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話落,等吃完飯。


    老大等人圓了圓計劃,商量了一個‘先禮後兵、打聽消息’之類的章程,便出了房門,在後院牽了三匹普通馬匹,朝著長安城的方向追去,準備來個半路堵截,看看能不能‘融入敵軍內部。’


    且與此同時。


    在陳留城外,四裏處的一個村莊外土路上。


    江蒼與王越、子明策馬而行,速度也沒有多快,一點也不趕緊,渾然不見王越之前想要快些回皇宮的架勢。


    反而,王越笑容依舊,和江蒼、子明一邊溜著馬,一邊聊著天南地北的事情。


    江蒼見了,樂在這般悠悠閑逛,又在稍後,發現那位元能者好似直走小道,要在前方截自己等人以後,那還說什麽。


    正好慢慢走著,看看除他之外,一路上還能不能再吸引別的元能者。


    於是,江蒼沒有催促王越什麽,更沒怕他晚回去了有什麽事情。


    因為說實在了,王越什麽時候回皇宮都一樣,但就是不能在曹操那裏待著。


    這一是,兩人在曹操那裏確實危險、不是自己的地盤。


    二是防止隔牆有耳,有心人看見了。


    特別是曹操也知道這事,就沒有挽留江蒼二人,算是心照不宣吧,知道王越回皇宮的理由,隻是個客套話的說辭。


    但自己如今出城幾裏地了,這都無所謂了。


    可以和之前趕往陳留一樣,悠悠逛逛的回去就行了。


    尤其情報這事,江蒼看到子明的樣子也不著急,相信他應該有辦法堵著,那自己順心意就好,看看等會有多少元能者追來。


    而子明看到王越二人慢悠悠的策馬,看似沒個十來天到不了長安,說白了,他自己也挺高興的。


    且最重要的情報這事,他基本都能根據曆史猜出來,再添油加醋、大差不差,給曹操匯報一下就行了。


    可若是真讓他快些到長安內待著,說實話,他心裏真慌!


    畢竟那可是董卓的地盤,萬一被抓著了馬腳,自己不就完事了?


    所以,他感覺江蒼二人能拖就拖吧,最好逛到董卓死了,那才是萬事大吉,就差回去跟著曹老板交差待命,再接著劃水享受了。


    讓子明想來,這才是‘先知先覺的穿越者’優勢,什麽危險都沒有,就可以豐衣足食。


    隻是。


    隨著三人從村口離開,又向著南邊接著趕往。


    再走兩裏路,路過一處山腳時。


    子明卻看到有三名身穿布衣的男性,停馬站在了這條土路上,像是專門等人的。


    而江蒼朝這三人望去,瞧見最左邊的那名看似模樣憨厚的大漢,正是自己留過標記的元能者。


    除他以外,另外兩人也皆是。


    ‘三名元能者..’江蒼思索瞬息,看到他們體質都在‘3’左右,並且自己心中一點危險都沒有,這就沒有什麽緊張的,他們應該是對自己無敵意,也產生不了威脅。


    哪怕就算是有威脅,自己再萬一打不過,旁邊還有王越呢。


    屬於‘5’的當前世界‘巔峰值’等級,會告訴他們什麽叫做土雞瓦狗,砍瓜切菜。


    “這位..”老大看到江蒼三人來至,則是笑著和老七、老四下了馬,把王越與江蒼二人當成了‘土著npc’,且也沒有表現出來自己三人跟蹤、並認識王越。


    不然,什麽計謀不都露餡了。


    他們不傻,來到這個世界一段了,知道自己三人本事不行,碰不了這位當世劍仙的。


    同時。


    老大還又捧手一禮,單單望著子明,露出了一種崇拜,還有巴結道,


    “這位先生!”


    老大高喊了一聲,是一副忠心報國的模樣。


    這讓子明有些發懵,不知道這攔路的三人是什麽意思。


    但老大沒管子明如何去想,反而當他看到王越與江蒼‘兩個土著’真的沒有動手驅趕打殺自己,他才心裏安心了一下,知道‘初次接觸’看似安全了。


    因此,他又按照原有計劃,故作傷心、搖頭歎息的說出了一個令人愴然涕下的故事,準備以此故事,融入江蒼三人的隊伍當中,實現打入敵方內部的計劃。


    “先生..我吳氏本有八兄弟..”


    老大剛開了一個頭,旁邊的老四就哭了,老七也低了下頭。


    老大見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似安慰,又才接著悲歎道:“可在五年前黃巾賊亂..我八兄弟為殺賊子..死去了五人..如今隻剩我們三兄弟相依為命..而我等又曾見先生在曹將軍身側,想必先生也與曹將軍一般,是除黃巾賊的英雄..所以..我等三兄弟還望先生收留,為先生牽馬護衛,上陣殺盡黃巾餘賊..”


    話落,老大與老七深深一禮。


    老四還在哭,配上他一副憨厚的模樣,又增加了這事情的可信性。


    “哎..你這..”子明聽到如此故事,亦是歎息一聲,覺得這亂世害了不少人。


    但他如今又看到這三位好漢不遠路遙,前來投靠自己,那是心中激動,便趕忙下馬攙扶三人道,


    “三位..義士!..”


    子明說到這裏,有些詞窮了,可想著電視上的情節,也有模有樣的還了一禮,笑道:“有三位義士相助,黃巾賊定能除之!”


    “先生!”三人又捧手一禮,臉上皆是激動,但不是為了除賊,而是沒想到這傻子如此好騙,一個瞎編的故事就給他唬著了。


    那等自己三人混入這敵軍內部久了,豈不是不用動什麽刀劍,就有可能把那個寶貝任務慢慢‘騙’出來?


    老大想著,覺得這事好像能成,順便再結識劍仙,與那個劍仙的好友。


    而四人各有目的,在這裏相互客套、就差納頭便拜的感人一幕。


    讓旁邊的江蒼看來,還真不知道說什麽,那就讓他們先跟著吧,看看他們要演哪一出。


    也不得不說,在生死與誘惑的壓力下,元能者都是百年戲精,當代影帝。


    因為演不好的,都死了。


    同時。


    隨著這事著落。


    子明是滿心歡喜,覺得今日有三名義士投靠,那就證明自己沒錯,穿越者果然是‘得天地獨厚!’


    自己虎軀一震,就讓四方壯士結拜!


    “走!”子明現在是自信滿滿,‘兮律律~’把馬一駕,六人結伴而行。


    但同一時間。


    這大傍晚的,陳留城門處卻行出了一支商隊,看似要在‘亂世之中’趕夜路。


    “回將軍..是去長安..”商隊為首,是一名男性客商,穿著米色袍子,約莫年紀三十左右。


    他此時帶著商隊剛出城邊,正在回答城門處的將士盤查。


    而他身後,則是跟著自己從城內臨時招來的十二名‘商隊護衛。’


    其中四名護衛,是牽著馬匹,其餘八人是跟著這四輛架子車旁、推著、護著,真像是跑商的車隊一樣。


    一時間。


    讓城門處的將士們望去,架子車上捆著一些貨物,並且上麵都是用破布蓋著,好似時間真有點趕緊,‘長安買家’急著要,繼而沒有讓客商來得及用油布之類的防水遮布。


    但這路上萬一下雨了,貨物就遭災了。


    “查。”將士們想歸想,卻沒管這些,更沒有快速放行,反而開始掀開破布,看看貨物之中是不是藏著什麽東西,或者藏著逃犯。


    但實際上,這十二護衛名,確實是陳留的百姓,沒有外人。


    貨物,都是一些稻穀糧食,更沒有摻假、藏人。


    隻不過。


    客商卻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一名‘元能者。’


    尤其他來到這個時間以後,又知曉了子明是與自己一樣‘穿越者’時,還通過一些手段,獲得了不少金錢,用來買通了曹操府邸附近的幾名小販,讓他們偶爾匯報一下‘子明每天出了府邸,都往哪個方向去。’


    除此之外。


    他沒有選擇與‘吳氏三兄弟’一樣跟著子明,省得暴漏了自己的蹤跡,讓其餘人發現自己。


    而如今。


    他聽聞一名小販說,‘今日曹將軍和一位王將軍在街上交談,且多有長安一詞’,隨後子明就跟著那‘王將軍’走了。


    那不管為什麽。


    客商看到自己的關注目標走了,這肯定是要追上,說不得那子明就接了什麽任務,或者有什麽寶貝任務等著自己。


    特別是此時。


    他還覺得自己偽裝的不錯,跑長安的貨商,每天都有很多出城往來,不稀奇。


    且在客商思索的時候,守城將士檢查完貨物,發現沒情況,就放行了。


    “多謝..”客商笑著道謝一句,等出了城門,望著車隊的護衛時,又吆喝了一聲,嗓子有些沙啞道:“加緊了,這是長安的貨!早到了,加錢~”


    “好嘞!”護衛們聽到客商一喊加錢,那是動力十足,推著車子又加快了一點腳步。


    可客商看到護衛們僅僅快了一些,則是又望了望江蒼等人離去的方向,覺得自己雖然偽裝的好,不一定會讓別人覺察出來。


    但總歸是走的慢了,說不定就追不上子明了。


    嚴重了,這‘或許有任務’還會跑了,或者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再快點!”他又喊了一聲,伸出手掌道:“早一日到了,加一倍工錢!”


    ‘咯吱咯吱~’


    護衛不說話了,加緊趕。


    隻是隨著時間過去。


    第三天的夜晚、大約晚上七點左右的時候。


    烏雲密布,星空慢慢陰沉了起來。


    不過一會,就開始落下久違的涼夜春雨。


    而距離陳留城幾十裏外的一處官道上。


    江蒼六人策馬而行,看到小雨漸漸落下,天也黑了,今天就不溜達了。


    該找個避雨休息的地方。


    且這幾天來。


    也有趣。


    這‘吳氏三兄弟’是真能沉住氣,很少和自己與王越交談,但幹活是真賣力,打獵做飯都是他們一手做的。


    估計是他們覺得時機不太熟,就先混個熟臉,好印象?


    這般想著。


    江蒼和眾人又策馬走了一裏多地,那裏有一家驛站,是官家朝廷開的,專門讓往來的使者,或是附近的百姓客商休息、落腳。


    自己和王越來陳留之前,還在這吃過飯,味道不錯。


    而來到驛站前方。


    官道門前的夜瓦燈亮著,火芯在冷風中搖擺,小雨順著屋簷落下。


    江蒼抬頭望去,這驛站兩層高,麵積和英雄樓差不多,後麵還有馬廄,夠體麵,是這片最大的‘客棧。’


    這歇腳避雨的牌麵,選這吧。


    江蒼和眾人沒啥不滿意的,就進了這客棧裏麵,人也沒多少,三名遊俠,一名來往送信換馬的將士。


    且那將士大差不差的胡亂一吃,念著軍情要緊,讓店家備馬。


    店家是關心他跑了一天,還又拿了一點幹糧,冒著小雨,塞到了門外策馬要走的將士身側。


    而江蒼見到這一幕,又等王越等人點菜的時候,那三名遊俠沒過多久,也吃完,和回到屋內的店家打聲招呼走了。


    一時間,客棧內安靜了,就剩自己六人的聊天聲,掌櫃的算盤聲,以及兩名夥計擦板凳的聲響,屋外‘滴答’雨聲。


    但沒過片刻,官道上卻走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他站在店外屋簷下,或許覺得自己身上有些髒,就朝屋內望了望,沒走進,挺可憐的,雨水和灰塵混到一塊,臉上黑漆漆的,都看不清相貌了。


    正在算賬的店家抬頭見了,心不忍,讓夥計停下手中的板凳活,去後廚拿些饅頭給他。


    “等。”江蒼見到這一幕,亦是叫停了去後廚拿饅頭的夥計,又指了指門外的乞丐,“多燒一斤肉,分他。”


    江蒼說著,也沒別的意思。


    無它,他跟著自己一路了,從昨天就開始跟的,那自己咋能讓‘同行’的人餓著,


    “謝謝這位爺..”乞丐在門外是慌忙答謝,目光卻無意瞄了子明一眼,還不知道江蒼認出了他的精妙偽裝。


    江蒼也是朝他點頭,好好吃吧,同行嘛,一頓飯幾個饅頭一斤肉,能請的起。


    而等飯菜上來。


    江蒼六人喝酒在吃,門外的乞丐也在吃,說話聲漸漸小了,換為了茶酒盞碗的相敬。


    但隨著時間過去,晚上八點左右。


    小雨漸漸變大。


    客棧外卻又響起了車馬聲。


    江蒼朝外望去,看到一位被雨水淋濕衣衫的客商,經過了門口的乞丐,當先進了客棧內。


    他身後,是停在路上的車馬,大水滴帶著糧食,雨水順著車板子滴下,全部淋濕了,估計這生意黃了,稱得上傷筋動骨的損失。


    但當客商進入客棧裏麵,映著昏暗燈光,見到王越等人後,心裏卻樂開了花,


    ‘追上了..天佑我啊,這雨下的好!’


    客商心裏想著,又見身後的商隊護衛跟來時,表麵上卻是一邊搖頭頓足歎氣,一邊朝店內空位走去道:“這雨下的,我的貨唉~”


    “店家..”旁邊的幾位護衛也是再勸客商,但心裏卻是想著好不容易休息了,是個好事!


    或者說,這雇主他媽的就是個瘋子,這幾天來讓他們緊趕慢趕的,快了又快,沒完沒了,完全都不把他們當人看!


    這錢,他們真不想賺了,鞋子都快磨破了,門外的馬都不想走了。


    這不,老天看不過去,下雨了。


    幾位護衛心裏偷笑,望了望門外淋雨的架子車,報應!


    且與此同時。


    這十二名護衛跟著長籲短歎的客商,正在客棧內歇著點菜時。


    在客棧外的兩百米處。


    夜色小雨中。


    一位穿灰布衣的中年,搓了搓有些胡須的下巴,看了看前方雨幕的客棧,最後向著身旁的一位青年道:“王越和跟在曹操身邊的那人不走了,看似要在那家驛站內過夜...那咱們?進去?”


    “我感覺可以跟著進去。”青年二十來歲的年紀,穿著打濕帶些泥土的衣飾,像是附近村內的人。


    “那好。”中年聽到青年所言,則是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道:“我有個辦法能一直跟著他們,但需要你扮個病人,我是醫生,咱們先混進去。”


    “好。”青年抬頭望了望他,又去旁邊踩了幾處水坑,雨水浸濕褲腿,顯得自己落魄。


    並且他還又突然‘咳咳’的咳嗽起來,再閉一會氣,硬是把自己的臉色憋的紅白相間。


    “就是這個臉色,真像是生病一樣!”中年一讚,上前半扶著青年,“你是不是該叫我大夫還是什麽了?你曆史好,稱呼上別露餡了。”


    “大夫這稱呼不對..”青年思索了一下,示意先走著吧,不能在外麵滯留的時間太長,省得讓客棧內的人看到了起疑。


    “你先想著..”中年,也就是大夫點頭,扶著青年朝遠處夜色雨幕中的客棧走去。


    等來到這裏,路過門口好似吃飽睡著的乞丐。


    兩人走進客棧內,聽著附近客商傳來的歎息,還有聊天、茶碗筷子聲,目光也沒亂瞅,便找了個靠牆的空位坐下。


    “如何?”大夫把青年扶在了背靠眾人的方向,自己則是坐在了眾人當麵。


    “咳咳..”青年望著這位‘大夫’,目光一轉,好似在想著古代的‘醫生’二字怎麽稱呼,想了幾個咳嗽,覺得‘疾醫、醫士’之類的詞不妥,基本不會正兒八經的喊出來。


    大夫和郎中又是官職,後世才演變成醫生稱謂,對照這年頭不對。


    喚‘什麽妙手’、‘或者藥物為後,姓為先’的外號,以及表字更不行。


    於是,他想來想去,才模糊不清的換成了‘通用詞’言道:“先生..我這是患了何..”


    “是下雨後又受涼,風寒重了。”大夫摸著他的手腕,雖然不會看病,脈搏也不太懂,但還是裝著一副老道的樣子言,“這天也無法采藥..”


    大夫歎息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又道:“依我看,等雨小了,雖能采藥,但時日不知長短,會耽擱你的病情。不如,等天色放晴,我帶你去長安看看,那裏有我幾位好友,相信能治你風寒。”


    “多謝先生!”青年高興一禮,‘咳咳’又咳嗽了起來。


    而客棧內的掌櫃見到這一小會來這麽多人,也是親自開始招呼,怕夥計忙不過來。


    末了,他還端了一碗熱麵湯,給青年送了過去。


    與此同時。


    商人望著大夫二人,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也不怕那病人傳染,反而是站起身子,笑著邀請道:“兩位,在下的貨物沒了,是要不了..但在下的車馬具在,要不..在下送二人一程,同行長安?莫讓這位小哥的病情加重。”


    商人說著,看似是自己遭了‘報應’下雨貨毀,繼而想助人為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落個好報。


    但實際上,他是想多找點土著‘打掩護’,讓視線更亂。


    並且,其中不摻雜什麽貨物壞了,他就沒有理由去長安。


    因為壞歸壞,他完全還可以去長安找‘不存在的買家’,解釋貨物為何會壞的原因。


    “多謝!”大夫聽到這位客商邀請自己,那是眼看著自己的‘病人’有馬車坐,這肯定是不能否決。


    不然,uu看書 ww.uukanshu 自己還要再編點其它不能坐車的疾病,這說多了,就很容易露餡了。


    或者說,三人互有掩飾的目的,當然是一拍即合,都想讓自己的身邊多些‘土著’擋著。


    這一時間。


    讓店內的江蒼看來。


    門口屋簷下避雨的乞丐,是元能者。


    歇腳喝茶、遭報應的客商,是元能者。


    咳嗽的病人、與為他診脈的大夫,皆是元能者。


    投靠子明、身世悲慘的吳氏三兄弟,亦是元能者。


    如今,就子明什麽都不清楚,還在望著春意涼雨,喝茶吃菜,是一個實打實的局外人,不知危險遍布四周。


    而江蒼品著酒,打量了一圈,看到客棧內熱熱鬧鬧的,都演技非凡,就差自己在門口豎個牌匾,上書‘龍門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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