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雲的到來讓老太太有些驚訝,她本是要趁此機會收拾秀雲,卻在見到秀雲現在的模樣之後作罷了,若是老天已經替她收拾了秀雲,她又何必要自己再動手?老太太雖然脾氣不好,卻一點不糊塗,將秀雲交給白鏡,便再沒過問了。


    卻是孫蕙的狀況並沒有太好,大夫來看了好幾次,總是讓她靜養,她也聽話的一直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做,餘氏為了孫蕙,家中的事情也不管了,全都托付給白鏡和秦淺,原本是想交給三房的孫氏,可她是從不管事的人,一向隻顧著她和秦梧的小院,總是推脫說秦溶年紀還小,需要她精心照料,老太太說了一回,也知道她的性子根本不適合管事,便放手給了白鏡,讓秦淺幫忙張羅著。


    老宅和京城裏全是兩回事,在京城裏因為仆人太多,通常是拿牌子辦事的,餘氏每天早上做的也是這些,總會有高一級的嬤嬤或者媳婦,領了牌子,然後將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主人家是不用親力親為,隻需要對著主事嬤嬤說話就可以了。


    如今仆人已經縮減了許多,也沒有必要再像之前那樣繁瑣,主事嬤嬤和媳婦沒剩下幾個,留下來做事的更是沒有從前那麽多,好的是,不會有人多手雜的事情,管理起來並不算太麻煩,壞的是,因為秦家這幾十年都沒有這樣凋敝,白鏡和秦淺幾乎全是自己摸索,總算兩人都不是小性兒的人,遇到些冷嘲熱諷的也並不總往心裏去,有時候做錯了事情互相還遮掩一下,漸漸的也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白鏡揮退了幾個管事的婆子媳婦們,伸手端起茶碗,像喝酒似的一口喝幹了裏麵的茶水,“這半天掰扯不清,說的我口幹舌燥。”


    秦淺笑了,也低頭喝茶,她今天也說了半天,這會兒是有些喉嚨發癢,她學著白鏡的豪爽樣子,將茶碗裏的茶,一仰而盡。


    “完了。”白鏡見秦淺臉上全是有趣,苦著臉輕輕拍打自己的腦袋,“你哥哥要是知道我把他文靜秀氣的妹子帶成這樣,我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哪兒有那麽可怕。”秦淺笑得歡,她從小受秦熙的影響,對家裏的規矩從來一絲不苟,如今和白鏡在一起久了,家裏又不像原先那樣管的嚴格,本就是個喜歡玩鬧的年紀,自然很快就跟白鏡學著隨性了許多。


    “今兒這事兒,你看怎麽辦?”白鏡懶洋洋的問道,“這事很明顯是秦順媳婦挑事,想著法兒的整凝翠,她雖然不算什麽,她公公婆婆卻是家裏有分量的人。我卻不知道,秦順媳婦怎麽就看凝翠不順眼了?雖說漿洗那邊沒幾個人,畢竟也算是個管事,難道還比去做一個伺候老太太的丫頭差?”


    “這事,”秦淺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看了看白鏡,有些試探地問道,“不知道哥哥有沒有跟你提過,周姨娘的事情?”


    白鏡愣了一下,怎麽會忽然扯到二房的姨娘身上去,點頭道,“他跟我說過一些,之前周姨娘是二房的二等丫頭,你哥哥說是犯了錯,卻沒跟我說具體怎麽。怎麽,這事還能扯了那麽遠去?”


    秦熙一向正經,這些內院的事情也是從來不說,他卻和秦淺說過,家裏的諸事不用瞞著白鏡。


    “當年周姨娘在我娘去世之後,使了些手段,”秦淺有些避重就輕地道,“你也知道,咱們老太太最討厭不守規矩的人,下人鬧出醜事更是罰得重,當時二老爺拚命護著周姨娘,老太太氣得狠了,就把周家全都重罰了,之前周家在秦家也是有些臉麵的,老太太就讓他們全家來了老宅看房子,咱們來前兒又找了借口把他們一家子都辭了,給了塊地,讓他們也不至於太難。”


    “這凝翠?”白鏡像是有些了悟。


    “凝翠是周姨娘的親姐,”秦淺又倒了茶,繼續說道,“當年就是老太太屋裏得意的丫頭,被周姨娘的事情連累,才會嫁給了農夫。”


    “那和秦順有什麽相幹?”白鏡不解。


    “那秦順,想來你也知道,”秦淺眼裏帶了絲厭惡,低聲道,“腦筋有些不好,年輕的時候還喜歡調戲小丫頭,現在也是癡癡呆呆的。當時出了周姨娘的事,他娘就跟老太太求親,想要凝翠嫁給她兒子。”


    白鏡有些吃驚,又有些恍然道,“凝翠定然是不答應了。”


    “凝翠心高氣傲,當然不可能同意嫁給傻子,就選擇嫁給了農夫。那秦順媳婦,心裏一直有一根刺,總覺得她公公婆婆看重凝翠,覺得凝翠樣樣比她強,所以才會故意找凝翠的茬。”秦淺輕啜了一口茶,緩緩道。


    秦淺有時候也會想,如今凝翠這個樣,會不會後悔當初選擇了村夫?


    “要我說大家的事為什麽不好管,就是因為這些糾糾纏纏的事情太多。”白鏡撇撇嘴道,“這十好幾年前的恩怨,到現在冤家聚頭才爆發出來,若不是一直住在這宅子裏的人誰能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多虧還有個你,不然我怕是一直迷糊下去了。”


    秦淺抿嘴笑了,對白鏡道,“這不過都是些閑話,就算不說這個,也能看出來秦順媳婦不過是就著凝翠的一些小錯借題發揮。嫂子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不用管這些。”


    白鏡點了點頭,“她公婆既然是這府裏管事的,想必也是懂事的人,我照直辦了便是。”


    秦淺搖搖頭,對白鏡道,“那婆子你見得少,不知道,可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撒潑不講理,全家就她最行。”


    “這樣的人,老太太也沒收拾了她?”白鏡有些驚訝。


    “老太太就留著這樣的人有用呢。”秦淺笑道,“這家裏瑣碎,總有些講理都講不清楚的,就拿之前那筆銀子來說,按梁姨娘來說,她生了大爺,自然該多一份。可周姨娘卻覺得,平平都是姨娘,自然該一樣的銀子,再者大爺也不是她養的,也沒見哪家姨娘生了娃就不是姨娘了。最後還不是老太太一頓罵,她倆立刻消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講理解決的。” 她說到最後,自覺失言,不好意思地住了口。


    秦淺雖然也算管事,畢竟還是幫白鏡罷了,姑娘和媳婦畢竟不同,有些話媳婦能說出口,姑娘說了就有些不妥,這也是為什麽這些糾紛秦淺總是旁觀的原因,二老太太專門說過這個,不光是為了自己,為了秦家的體麵,更是為了袁霂的體麵,他們倆已經定親,在外人看來,就已經是一體,若是秦淺在這邊說了不該說的話,損的是兩家的麵子,二老太太說的嚴肅,秦淺自然記得清楚。


    “那還真是難辦了呢。”白鏡歎了口氣,一時不知道怎麽下手了。


    秦淺笑了,“我之前看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雖然是說之前讀書人的事情,總覺得也能用在咱們這樣的宅子裏。‘讀書開闊眼界,增長學識,很多時候未必有用,反倒是粗鄙村夫更能憑借暴力摧毀一切。’”


    白鏡也是個伶俐的,低頭琢磨了一會兒,點點頭,“我明白了。明兒端著架子,放個狠話。兩邊自然消停了。”


    秦淺笑出聲,扶著腰道,“我把溫柔和善的二嫂教壞了,怕是不知道多少人怪我呢。”


    白鏡瞪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我怎麽聽著,剛才那話像是某個人的口氣?”


    秦淺紅了臉,低頭繼續喝茶,任由白鏡笑得歡暢。


    白鏡笑夠了,舒了口氣,“總算不用再頭疼這個了,說點別的吧。我現在看到這些丫頭婆子媳婦們,就腦仁兒疼。”


    秦淺看了看天色,對白鏡道,“昨兒伯母讓我閑來無事就過去陪大嫂說說話,這會兒過去,還能趕上二老太太下午那頓點心。”


    白鏡關心地問道,“大嫂身上還不好麽?怎麽這陣子一直在床上躺著,卻總是聽說不好呢。”


    “誰知道怎麽回事,”秦淺擺擺手道,“居然越來越瘦了,伯母怎麽補都吃不下,我聽大夫說,害喜這麽長時間很不正常。”


    “是不是……”白鏡有些遲疑,卻還是吞吞吐吐地道,“大嫂平日裏想的太多了些?”


    秦淺也點點頭,低聲道,“她從小就是心思重的人,過去那些毛病未嚐不是因為思慮過甚。可這種事情卻也勸不得,伯母怕是也知道這些,讓我去了,不過是陪她說話解悶罷了。”


    “要不,我跟著你一道去?”白鏡問道。


    “不用,你自去忙你的。”秦淺笑道,“你想見她,她還未必想見你呢,誰不知道咱們二爺為了試穿二奶奶給做的新衣服,專程跑回老宅一趟。”


    白鏡的臉騰地紅了,伸手作勢掐秦淺的腮,“這張小嘴真是讓人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二嫂去了讓人更要難受了,”秦淺躲開白鏡的手,兩步走到門口,回頭道,“還是我自個兒去吧,二嫂快去改你的衣服吧。”


    白鏡輕啐了一口,扭身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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