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貓生氣極了。它的毛發全都好像膨脹了一倍不止,比它在餐桌上空跳來跳去的時候顯得更加絲滑燦亮。但是它的步子卻很重,每一步都把靴子敲得梆梆響。


    “嘿,菜貓,聽好了。”它用一種老頭教訓人的討厭口吻說,“你們已經惹了大麻煩了。”


    “我不叫菜貓。”荊璜冷冷地說。


    “你輸了比賽,哥們兒!這不是針對你什麽的,但規矩就是規矩。抱歉,這一整天你都是菜貓了。我得這麽叫你,這隻是傳統的一部分。熬過今天就成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艱難時刻。”


    它同情地拍了拍荊璜的肩膀,那讓荊璜的臉色更臭了。


    “不管怎麽說,”不死之貓又清了清嗓子,“幾位,你們幹的事情實在是太壞了。我重複一遍,實在太壞了!這下可全完了,我敢肯定那家夥已經……”


    “別用屁眼對我噴氣,你這個嘴碎的老東西。”另一隻幼貓說,“你再吵一句,我就把你切成碎片喂狗。”


    不死之貓在原地小跳了一下。


    “我並不老!”它強調道,“我正當壯年,小東西!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眼睛的小把戲。嘿!我不知道你是哪一支的後代。也許琳西達,或者厄厄瑪烏,要麽就是紫眼生的。不過那不重要。你對彗星的力量一點也不尊重,所以你絕不可能幹掉我,懂嗎?你這惡毒沒禮貌的小鬼。剛才在廣場上你就試過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貓殺手不再搭理它了,轉而用惡狠狠的視線瞪著荊璜。後者則用相似的眼神地瞧著向他走來的姬尋。


    “我很意外,”姬尋像打招呼一般自然地說,“他們能成功地要求你回到這裏。是什麽說服了你參與合作?”


    荊璜怒氣衝衝地把臉轉開。


    “嘿,菜貓二號。”不死之貓說,“或者隨便你們是什麽關係。不管你們在策劃什麽行動,我建議你們立刻停下。”


    姬尋看向它。從貓耳朵尖到尾巴上最翹挺的一根毛,他對這名跟來的意外客人表現出充分興趣。這種重視無疑使不死之貓相當滿意。它高高地昂著頭,整整腰間的皮帶,還摘下帽子對著姬尋行了個禮。


    “你是哪一位?”姬尋問道。


    “我乃彗星的夥伴,虎種之王,貓中之貓。”不死之貓說,“女王親自任命的皇家衛隊長,皇家顧問修達與藍色高塔的朋友。我過去還有另一個……噢,抱歉,不,這些不重要。沒什麽。現在可不是聊過去的時候,你們幾個!你們有大麻煩了。”


    “我已聽見你反複強調這件事。”姬尋說,“或許我的同伴們做了一些無禮的事。”


    “無禮的事!”不死之貓高叫道,“他們襲擊其他的賓客!這簡直太不像話了!萬幸沒有哪一位受到傷害,不過這也完全違背了規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二號。如果你們隻是打架鬥毆,飛起來的盤子恰巧砸壞誰的腦袋,那我還能照著你們。我是說,小打小鬧在紀念日裏再正常不過了。但是這個——這個知道彗星的小東西,它幹的可完全不是這檔子事。”


    它的尾巴衝著貓殺手點了點,繼續說道:“它犯的可是謀殺罪。絕對的。”


    “我還會把你也殺了,老廢物。”貓殺手說。與此同時姬尋問道:“誰被殺死了?”


    “沒人!”不死之貓惱怒地答道,“沒人被殺了。幸好它沒能成功!但那不能否認它有謀殺的意圖!而且你看,它到現在還毫無悔改。誰來為這小東西的行為負責?你們是它的監護人?”


    “不。”荊璜說。


    “是的。”在同一個時刻裏姬尋說。


    荊璜又開始瞪他的同夥。


    “噢,你倒是不錯。”不死之貓誇獎道,“作為一個惡棍,你很有責任意識。不賴!我希望你接下來有好運氣。”


    “為什麽?”姬尋耐心地問,仿佛在認真請教。


    “你們幹的好事自己清楚。”不死之貓說,“別和我裝糊塗,二號!我天生就能嗅出沒安好心的家夥。你們搞毀了我主持的比賽——我是說,沒完全毀,畢竟它還是被完成了。不過你們害我差點就破壞了自己的承諾,我可記著這筆呢。”


    “你打算懲罰我們?”


    “不,當然不。這可不是我的活。我隻負責主持紀念日。所以甭管你們打算幹什麽,隻要別傷害其他客人,我完完全全是中立的。你們盡可以做自己的事。”


    “那麽,”姬尋依然充滿興趣地請教道,“你來到這裏的原因是什麽?這裏沒有誰會被我們傷害。”


    “被你。”荊璜冷冷地說。


    “噢,我倒不是為了監視你們來的。”不死之貓說。它的神態突然變得更拘謹而禮貌了,像是懷著某種奇怪的歉意,它又摘下帽子向在場所有人致意。


    “我跟來是為了見一見老熟人。”它說,“本來想著他可不會在好日子裏出現。不過,既然你們這些惡棍冒出來了,我想他也會聞風而來。他就在這方麵嗅覺靈光。唉,可憐的夥計!我個人還是挺喜歡他的,在他還正常的時候,他給我梳過幾次毛,技術是一流的。我倆還一起喝過酒呢!不過現在還是算了。我隻打算遠遠地瞧他一眼。至於你們呢,菜貓,還有二號,如果我是你們,我會趕快想想這輩子最後一個願望是什麽。趕緊吃。趕緊喝。或者趕緊幹任何你們想幹的事。他就要來了。我猜他正在往這邊走著呢。”


    這對於所有在場的人都是一段難以理解的自白。姬尋也不再提問了,而是若有所思地回望向計算中心。


    “你腦袋壞了,老廢物。”貓殺手輕蔑地揚起尾巴。但這一次它的同族沒有被它激怒,而是從容地拍拍羽毛帽子,戴回自己那毛發豐盛的腦袋上。


    “你們可是惹了大麻煩了,諸位。”它用毋庸置疑的調子宣布道,“天大的麻煩。”


    山中人與貓殺手都不露表情地瞧著它。他們在神態上表現出了空前的一致。姬尋轉過身,快速地走回朱爾麵前。


    “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他說,“意外風險會隨著時間而增加。”


    朱爾收回了盯著不死之貓的目光。她沒有討論任何關於不死之貓的警告的內容,因為她明白,而她麵前的姬尋也明白,倫理之家早晚會發現。不過,他們需要的時間並不長,而應付災害的經驗卻都很豐富。不死之貓的威脅尚且還不算是個緊急問題。


    “計劃很簡單。”她說,“我留下的後門曾經被用來查詢信息和發布指令。在切分器啟動後,它發生了一些我意料外的變化……一些功能完全消失了,一些則變得更靈活。”


    “這並不罕見。它被內化為許願機環境的一部分,就像你們的概念之鈴。”


    “我能查詢到你,姬尋先生。很難描述這種感受,它不是通過我的腦接芯片傳遞過來的。但我的確能知道你在哪一棟屋子裏,以及我想要查詢的任何一個人。我試著給切分器發指令,但卻沒有得到主機的回應,這部分功能顯然在啟動後受到了破壞。但我仍然能定位到它。機房仍然存在,不管以什麽樣的形式。而隻要我們能靠近它,強製停機是可能的。”


    “具體方式?”


    朱爾微微皺起了眉:“我們可以試著給它新的指令。”


    “對許願機操作最好謹慎行事。”姬尋說,“想清楚自己的願望,朱爾。除此以外,我還要提醒你,僅僅知道位置並不能幫助我們靠近機房核心。它正被非常密集的無限事項包裹著,接觸無限性會使一切有限心智崩潰,我們都觀察過很多這樣的案例。”


    “這正是你要出馬的地方,姬尋先生。像你所說的,你有一台用於把幻想還原為單調現實的機器。那叫做靈場屏蔽器……”


    “哦,關於那個。”姬尋說。他又微微地笑了一下。在他身後,荊璜的視線像閃電球那樣充滿凶險地射向他。


    “我也許忘了聲明這點,”他輕快地說,“屏蔽器在我第一次進入這裏時就損壞了。這正是我被困在這裏的原因。不過,這並不要緊,你的計劃依然值得嚐試。我在此推薦另一種方案:以無限性對抗無限性。更具體來說——朱爾,這位是我的弟弟。你不必清楚他的名字,從技術上而言,你隻需要把他等價為一台屏蔽器。”


    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酷筆記()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更新速度最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鴿牌巧克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鴿牌巧克力並收藏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