!我想喝溫水!」


    啊?


    米香兒眯著眼睛瞧他,心裏有數了……這位爺是要在家人麵前開得瑟啊。


    索性順了他。


    兩隻眼睛彎成月牙兒了,態度也出奇的好,「溫水呀?那行!來了!」


    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雲老虎的麵前,半仰著頭,饒有興趣的瞧著他。


    雲景庭把水杯放在唇邊輕啜了一口,趁著別人不注意,低頭向著媳婦兒,「你別這麽笑,我心裏沒底!」


    「切!我看著你得瑟!」


    「咳咳……」雲老虎把聲音壓成了隻有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耳語,「我告你啊,給我留點兒麵子!」


    米香兒抿著嘴角,「嗯!留!」


    趁人不注意,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雲老虎趕忙一收腹,用雙手護著大腿根,「別鬧!」


    話雖然這麽說,心裏卻覺得挺美的。


    米香兒也沒理他,轉身走了。


    **


    晚飯的時候……


    一家人興致勃勃的坐在一起。


    一張大長桌,雲司令當然坐在上首,沈院長挨著他,其次是女兒薑婷婷,然後是雲景琪,雲老虎帶著米香兒一家坐在對麵。


    眼看著就要開席了。


    蔣玉梅出來進去的從廚房裏端出了一盤盤色香味俱美的菜餚,往桌上一擺。


    雲景琪先開口了,「蔣阿姨,這好像不是你的手藝吧?瞧這個東坡肉還有紅燒帶魚,糖漿掛的顏色純正,說實話啊,比你平時做的油亮了許多。」


    蔣玉梅也不居功,趕忙笑嗬嗬的解釋道,「景琪的眼睛真毒!不錯,今天所有的菜都是婷婷做的!我必須得誇一誇啊,以前真不知道婷婷做飯的手藝這麽好,一個人不但包攬了整個晚餐的食材,也親自下廚烹飪,艾瑪,我必須得說……如果哪個男人娶了婷婷那樣的媳婦兒,不但出得了廳堂,還下得了廚房,那真是三生有幸呢!」


    雲景琪也驚訝了,「呦,婷婷,我還真沒看出來哎!這是你第一次正式下廚吧?就有這水平,平時沒少練吧?」


    薑婷婷微低著頭,做出一副靦腆謙虛狀,「二姐,你可別誇我了!不過呢,說實話,學做菜確實花了我不少時間,我是這麽想的……女孩子嘛,將來嫁人了,就要把丈夫和孩子照顧得好好的,學做飯是必須的!」


    她說話的時候故意掐著嗓子,不自在的帶著幾分嗲氣,再加上那副故作羞澀的忸怩……米香兒暗自撇了撇嘴,低著頭,幹脆沒接茬兒。


    薑婷婷卻不罷休。


    先是向著傅博文,「哎,你們在農村一定沒見過這樣的飯菜吧?瞧著好看吧?聞著香不香?」


    又把目標對向了米香兒,「小米,你家裏那樣的情況……肯定挺難的!你應該常常做飯吧?」


    也沒等她答,就略歪了歪嘴角,眼底藏著幾絲輕蔑,「不過呢,真不是我說,你們農村的大鍋飯,根本就沒有點兒精巧勁,除了亂燉就是亂炒,根本就不能叫做菜餚,隻是勉強餬口罷了!」


    米香兒索性傻傻一笑……不與「綠茶」爭長短,「婷婷姐,你說的太對了,我做的飯菜就是勉強糊餬口,幸好……老虎也不挑!」


    老虎也不挑?


    薑婷婷氣得一「哽嘍」。


    雲景琪心裏明鏡似的……這是小弟妹不讓份,眼瞅著「掐」上了。


    趕忙出來打圓場,「咱們別說這些了!先吃飯吧!難得大家聚在一起,說些開心的!」


    低著頭拿起了筷子……


    雲老虎突然說話了,聲音不高卻透著執拗,「香兒,我想吃碗麵!你去給我做!」


    啊?


    他的話仿佛像是個炸雷,飯桌上的人全楞了。


    雲景琪瞪了弟弟一眼,大概是想息事寧人,「老虎,算了!這麽一大桌子菜,還吃什麽麵條啊?別鬧了!」


    雲老虎也不回嘴。


    目光靜靜的凝視著媳婦兒的臉……麵沉似水,吐字清晰,「我覺得雞鴨魚肉膩得慌,看著就噁心,想吐!我就想吃你做的過水麵!」


    米香兒回望著他……


    雲老虎一牽嘴角,「看什麽?傻了?走!煮麵去!我陪你!」


    傅博文也機靈,把手裏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姐,我看著這飯菜也噁心!你給我也下碗麵!哦!別忘了,再給我來盤大蔥蘸大醬!」


    ------題外話------


    快四十萬字了,我有點兒小感言…我寫這本書,不是寫鬥各種極品,我總以為,農村也沒有那麽多七大姑八大姨的極品,把人都寫得那麽壞,看著也鬧心,我的初衷隻是想簡單的講一個故事,關乎家庭和愛情,有苦也有甜。


    今天網上都是某人的太太「走了」,看著真揪心,祝大家都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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