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淺本是為了讓二老太太安心而隨口一說,卻沒想到秦梧鋪子上的麻煩果然很快就沒事了,秦梧覺得奇怪,私下裏查了一回才知道是白家出了力,感激之餘還是有些困惑,雖說世家之間都有些彎彎繞繞的關係,秦家和白家並沒有什麽直接的交集,秦梧想不通便也不再費事,索性備了一份大禮,和哥哥秦鬆一起上門道謝。


    白家老爺卻沒有受禮,而是摸著胡子笑得很奇怪,秦梧幾次想拐過去問這事,總是被這老頭幾句話帶開去,他卻也給了些提示,在說起家中子女的時候,白老太爺仔細問了二房秦熙,還透露自家姑娘尚未出嫁的消息,秦鬆和秦梧心裏有了數,白家和秦家門戶相當,如果能成為親家也是不錯,兩人回來便和秦柏商量,秦柏卻不大願意。


    “他家不過是個泥腿子出身,”秦柏的理由也很簡單,“秦家好容易在京城裏站穩了腳跟,又找一個這樣的,什麽時候能成為真正的世家?”


    “世家不過是個名頭上的好聽,”秦梧悻悻地道,“白家那幾個可都是肥差,正是管事的,和他家結親可比和那些虛名上好聽的世家強得多。”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世家子弟因為好虛榮和浮誇,真正能做事的並不多,這幾年下來,朝堂上的世家分量雖然沒有減少,但都是老一輩的在撐著,加上太子的幹涉,他們這一代在朝廷的勢力就已經少了很多,林家不過就林越一人,秦家如今也隻有秦鬆稍好些,其他世家也不過都是如此,隻有白家幾乎這一代個個都在實任上,所以秦梧和秦鬆都覺得這是一門好姻緣。


    秦柏冷哼一聲,“已經做了官,又要去做那些工匠的下賤差事。再者,我也聽說那姑娘經常跟哥哥一起出門,還曾經去看她外祖父種田。種田!你們能猜得到麽?一個朝廷大員的嶽丈,居然去種田?”


    秦梧“撲哧”笑出來,“這不才是你經常說的什麽風流麽,你們那些酸書生不也經常說什麽‘種豆南山下’,既然你們能種豆,又為何不許人家老漢去種田?”


    幾句話又挑得秦柏心浮氣躁,秦鬆無奈,隻好過後再說。


    秦柏畢竟拗不過秦鬆這個家長,最後隻得借口說要問問秦熙的意見再說,誰曾想,一向並不聽話的秦熙居然畢恭畢敬地答了一句“全聽父親安排”,讓秦柏再沒有理由反對這門婚事,雖然麵上沒有說,心裏卻總覺著憋屈。


    “我自己兒子的婚事,憑什麽聽他們的安排?”秦柏氣哼哼的對著秀雲嚷嚷。


    秀雲擰了擰眉,她已經習慣秦柏每次在外麵遇到不開心的事就要回來咆哮,當初確實沒有想到,表哥溫柔體貼的外表下,居然是這樣一副脾性,她勉強打起精神來勸道,“總歸燾兒有一門好親事,若兄弟倆的親事都太過顯赫,反倒惹人議論了。”


    秦柏歎了口氣,“那王府本就不該沾,咱家這二老太太也是糊塗,太子是什麽人,王爺是什麽人。虧得從那樣的人家裏出來,也是個分不清的。”


    “畢竟這幾年還是太平的,”秀雲小聲道。


    秦柏推了她一把,“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這門親事就是不能結。”


    秀雲也有些惱了,淡淡道,“老爺可是想清楚了再去說話,咱家這幾年送禮喝酒的錢,都是三房出的,你不聽他的,明年他若翻了臉,咱們就得吃那點子俸祿,我們娘兒幾個吃點苦倒是沒什麽,怕是老爺就不能再這樣天天出去吟詩作對了。”


    秦柏大怒,“連你個婆娘都瞧我不起?”


    “老爺還是消消氣,”秀雲輕歎道,“過兩天我哥哥說要引薦你去劉大人那裏,老爺還是多下些功夫的好。”


    秦柏噎住了,甩了袖子道,“這事我不管了,他喜歡白家丫頭,自己去提親。”


    秀雲看著秦柏的背影又羞又氣,終於捂著臉哭了起來。秦燾從外麵回來正趕上秀雲一臉不快,慌忙趁她還沒有說話之前丟了一句“去看妹妹”,便“噌”地出來向西院去了。


    因二老太太身體不好,老太太吩咐家中的幾個孩子輪流過去照看,就連即將出嫁的秦瀟也要去,秦熙和秦燾更是因為妹妹在西院去的勤,西院這陣子異常熱鬧。


    秦燾去的時候,正趕上秦淺去了廚房,屋裏二老太太在睡覺,隻剩下一個叫綠蘿的大丫頭在外屋打瞌睡。


    “姐姐怎麽在這兒歇著?”秦燾笑眯眯地走過去道,“外屋出來進去的總是涼些,不如回屋去歇著的好。”


    “二老太太還在屋裏,我怎麽能進屋去,”綠蘿笑道,“淺姑娘正巧去了灶上,二老太太在屋裏睡著呢,不如在這兒先吃一碗茶?”說著就給秦燾端茶。


    秦燾素來是個喜歡說笑的,見這丫頭麵生,便問道,“姐姐可是新來的?怎麽從前沒見過?”


    “原是管著西院針線房裏的。”綠蘿眼角一斜,卻是風情無限地看了一眼秦燾道,“這會兒二老太太身邊總要多幾個伺候,屋裏人手不夠,就讓我也過來了。三爺自然不知道。”


    秦燾向來見到的丫頭不是板著臉就是順著眼,何曾見過這樣秋波流轉的,一時有些慌了神,低頭道“我,那個,要不我一會兒再來?”


    綠蘿攥著帕子捂了嘴笑,還是用眼角斜著瞅他,“倒好象我一個做丫頭的能把你吃了似的。”


    分明是臘月天氣,秦燾卻覺得滿頭都是汗,一時訕訕地站在了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綠蘿上前一步拉秦燾坐下,笑道,“三爺且坐著,我給你沏茶。”她分明說著再正經不過的話,卻總讓人覺得撓在心上一般癢癢。


    秦燾看著綠蘿巧笑著擰了腰身,搖曳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後麵,不禁微微出了神。


    沒等綠蘿回來,倒是秦淺先到了,手裏還端著一隻托盤,上麵是幾個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粥。


    “哥哥怎麽不進去?”秦淺好奇的看著發呆的秦燾道。


    秦燾被嚇了一跳,慌忙起身道,“呃……剛才聽綠蘿姐姐說,二老太太還在睡,便沒敢進去打擾。”


    秦淺點了點頭,將手裏的托盤遞給秦燾讓他拿著,招手讓他進去,“得叫起來了,這會兒吃過了飯,停一刻就到了吃藥的時候。”她說著,走進去輕輕喚二老太太起身。


    秦淺是一點都沒發現秦燾的異樣,秦燾卻總覺得妹妹可能是發現了什麽,臉一直紅著,蹭在旁邊蹲著,不敢看兩人。


    “怎麽今兒個這麽安靜了。”秦淺一麵扶二老太太起身,一麵打趣秦燾。


    秦燾瞪她一眼,忙將手上的托盤遞過去。


    “先放那兒,”秦淺笑了,手指著前麵的桌子道,“這會兒才起來,總得醒過盹兒來才能吃得下,那粥也太燙了,放涼些好吃。”


    “最近都要睡傻了。”二老太太接過飄雪遞過來的茶杯漱了口,又起身扶著秦淺在屋子裏走了兩步,忽而轉身看著秦燾道,“方才聽見外麵似乎是燾哥兒的聲音,是跟誰說話呢?”


    秦燾忙道,“是綠蘿姐姐,說您還在休息,讓我在外麵等一下再進去。”


    二老太太看了秦燾一眼,點點頭,“是她啊。”


    秦淺不明所以,繼續搭話,問秦燾近來有什麽有趣的事,秦燾說起秦熙的婚事,說是這幾天就要兩家商量婚期,沒準兒大哥和孫蕙的事情一了,他們就要成親了,秦淺替哥哥和白鏡高興了一回,二老太太卻是為秦淺和袁霂沒了阻礙而開心,三個人說著,很快就把話題帶開了去。


    秦燾走了之後,二老太太才對秦淺說起來新來的綠蘿,又讓她注意這兩天秦燾過來的時候,綠蘿是不是會有什麽小動作。


    秦淺總算知道這個西院裏針線最好的姑娘為什麽一直在針線房裏當差,而不讓她做大丫頭,綠蘿生來就如此,看人總讓人覺得像是拋媚眼似的,家中的老人們都不喜歡她,若不是這些年她並沒做過什麽事,二老太太這邊又缺個做針線的,還真不會用到她。


    “那為什麽不讓她回針線房算了。”秦淺忍不住問,她聽了二老太太的話,心裏總是惴惴的。


    “留那麽個丫頭在家裏,雖也不好卻總是咱們猜疑,我本想著不管是不是禍害都打發出去算了,才讓她過來,想著給她配出去,可今天這麽一看……”二老太太不吭聲了。


    秦淺跟二老太太這麽些年,又怎麽會猜不到她的心思,有些沮喪道,“燾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誰說的準。”二老太太淡淡道,“他畢竟是秦柏的孩子。”


    “燾哥哥和爹爹不一樣的。”秦淺忙道,“他也是娘的孩子啊。”


    二老太太看著急得紅了臉的秦淺,笑著捏了一記她的臉道,“若是將來你遇到這樣的,該怎麽辦?”


    秦淺不為所動,還是瞅著二老太太不放,二老太太歎了口氣,“淺兒,你忘啦,我畢竟是袁家的人啊。”


    秦淺愣了,這才低下頭不再說話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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