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瀚和周溫行一起抬起頭。


    天空中閃爍著一點亮星。羅彬瀚說不清它是什麽顏色,乍看像是銀白,而邊緣卻散發出明顯的紅。


    它和歌聲一起飛速地逼近。光點變得越來越大,最終像一個小型的橘紅太陽掛在天上。一道光束從中射下來,直奔周溫行所坐的位置。


    周溫行在那之前就跳了起來。他仿佛能預知射擊軌道般讓開十幾米,然後發出一聲歎息。


    “真的很敬業呢。”他說,“是怎麽下來的呢,警察先生”


    羅彬瀚首先去看橘色糖漿池上方的護罩。他發現周溫行製造的空洞此刻被一種奇怪的透明物質封堵了起來。那或許是剛才那陣奇怪的激光射線造成的。具體的原理他暫時沒力氣去想,他隻是鬆了口氣,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光芒緩緩落下。當它降到和羅彬瀚差不多高度時,羅彬瀚終於意識到它的實際大小其實和自己差不多。隨著光芒收斂,內部顯現出一個隱約的人形輪廓。


    他應該說,它,有著充滿金屬質感的、紅白相間的皮膚,頭部兩側斜上方長著一對造型奇特的彎角,令人聯想到銀河係的兩個旋臂。當它回首對著羅彬瀚微微點頭時,羅彬瀚看見它有一對汽車前燈般巨大而充滿銳氣的發光眼睛。


    他發現這是一個體型非常近人的永光族或許是別的什麽非常相似的種族莫莫羅似乎並不能讓巨人的形態縮小,羅彬瀚也從沒在莫莫羅身上看到那麽多紅色斑紋。


    對方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那動作也許可以稱之為“眨眼”。隨後它轉過頭去,雙手叉腰,挺胸直立,將右手握拳舉頂。


    又是一陣刺目的光芒迸發。


    羅彬瀚閉眼又睜開。他看到麵前站著一個栗色頭發的健壯男人,穿著清爽利落的黑色皮背心和運動褲,皮膚是不折不扣的古銅色,在壯實的右胳膊上有一道類似閃電的紋身,底部則用聯盟通用文字寫著“必勝”這個詞。


    男人威風凜凜地一甩頭,然後朗聲吟誦道:“天意昭昭,有呼必召。凶徒惡黨,無路可逃”


    “這個不是聯盟規定的標準警語吧”周溫行微笑著說,“雖然這樣也不是不行,警察先生還是按照聯盟要求念逮捕宣言就好了。”


    “我這樣念是完合規的。”男人沉穩地回答道。


    “話雖如此,我可不知道要怎麽接你這種台詞。”


    “請你配合執法,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


    “啊,這個倒是很熟悉。不過這個是陷阱帶執法動作吧對我是沒有意義的。也要這樣做嗎”


    “是的。請配合我執法。因為你是泛智人種生物,按照規定就是這個動作。”


    周溫行想了想,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還是不用了。這個動作說出去會被別人笑話的吧旁邊的目擊者我也不是很方便把他殺掉你看,他連拍照設備都拿出來了。”


    “呃。”羅彬瀚說。他趕緊在男人回過頭前放下七色書千裏鏡不過,拍照設備他暗暗記下了周溫行的說法。


    男人打量了一下羅彬瀚,再次衝著他點點頭。


    “這位先生請退下。”他說,“你麵前的這個人是我近期一直在追捕的星際重犯,聯盟及無遠域聯合通緝名單第七十四位,代號凍結。他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精神病患者,具有非常顯著的反社會人格特征和反生命傾向。根據我得到的線報,不久以前他和無遠域的叛亂分子共同策劃了一起嚴重的故意投放高危傳染病病原體案件,還涉嫌謀殺一家遊戲公司的職員。按照聯盟法規,現在我要將他逮捕歸案。為了你的生命安,請你配合執法,退離到安區域。”


    羅彬瀚有點茫然。


    “噢,行。”他說,抬頭看了看黑暗的天頂,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麽上去。半分鍾前還趴在他肩上的黑貓已經消失了,他被孤零零地遺棄在管道上,跟兩個疑似有神經病的異族關在一起。


    最後他隻能舉起手說:“我去邊上逛逛。你們聊。”


    他拖著傷腿一點點往後挪,直到跟那兩個人隔到五十米以上。這時他又想起了藍鵲,隻得痛苦地走回去。


    “他可能有人質”當男人回頭時他大聲高喊,“他手裏有一個白塔學徒”


    男人微微地笑了,露出一排白亮整齊的牙齒。不知為何他這個表情對羅彬瀚有點眼熟。


    “關於這點請不用擔心。”男人說,“白塔的安防衛是足以信賴的。而且我已經追蹤這名犯罪分子很久了,可以肯定他沒有機會挾持任何白塔的人員。之前他所展示的東西是從一名貓人手裏搶走的,我已經拜托人把那位傷員送去治療了。”


    “噢。”羅彬瀚說。他看看周溫行的表情,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他的心情陡然輕鬆了起來,思緒變得靈敏而迅捷。他想起當他和藍鵲分別時曾有許多貓人為她梳剪頭發,而且藍鵲是個隻剩下腦袋不可替換的白塔學徒,她那具木頭軀體裏肯定沒有能被當成血的玩意兒。


    他的肩膀一下子垮掉了,腿疼得根本站不住,於是直接在原地坐下來。


    “你有良心嗎你”他對周溫行說,“你釣你媽呢”


    周溫行“呀”了一聲,說:“我也沒有提過自己綁架了誰吧”


    “放你媽的屁。擱我這兒空手套白狼,有種你站著別跑,你看我回頭讓少爺收拾你。”


    羅彬瀚按著腿上的傷,大吼一聲:“警察他剛才性騷擾我”


    “這個已經涉嫌誣告了吧。”


    “不。”站在他們中間的男人端肅地說,“在沒有實際證據以前我不會妄下定論的。如果你確實有性騷擾行為,我也會如實地提交給有關部門。罪惡就是罪惡,絕對不能因為可笑就輕視疏忽”


    羅彬瀚著實驚呆了。周溫行則早知如此似地歎了口氣。


    “所以我才不喜歡和永光族打交道。”他輕鬆地說,“沒辦法。那麽今天就試一下襲警吧。”


    他把身後的背包放在地上,指尖延伸出銳利的爪片,像散步般向著男人走來。


    “提醒一句,警察先生。像這個地方還是盡量不要引起太大騷動比較好,雖然對於高碳糖來說最危險的是水解,如果有能量波之類的東西說不定也會產生意外反應。同樣的道理,巨大化也是很危險的。”


    和羅彬瀚先前體驗的完不同,周溫行揮動的利爪掀起了尖細的風聲。附近的管道砰然破裂,濃稠的糖漿從裏邊溢落。


    爪離對手咽喉隻有二十公分。


    羅彬瀚下意識地準備閉眼迎接強光,可永光族警察並沒有變身。後者隻是大喝一聲,握緊拳頭迎了上去。


    “來吧”他洪亮地喝道,“星海鐵拳”


    他高舉拳頭,羅彬瀚看到他的五個指關節發亮,五道激光從裏邊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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