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秦柏在文會上因為這個被人挖苦諷刺,大掃麵子,他一路隱忍,回來之後將書房整個兒砸了個稀爛,雖然秀雲還病著,卻再沒進去她那屋,他一向如此,遇到什麽過不去的事情,必須得找到一個承擔責任的人,他才能重新振作起來。


    秀雲的病一直都沒有好轉,她雖然終是醒了,卻看上去總是沒精打采、半醒不醒的,穿衣吃飯也都得人伺候提醒,又因為她這樣子不能讓人見,隻留了一個丫頭照顧,幾天下來,那丫頭也差點累趴下,也不敢隨便請大夫,隻請了最初的那一個,開了不知道多少藥方,卻沒有一個管用的。


    秦家這些日子的氣氛一時低沉的不得了,秦柏一向不刻薄下人,並沒有再做什麽驚人的舉止,卻麵色陰沉的嚇人,他現在雖然任期沒滿,但是不好的消息已經頻頻傳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下去,那些平日裏知交好友雖然還沒有翻臉,卻也明顯不如過去熱絡,一些從前跟前跟後的學子已經開始見風使舵的去了別人那裏,吹噓誇獎的言語幾乎和當初跟著他的時候說的一模一樣,他一氣之下,索性稱病在家,卻幾乎沒有人前來探病,秦柏一向自視過高,如今卻忽然有些淒風冷雨的感覺,做了幾首秋風秋雨秋夜秋寒的詩,又聽了一夜的雨,便真的病了好幾日。


    秦熙從外麵回來便先進了書房看信,流言總是傳的最快,老宅子那邊也聽到了些動靜,秦淺是一早知道消息的人,並沒有太過驚慌,但她也在信裏提到老太太都聽到些風聲,讓問這邊是不是很要緊,如若不行就趕緊回去。秀雲的事情也聽說了些,老太太雖然精神還好,身體卻不如往年,大家沒敢讓老太太知道這事,秦淺的意思是,秀雲如今頭腦不是很清楚,若是被家裏口風不緊的人聽了什麽去,反倒不妙,秦熙一個男人,也並不方便天天去看著沒有血緣的繼母,秀雲的死活秦淺可以不管,卻心疼哥哥在京城太過勞累,秦淺建議不如將秀雲送到老宅子來,由秦淺這個為人女的來照顧。


    白鏡的信裏並沒有說這些京城的大事,畢竟公公婆婆的八卦,作為兒媳婦還是少說為妙,秦熙本就是個板正的人,白鏡在他麵前一向老實,她早就拜托自家兄弟幫忙,如今也是很規矩的隻提到是否要接婆婆回家,由她這個做兒媳的來照顧比較好,秦熙是個男人家,照顧人總是不夠周到,接下來便是問秦熙這些日子吃飯如何,睡覺好不好,天氣暖了,記得讓香月給他換衣物,她一早就放在那個藍色箱子的最上麵,還說衣服做好了,下回讓人帶過來,若是哪裏不合適,讓香月做上記號,拿回來她再改。


    最讓秦熙感到哭笑不得的是,在信的末尾處,白鏡還貌似風輕雲淡的提了一句,秦熙一個從來沒自己做過什麽的少爺,現在身邊沒個貼心的人總是不方便,不如在香月和彎眉裏選一個,總也有個人替她照顧著,看秦熙的意思如何,她雖然故作鎮定,筆畫間卻有些顫抖的意味,語氣裏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淡淡的悵然,秦熙看著信,真不知道該回她什麽好。


    “二爺。”香月輕輕在書房門上扣了扣,走了進來。


    “進。”秦熙還在看手裏的信,並沒有抬頭。


    這些日子因為秦熙總在外麵,便交代香月盯著府裏的各處,若是有哪裏不對,便來告訴他。


    香月走近書案,順手給秦熙倒了杯茶,才道,“今兒倒是沒什麽人過來,就是中午的時候張大人過來了一趟,唔,倒是和二老爺說了好一會子話。”


    “哪個張大人?”秦熙有些疑惑。


    “和咱家隔了一條街,跟劉家離得挺近的那家張大人。”既然是大人,自然不會有人說他名諱,香月又有些說不清具體的官職,想了想對秦熙道,她一向對京城裏的住戶還是比較明白。


    “他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麽?”秦熙皺了皺眉頭,見香月似乎還有話要說,便將手裏的信收好,這才又問道,“有什麽不對的麽?”


    “我也是聽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說是張大人……好像帶走了三爺的生辰八字。”香月小心翼翼地道。


    秦熙捏了捏拳頭,對香月揮揮手道,“你先去吧。”


    香月低聲應了,出了門。


    秦熙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他就知道秦柏絕對不會甘心這輩子就這麽完了,如今不知道又想出什麽歪主意,之前便有人提過,想給秦燾另外尋親事,畢竟敬王是個閑人,並不管事,如今怕是秦柏也動了這個念頭,秦熙想了想,推門往秦柏院裏走去。


    因為秀雲之前的厲害,秦柏身邊並沒有什麽漂亮姑娘,隻一個醜丫頭桂兒在身邊伺候,秦柏這陣子在家裏實在無聊,免不得又拾起筆來做了些傷春悲秋的詩句。


    “誰道西風幾度涼,”秦柏望著窗外歎了口氣。


    “二老爺,今兒沒風啊,我娘說,西北風那是秋天才刮呢。”桂兒有些奇怪地問道。


    秦柏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西風說的就是秋風,就像東風是說春風一樣,這是讀書人的說法,你個小丫頭哪裏懂得這些。”


    “可是二老爺,”小丫頭有些傻眼,看著窗外抽嫩芽的樹,吃驚地道,“這會兒是春天啊。”


    秦柏一拍桌子道,“閉嘴。”嚇得小丫頭微微一抖,不敢再開口。


    “你哪裏知道如今的情形,哪裏知道我……”秦柏閉著眼,喃喃自語,如今他卻是感覺到蕭瑟秋意,打心眼兒裏的寒冷。


    “父親。”秦熙站在門口,語氣平淡地道。


    秦柏睜開眼,這個二兒子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找過自己,尤其是在他高升之後,如今他倒了黴,他卻來了,秦柏勉強打起精神,維護著作為父親的自尊道,“你是來嘲諷我不聽勸告的麽?”


    秦熙並沒有接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卻像是看穿了他的色厲內荏,秦柏有些惱羞成怒道,“做什麽?!”


    “隻是過來問一句,”秦熙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秦柏的影響,神態安詳地道,“老太太捎了信來,問父親最近可好。”


    秦柏隨意揮揮手,“你看著回就好。”


    “家裏人還說,”秦熙頓了頓,“若是這邊人手不夠用,不如將二太太接回老宅子休養。”


    秦柏愣了愣,他也是有日子沒過去看了,也從來沒問過秀雲的身體,難道需要送回去麽?他回頭問桂兒,“太太還沒好麽?”


    桂兒搖搖頭,“太太還是那樣,總是睡著。”


    秦柏皺了皺眉頭,低頭想了一會兒,對秦熙道,“既然如此,送回去也好。”


    “隻是誰送?”秦熙問道。“太太如今病著,路上更是要照看好,須得有人送才好。”


    秦柏看著秦熙,沒說話,他是不願意跑一趟老宅的,一來是今天張大人才過來說了些事情,他一時不便離京,二來,他去了老宅定是要給老太太請安的,老太太一向覺得秦家人就該習武,又明著偏心老大和老三,看他怎麽都不順眼,如今出了劉家這個事兒,肯定又要罵他一頓,他最近心力交瘁,實在不願再受這一回罪。


    “你年紀輕,任上事情也不算多,老太太更惦記著孫輩……再者,才娶進門的媳婦,總丟在老宅子也不好,還是你回去。”秦柏輕咳了兩聲,板著臉對秦熙道,“替我給老太太帶好,問她老人家在那邊過得舒不舒心,缺什麽吃用,咱們這邊給置辦了送去。”


    “是,”秦熙低頭應了,又道,“我明日早上過去,晚上就能趕回來。”


    “唔,”秦柏想了想,伸手端了茶碗抿了一下,方對秦熙道,“那樣未免太匆忙了些,明兒下午過去,後天再來也不遲。”


    秦柏並不想大張旗鼓的送秀雲回老宅,畢竟劉家的事情還在被人提起,再讓人看了這個,誰知道又要傳出什麽話去,等天快黑走,自然看見的人就少了。


    秦熙垂眼,抿了一下嘴唇,應道,“聽老爺的。”說著,便轉身離開。


    天蒙蒙亮,香月才開了院門,就看見秦熙的貼身小廝帶了個人進來,她有些好奇,卻瞥見那人的鬥篷料子極垂極軟,低了頭不敢吭聲,小廝經過的時候對她做了個“茶”的口型,香月忙點點頭,快步去沏茶。


    “你怎麽這會兒過來?”秦熙見了來人,有些吃驚道。


    “昨兒聽說你今兒要回老宅,我便厚顏過來,搭個順風車回去,不知道秦二少爺是否行個方便?”袁霂慢吞吞的自己摘了鬥篷,並沒有理會旁邊想伸手過來接的丫頭,而是拿在手裏,看著秦熙道。


    袁霂雖然經常出入京城,卻也不喜歡張揚,偶爾會順路乘朋友的車回家,秦熙昨日想到此節,便修書過去袁靄那裏,詢問是否跟他一道走,秀雲如今隻是有些呆傻,並不折騰,也不怕惹人注意,他本就和秀雲分車而坐,自然可以再帶個人。


    “卻是求之不得。”秦熙笑道。


    袁霂點頭,“如此,叨擾了。”


    “請便。”秦熙讓他上座。


    袁霂搖了搖頭,隨意坐在一邊,居然掏出一本書來,對秦熙道,“你自去忙你的事情,到時候喚我便是。”


    秦熙知道他脾氣就是這樣,也不理他,徑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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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雞凍得我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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