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豫有點不大適應,不大習慣。霍司崖真的是他的兒子麽?他不敢相信,可是細細看來,他確實和靜如長得有幾分相像,但……靜如會不會是離開他之後,合別人有了骨肉?


    霍司崖看他眼神閃爍,已經猜到他在想些什麽,自己不罕當他兒子,自然不會去澄清這裏麵的所有事情。“我隻告訴你,不要傷害璃兒!也不要告訴他我們的關係。如此就可以。”


    沐豫望著他,“你還是要走?”


    “自然。”霍司崖冷笑道,“難道還留在這兒麽?”


    “你既是我沐豫的兒子,自然要留在這兒的。”


    霍司崖麵無表情:“你是你,我是我。我與你除了有我娘這個牽連這外,其餘的半點關係也無。我隻勸你善待璃兒,否則我不會對你留情的。哪怕你和我有血緣關係,我也不會!”他說著,起身就走。


    沐豫攔他:“你去哪裏?”


    “與你可有相幹?”霍司崖說著已經翩然離去。


    沐豫仿佛還在夢中。平白多了一個兒子,可是這兒子不屑於他這個老子!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麽滋味,還沒有從驚喜中下來,已經又跌入穀底。霍司崖這樣的性子,隻怕也是留不住的,所以沐豫也不追。心裏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和瑨璃情投意合又突然變褂,是因為知道了是他兒子的緣故。


    怪不得。他點了點頭,霍司崖那樣喜歡瑨璃都放手,那麽他便沒有理由去懷疑霍司崖不是他的兒子了。低頭撫摸著玉扳指,靜如,此生他唯一愛過的女子,如今也不在世上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不出的蕭瑟惆悵。他追求了那麽多年,狂熱於朝野,最後怎麽樣呢?


    就算當了皇帝,又怎麽樣?沒有一個知心的人在身邊,一張張都是偽善麵孔。他即時叫人來:“去黎明村探聽一下情況,看如妃葬在何處。”


    底下侍衛領命去了。


    霍司崖離開王府,準備趁天黑再出城。現在戰事激烈,白天出去確實比較危險的。待夜半了再說吧,夜晚他站在皇城外麵,想著瑨璃不知道睡了沒有?她會恨他麽?


    她必會恨他的。他批文地傷害了她,可是誰知道,其實他也很痛苦?在知道他是沐豫兒子的時候,他恨不得沐豫這個人從來不曾有過,一切都是幻覺,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一係列的證據都表明,沐豫是他父親。至少沒有人知道過他娘親有過第二個男人。


    好想再見她一麵。


    霍司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去見了一麵又怎麽樣?能改變什麽麽。


    什麽也不能改變,何必要去呢。再說,皇宮也不是隨意就能進出的,一不小心就要死在裏麵。可是,她初進宮,也不知道在裏麵習慣麽,有沒有人欺負她。縱然她當了這個皇帝,實權是沒有的,他知道。她不是過沐豫野心裏的一枚棋子。


    從那處偏隅又上了皇城的牆,霍司崖伏在上麵看下麵的動靜。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隻遠處有一隊侍衛列隊走過。霍司崖想了想,還是跳下去,他知道瑨璃住在哪個寢宮,那兒他曾經也去過的。明知道其實再見一麵也改變不了什麽,他還是跳進來,豈不是傻子一個!


    他苦笑不已。就當是,當是來關心一下妹妹,也不足為過吧?


    可是妹妹這個字眼,卻叫他的心一片片被撕扯,血流不止。


    彼時沐瑨璃站在玉瀾台上。她摒退了所有女官內侍,自己站這兒看星星。聽說娘親小時就愛看星星,所以才有了這個玉瀾台。綠籮打從那天進宮之後,就不知去向,瑨璃向女官問過要將綠籮調來,他們都支支吾吾,不言語。瑨璃知道,必是沐豫下了命令,雖然綠籮也進宮來,卻被安插在別的地方,想必是要孤立她的意思。


    她仍然不知道沐豫是真的那麽可怕,還是一切隻是自己的猜忌。之前的皇叔,不是一度那樣親切麽?難道他不是出自血緣親情,而隻是在演一場天衣無縫的戲麽?如此的話,皇叔的不是可怕,而是太過於可怕了。


    她幽幽歎息,目光停落在前方,忽然一個白影翩飛,她頓時嚇了一跳。會是誰,居然從牆上翻下來?白影。


    鑒月也愛穿白衣,可是他不會翻牆。那,那……會是他嗎?瑨璃激動地抬腳就往那邊奔去,後麵女官叫聲連疊,她全不理會,隻一味地朝那白影奔去。離那白影漸漸近了,身形修長高挑,不正是霍司崖麽?!


    瑨璃喜出望外,叫了一聲:“小泥巴!”


    那個白影頓時停了腳步。


    瑨璃奔到他身邊,見到果然是他,不覺喜上眉梢。他還是會進宮來看她的,是不是。並不是對她那麽無情啊。她知道這個地方他不宜久留,至少這裏容易被侍衛看到,便拉著他的手,“跟我來。”


    兩人一路小飛跑,瑨璃靠近一處大殿時推門進去,等進來了,複又關上。


    四處黑漆漆的,隻有他們二人的喘息。


    瑨璃的喉嚨有些幹啞,低聲道:“你怎麽會來?你是來看我的麽?”


    霍司崖望著她的臉,黑暗中中看得不清楚,他隻是這樣緊緊地鎖著她的臉龐。瑨璃不等他回答又道:“你進來太冒險了,萬一被侍衛逮到,把你當成刺客辦怎麽是好?”


    “我會小心。”霍司崖道,“你在這裏可好。”


    瑨璃聽到他問,便搖了搖頭,“不好,連綠籮都見不到,這裏沒有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霍司崖道:“你隻小心著沐豫一些。”


    瑨璃的心突的一跳,“你為何這樣說?是不是皇叔他……他真的隻是在利用我,待我上了位,又叫我死。如此一來,我能把玉璽從陽柵中拿出來,將來他即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必背上一個篡權奪位名聲。”


    霍司崖微微一笑。璃兒她,真的長大了。是環境迫使她成長,這叫他五髒焚燒似的疼。她一人在這兒,必是孤苦無依的。“若你想走,我帶你走。”


    瑨璃的眼睛叮得一亮,顫抖著聲音:“真的……真的嗎?”他終於又肯理她了麽?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說根本就是厭惡她,從來也不曾喜歡過她了麽?


    霍司崖道:“真的,我帶你走。”


    瑨璃喜出望外,緊緊拽住他的手,百感交集。霍司崖卻輕輕將她的手掙去,瑨璃呆在原地,怔怔地望著他。還是自己想太多了麽?他對自己,還是沒有情感,隻是覺得她在皇宮裏孤苦無依,可憐至極,所以才想著要來帶她走麽?


    她漸漸的手腳冰涼。理智也逐漸回籠,現在離開未嚐不可,可是跟著他離開怎麽樣呢?他能許她一個未來麽。再者,綠籮既然是新國跟著她來,她就不能讓綠籮在這裏吃苦。要是走,也要把綠籮一起帶走。她眸子低低垂下,“霍司崖……你那次和我說的話,都是真的麽?討厭我,不喜歡我總是哭哭啼啼。”


    霍司崖的心一痛!他說那些,隻不過是想叫她死心,想叫自己死心而已!他不言語,他說喜歡她又如何?他是她哥哥。他們的血緣之親永遠都抹不去!


    見她不答,瑨璃苦笑了一聲,“果然還是我想太多了。霍司崖,你走吧,等到我想離開皇宮的時候,我自然會自己想辦法出去。”


    霍司崖隻是望著她,看得鼻間酸澀。他們從此以後,還有誰可以依靠,可以互相撫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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