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琪興奮地開始張羅起了晚飯……在她的心裏,弟弟回家是個大事兒,既可以好好養傷,又可以一家團聚,十年了,這個機會確實難得。


    喋喋不休的說這說那,渾沒有了以往的利落幹練,倒像是個涉世不深的少女。


    米香兒坐在一邊瞧著她,心裏也有些好奇……雲二姐是個家庭觀念十足的女人,長得又漂亮,出身背景又好,怎麽到了30歲,還沒嫁出去呢?


    一念至此……


    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了童澈,心裏覺得這兩個人無論是在外貌和氣質上,都十分相配,剛要張口提童澈,心思一轉,就又把話收回去了。


    她是個水靈清透的人,也深諳人情世故,沒打算輕易多嘴說什麽冒失的話。


    等到雲景琪走了,屋裏隻剩下了小兩口,米香兒這才轉向了丈夫,「老虎,問你件事兒啊?」


    雲景庭眯著眼睛,細細的瞧著他,嘴角掛著一絲瞭然的笑,「憋不住了吧?終於要問出口了?」


    米香兒倒有些奇怪了,「你知道我要問什麽?」


    心裏對雲景庭的觀察力真是佩服。


    雲老虎淡淡的,將視線轉到了窗口……清風微拂著窗外的大楊樹,陽光穿插在枝葉之間,倒像是微風隨意織就的一張光網,說不出的漂亮。


    他不說話……


    米香兒也不追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雲老虎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姐……是曾經滄海!她見過最好的,當然不願意再將就了!所以,她才對男人比較挑剔,到現在了,也沒再找到合適的!」


    「……」


    雲老虎收回了視線,略低著頭,目光向著地麵,「當然了,以我姐的條件,給她介紹男朋友的,或者是追求她的人很多……不過呢,她心裏一直藏著個人,雖然嘴上從來不說,我們大家的心裏也清楚!」


    米香兒聲音沉穩,「她心裏的那個人……是童澈?」


    這一下,雲老虎倒驚訝了……對媳婦兒的觀察力和沉穩,不由得佩服了起來,「你知道童澈?那你剛才怎麽沒提他?」


    米香兒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應該當著二姐的麵提他嗎?」


    雲老虎暗自點了點頭……媳婦兒行!夠聰明!


    半挑著眉,「你在哪兒見到童澈的?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米香兒這才把那天的經歷細細的給丈夫學了一遍,「……就是這麽回事兒,他在縣圖書館打掃衛生呢,身邊跟了個小姑娘,聽說是妹妹!」


    「小姑娘?」


    「嗯!叫田心兒和我是同一天出生的!巧吧?」


    雲老虎的臉色不大好看,「他們倆的關係怎麽樣?」


    「嗯?挺好的啊,就像親兄妹!」米香兒邊說著話,邊給丈夫遞過去了一杯溫水,瞧著他喝光了,「怎麽了?你幹嘛這麽問?」


    雲景庭隨手把水杯放到了床頭櫃上,「童澈為人高傲,看似溫和,實際上,內心特別的冷,我從小就認識他,還沒見過他有朋友呢!」


    看似溫和?


    不錯!


    光看外貌,童澈和雲老虎就是性格極端的兩個人……童澈是溫柔型的紳士,總是彬彬有禮,心裏到底想什麽,別人永遠看不出來,而雲老虎呢,卻正好相反,總是冷冰冰的,雖然也難以接近他的內心深處,可一旦他敞開心扉,卻是熱情如火。


    米香兒點了點頭,「他的涵養確實不錯,可我總覺得有些客氣的過了頭,不過他對田心兒呢,確實是挺寵的,即便田心兒做錯了事兒,他也不說,有點兒像父親……你懂吧,不是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兒,永遠發不起火的真愛嘛!」


    雲景庭不說話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米香兒一捅他的腰,「現在就咱們倆了,你給我聊聊童澈唄,我對他這個人也挺感興趣的……別的不說,他腦瓜真聰明!記憶力超強!聽說還是個語言天才呢!」


    雲景庭有些啞然失笑,「你說這些本事,對他來說都是雕蟲小技!」


    「啊?」


    「童澈……怎麽說呢?他是天才!從小就是最優秀的!無論家境背景還是個人學識都是最優秀的!他祖父是滿清的商務大臣,父親呢,解放前是民國經濟的財務顧問,他是他父親第二任妻子生的,母親是猶太人,所以童澈是混血兒,不但人聰明,長得也好看!」


    呦!


    原來童家還有這個背景,米香兒一聽更來了精神,在椅子裏欠了欠身,抓著雲老虎的胳膊,「接著說!」


    雲老虎歪著嘴角,用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人家的事情,你幹嘛那麽感興趣?」


    聽著是有點兒酸意了,「你也覺得童澈長得好?魅力十足?」


    也?


    看來這麽想的人很多!


    米香兒認真的點了點頭,「算是吧!我也不能撒謊啊,人家確實長得好嘛!」


    一看雲老虎沉下了臉,又趕忙笑嗬嗬的哄他……小脖子一梗,眉毛一挑,滿臉的洋洋自得,「不過呢,我丈夫長得更好,更有男人氣,還是個英雄!」


    雲老虎笑了……


    心裏覺得很受用,抓著米香兒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不放過任何時機表白,「我媳婦長得也好,既聰明!又溫柔!」


    米香兒彎著腰笑,胸前的豐滿不經意的蹭著他的胳膊,讓男人有點兒心魂蕩漾。


    雲老虎隨手抓住她的辮梢搖啊搖啊的,隻要望著女人,就覺得幸福滿滿。


    他接著往下說,「童澈是天才,大概就是常人說的高智商,基本上看書過目不忘,到七八歲的時候能說四五種外語,十歲就到京都的大學去旁聽,15歲呢,最為名震一時了,拿下了全國的工科狀元,後來就出國去美國麻省理工進修了!」


    米香兒挑了挑眉……艾瑪,厲害了,「那他和二姐怎麽好上的?」


    「我們兩家算是世交,他母親和我母親,原先在上海灘就認識,關係一直不錯,所以結婚之後也有走動!童澈比我姐姐大六歲,從小我們都仰視他,我二姐當然也不例外了,少女情懷,慢慢由崇拜就變成了喜歡!」


    這也難怪!


    依著童澈的條件,很難叫人不愛,「那後來呢?」


    「後來?童澈24歲學成回國,當時是京都大學物理係最年輕的教授,我姐18,兩個人情曲互通,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好上了唄,又過了幾年,世道有點兒亂,童澈由於歷史和家庭的原因,不得不去了貴州,我姐當時年輕,又受了一點兒父親的影響,就沒跟著去……到現在還一直後悔呢!」


    隻這麽廖廖的幾句話,背後的故事卻可以寫成一本書了。


    米香兒的人有點發呆,是替雲景琪難過,「我也能理解二姐的心情,不過,她在人家落魄的時候沒跟著去,現在,雖然童澈回來了,事業也並不如意,恐怕還是很難和好了吧?」


    雲老虎含情脈脈的凝視著她,「如果是我被下放到了貴州?你會跟著去?」


    「那當然了!既然心有所屬,就要跟著心走!」米香兒說得坦坦蕩蕩,「那些外在的條件早晚會變的!可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才最難得,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事業沒了,還可以從頭再來,可丟了一個真心愛你的人呢?也許這輩子也找不回來了!」


    雲老虎覺得很欣慰,「我也是這麽想!我早就知道你的想法會和我一樣!從第一天就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逼著你結婚!」


    米香兒做了個鬼臉,「就你知道的多!」


    雲景庭頗有遠見,意味深長的繼續,「不過呢,否極泰來,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順!我總相信……現在的時事也許是錯估了一些人,不過有一天,世道還是會變回來的,像童澈這樣的人才,很難被埋沒,早晚還是會出頭的!到那個時候,我姐恐怕也不好意思再往人家跟前去了!所以,她現在最是糾結,左右為難!」


    他沉吟了一下,「另外呢,聽你剛才一說,我還又添了個顧慮,那個田姑娘和童澈的關係,恐怕並不那麽簡單?」


    「啊?」


    雲景庭淡淡的,分析的卻透徹,「你想啊,田姑娘18了,按照少數民族的規矩,也該找男人了吧?可她卻跟著童澈回城了,田家的父母是怎麽想的?童大哥是怎麽想的?小田心兒又是怎麽想的?我就無從得知了!」


    這……


    米香兒有點兒發懵,一時也回答不上來了。


    童澈和小田心兒?


    怎麽可能呢?


    一個年過而立,一個青春十八,一個是外國留學回來的理工狀元,京都大學最年輕的教授,一個是連漢字都認不全的苗族姑娘,古靈精怪的使毒高手。


    米香兒搖了搖頭……


    真是覺得無論怎麽說,這兩個人也不可能湊到一起去。


    雲景庭拍了拍她的手,「別想啦,這幾個人到底情歸何處,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相信那一天也不會遠了!既然童澈已經調回了城裏,那就說明上麵有人在關注他,他怎麽可能一直在縣裏的圖書館打掃衛生呢?」


    米香兒聽了他的話,深以為然。


    對雲老虎的分析力和觀察力又佩服了一層,心裏想著……靜待其變吧。


    **


    米香兒在醫院裏照顧了雲景庭一天……


    眼瞧著日頭落了山,夕陽在天邊染下了一片暈紅。


    蔣玉梅送來了晚飯,兩菜一湯,這回特地多帶了一副碗筷……她也是有眼力見兒的,看出了雲老虎對這個小媳婦兒格外重視,「東家」走了心,她這個保姆又怎麽敢怠慢呢?


    小兩口麵對麵的吃起了晚飯……雖然是在醫院,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以夫妻的名義坐在一起吃飯,感受自然良多,氣氛也溫馨。


    晚飯過後……


    夜色初上……


    已是盛夏,天氣格外悶熱……


    米香兒到洗手間洗漱了一下,沒條件淋浴,用溫水上上下下把身體擦了個遍,要換新內衣了,當然就穿上了白色的新胸罩,又換了件幹淨的小襯衫,這才覺得整個清爽了不少。


    站在浴室裏問雲景庭,「哎,你熱不熱?我幫你擦一擦?」


    也沒等對方回答,兀自端來了一盆溫水,直接放在床邊,掀起了雲老虎的被子,捲起了褲腳,先從沒受傷的腿上擦起。


    雲景庭不大習慣被人照顧,下意識的躲了躲,米香兒抬頭向他笑,「幹嘛?把我也當成護士了?你是老虎的大腿……摸不得?」


    順勢在他手背上輕拍了兩下,「你少來這套!現在我照顧你,等我有一天病了,老了,你要連本帶利的還給我!」


    雲景庭幾乎是立刻就接口,「我還!我還!我還你一輩子!」


    他覺得有一股暖流湧向胸口,酸酸麻麻的,不同於男人本能的衝動,而是一種細水長流的心動。


    居高臨下的瞧著米香兒……


    女人的辮梢靜靜的垂在他的腿邊,一動,辮子就刮著他的皮膚……有點癢。


    餘光再一瞄她的領口,隱約可見襯衫下的細帶繞過漂亮的鎖骨,還有胸前的一片白嫩……


    雲老虎眸色沉沉,忽然間覺得,這個夏天真是燥熱難當。


    ------題外話------


    謝:moon,粟女,高中歷史,上官娘娘的票……


    話說……我要不要寫點兒洞房花燭完整版呢?要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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