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掀動,卻是潤玉進來,看著林氏的模樣,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麽?”林氏見潤玉進來問道。


    “菊月來給奶奶磕頭,二爺說奶奶身上不好,不見外人,讓把她轟出去。”潤玉踟躕半天,還是開了口。


    “誰帶她進來的?”林氏問道。


    潤玉知道林氏擔心菊月的安全,畢竟這樣進來並不合規矩,又讓那邊抓住把柄做什麽文章也不好,忙道,“方才和我一同進來,並沒和門房糾纏,隻說是磕過頭便走。”


    林氏一臉平靜道,“讓她進來吧。”


    潤玉看著林氏,想了想道,“二爺雖做事粗了些,卻也是為奶奶著想。”


    林氏冷笑道,“他盯了菊月那麽久,我怎麽會不知道。是因為我把菊月放出去,他心裏埋怨我呢。你不用擔心,照我的話說,他不會難為你。”


    潤玉不知如何接話,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林氏歎息道,“我如今已經是這光景,你二爺也不是不能等這幾天,畢竟病死比逼死的名聲好得多,他不會對我怎樣。”


    潤玉哽咽道,“奶奶……”


    “好啦,快去吧。”林氏伸手拍了拍因為她方才的話而不安扭動的秦淺,對幾個孩子道,“都坐我身邊來,我好好看看你們。”


    林氏雖然說話吃力,卻勉強問了秦熙和秦燾的功課,還考了兩人對聯,秦淺在旁邊似懂非懂的聽著。


    菊月隨著潤玉進來,見林氏的模樣嚇了一跳,就滴下淚來,“怎的才月餘不見,奶奶就成這模樣?”


    “你又不是不知。”林氏說了半日話,已經氣喘籲籲,說話速度也慢了下來。


    菊月跪在林氏床頭連著磕了好幾個頭道,“奶奶此生的大恩,菊月無以為報。來世還願伺候奶奶,隻願好人好報,奶奶千秋。”


    林氏微微笑了道,“說這些做什麽,喜事該笑才對。”


    菊月呆了呆問道,“奶奶怎的看出來?”


    “你來磕頭我就知道,你的好日子到了。”林氏歎道,“還用得著看麽?”


    菊月紅著臉點了頭,“是我娘吩咐說一定要過來給奶奶磕頭。”


    林氏淡淡道,“難為你一家記掛著我。”又問許了什麽人家,是否知根知底,那人又是如何。


    “是家裏的表親,小時候一起玩的,如今自己有幾畝地,還在縣城裏有一間鋪子,因為一直忙於事務未曾娶親……我回家去帶的那些銀兩恰好夠爹娘在我們那小地方開間鋪子,開張那日請了眾親戚去熱鬧,他也見了我……沒兩日便來家裏提了親。”吞吞吐吐間,卻已經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林氏滿意的點點頭,“卻是恭喜你啦。”


    菊月看著林氏灰敗的臉色道,“奶奶千萬保重身子,菊月還惦記著來看您呢。”


    林氏搖搖頭道,“你既然已經出了我家的門,便該專心過自己的日子。你選的男人不錯,聽起來像是有情義,又肯上進的人。你也便一意的待他,好好過日子,不必回頭了。”


    菊月知道林氏向來說一不二,便含淚應了,又給林氏磕了幾個頭,方才跟著潤玉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卻聽到門外秦柏陰陽怪氣地道,“才出了我家沒兩天,便要嫁人了。”


    菊月唯唯諾諾,隻盼著快點離開秦家。


    “你怕我做什麽?我還能吃了你?”秦柏見菊月如此怕自己,心頭怒火中燒,聲音不免大了起來。


    這菊月是林氏的陪嫁丫頭,本也是要收房的,之前因為年紀還小,加上他和林氏正是情濃,便沒把她放在心上,並沒有急著收她,後來對林氏漸漸情弛愛淡,又加上母親又引了秀雲給自己,秦柏便把注意轉移去了秀雲身上,也便忘了這茬。


    按理秦柏也並沒有非要收了菊月不可,隻是惱林氏自從年前大吵一架,和他撕破了臉,便防他如防賊,連帶著菊月也不理睬他,原本應該收入房中的丫頭不光對他避如蛇蠍,居然還被林氏一意孤行放出去自行嫁娶,誰都沒有和他這個家長商量,也沒人跟他說一聲,秀雲前幾天又半是調笑半是嘲諷地在秦柏耳邊念叨了兩句,秦柏更覺得麵上掛不住,一直心裏窩著火。如今菊月過來給林氏磕頭,正撞上他也在家,一股邪火就此發作出來。


    “二爺恩典。”菊月顫顫巍巍地想繞過秦柏走出去,卻被秦柏一伸手攔住。


    “抖什麽抖!”秦柏看著菊月如此,不耐煩起來,“我問你,你在我家我可曾虧待過你?我是個淩虐下人、欺淩仆役的人麽?”


    菊月慌忙搖頭道,“二爺怎的這麽說,二爺對下人再體恤不過。”


    “那你這是做什麽?”秦柏怒道,“做這模樣是給誰看!”


    菊月聽了更加害怕,顫著聲道,“二爺莫動怒,隻是我許久不回來,怕做錯事,壞了府裏的規矩。”


    秦柏冷笑,“說的真漂亮。都是她教你的罷。”


    菊月聽了這話,忍不住落淚道,“二爺這話我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會不明白?”秦柏哼了一聲道,“若不是她成日裏挑唆你們,你怎麽會忘恩負義的說都沒說一聲就出了我家的門。”


    菊月素來為林氏不平,被這麽一說心裏一橫,咬牙道,“今次我說了,也不怕二爺責罰。我們奶奶如今實在是太難,說話做事都有人看笑話,尋把柄,再受不得二爺如此猜忌了。奶奶身上有病二爺不是不知道,當初如何待奶奶大家心裏都明白,如今就算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也不該對那個當初陪您一路風雨的人如此,恨不能她立時死了才好。您就算不顧念夫妻之情,總也要想想當初奶奶為了支持您做了多少事,在家裏落了多少埋怨,如今二爺倒好,一甩手便全都推給奶奶……”菊月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二爺對下人卻是體恤萬千,可您對自己的女人,卻也是再薄情負義不過,菊月不是聽了奶奶的話才走的,是怕一旦二爺膩了倦了,便如髒了帕子一般丟棄,毫無憐惜,怕是還要說一句,髒了二爺的手。”


    “住口!”潤玉上前一掌摑在菊月臉上,“出去幾天就長了本事,竟然敢挑主人家的不是了。”


    菊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知道這幾句話不該說,可我們奶奶不願說,下人不能說,哥兒姐兒們又不該說,這家裏,誰還能知道我們奶奶的苦楚。”菊月忍不住痛哭起來,“我這次回來見了奶奶,便知道她也不過是這幾日了,臨走還要受這等委屈和折辱,我實在心裏難受。”


    潤玉見她還說急了,忙衝過去又打,菊月也不躲,生受了,潤玉結實打了菊月幾下,便住手等待秦柏發落。


    秦柏卻是被菊月的幾句說的晃了神,菊月這幾句話雖然簡單,卻字字戳在秦柏的心口,當初和林氏在一起就被兩家反對,是林氏在家裏以死相逼才讓林老爺鬆了口,後來自己因為身體不好不能習武,也因為年輕氣盛不願受家裏安排,林氏便不顧全家的反對支持他讀書從文,後來還拖著病體跟著他到現在的任上,直到後來……


    他忽而想起自從秀雲來後,他好像便真的一直看林氏不順眼,又想起才成親的時候和林氏柔情蜜意,以及林氏前些時候在林家的回護,心中生出些不忍來,他本就是好性子,對下人從不嚴苛,如今又覺得菊月雖然有些冒失,這番苦心確實難得,便對菊月擺了擺手道,“你去吧。”說罷,轉身進了林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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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就覺得嗓子疼,今早就開始渾身不舒服……不會是豬流感吧。。。。捂臉抱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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