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終於走了,主人才能安心地慢慢收拾,誰料想三個孩子一齊闖進家門喊著:媽,爸,餓死人啦!


    秀蘭把嘴一撇:你們借口膽小,見不得客人,跑掉了。<最快更新請到>實際上是偷懶,怕端飯,怕洗碗,出去躲避去了。


    紅玉搶著洗碗:媽,你給我們調湯下麵,洗涮這些活兒我來幹。


    秀蘭說:紅玉,你今年14歲了,炒菜、調湯,自己學著做吧。


    逢玉連忙說:媽,我不要我二姐調湯,她調的湯難吃死了,不是鹹得要命,就是酸得要死。媽媽調的湯,甜鹹適中,酸濟濟的香,吃了麵還想把湯喝光。


    秀蘭高興地:我逢玉說話媽媽就是愛聽,好了,我給你們調湯,讓你們吃個稱心如意。


    紅玉把嘴一撅:媽媽,你就是偏向逢玉。


    秀蘭笑了:誰不愛聽奉承話呢?


    紅玉說:逢玉11歲了,也可以學習做飯了,我爸就是護著不讓做。將來長大了還不是一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懶漢笨蟲?


    逢玉拽著秀蘭的手撒嬌:媽,你看我二姐!


    德仁說:誰慣他呀?以後逢玉、懷玉就交給紅玉管理,該幹啥由你分配、領導、指揮。


    懷玉湊到秀蘭跟前,仰起頭:媽,我今年八歲了,是個大人了,我要學習做飯炒菜。


    秀蘭摸摸懷玉的頭:好好,我懷玉有誌氣,將來長大了叫你當咱家的夥食科長。


    懷玉疑惑的:媽,夥食科長是多大的官呀?


    秀蘭稍一停頓:……比縣長這個七品芝麻官要小一點,比家長還要小一點……


    懷玉說:那麽,咱家的夥食科長是幾品官哪?


    秀蘭算計著:如果家長算八品的話,夥食科長應該算九品官了。


    懷玉拍手跳躍:好,好,我是九品官了。


    逢玉說:九品官比芝麻粒還要小,得用放大鏡才能看得見呢。


    懷玉毫不在乎的:沒關係,再小反正是個官唄,總比你沒有官位強一些。


    德仁認真地瞅瞅懷玉:懷玉,這樣不好,小小年紀就有做官當老爺的思想,哪裏會想到為人民服務呢?


    懷玉撅著嘴,秀蘭也撅著嘴:哎呀,就你的思想覺悟高,這不過是和孩子鬧著玩嘛,你就較起真來。


    說說笑笑變成了爭爭吵吵,德仁也就知趣地走到一邊去了。飯做好了,孩子們高高興興地吃著臊子酸湯麵,什麽夥食科長,什麽九品官的不愉快,統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紅玉嚼著一塊臊子,喝了一口酸湯,品味了一會,好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媽,爸,我有一個發現。咱家每次來了客人,我媽做的臊子酸湯麵就特別好吃,這是為啥呀?


    德仁說:做得標準唄。因為要招待客人,所以在選料、烹炒各個環節上,都按照臊子酸湯麵的要求嚴格執行,所以做出來就好吃。咱們自家吃臊子酸湯麵,要求不嚴格,隨便做一做,自然就沒有待客時那麽好吃了。


    逢玉大人式地歎了口氣:唉,我盼望多待幾次客人呢!


    大家都笑了。吃完飯,紅玉突然想起:媽,舀上兩大洋瓷碗湯麵,我給爺爺端過去。


    秀蘭說:爺爺早就吃過了,靠你們送飯會把爺爺餓壞的。


    晚上,躺在床上,秀蘭的話匣子又打開了:仁仁哥,我昨天一晚上的擔心,讓你的胡月明一摟一抱、一說一笑,放了一個臭屁,全都跑光跑淨了。


    德仁親一口秀蘭:這就好嘛,今後讓胡月明多來幾次,你肚子裏的所有擔心就無影無蹤了。


    秀蘭連忙說:別別,胡月明來一次就把我整得發燒害冷,多來幾次想要我的命嗎?仁仁哥,你那一點瞎瞎心眼以為我不知道,你盼胡月明來不就是敘敘舊情嗎?你倆的溫度上升一度,咱倆的溫度就得下降十度;胡月明來上幾次,咱倆的溫度就降到零度以下了,那我就凍成冰棍了。


    德仁笑了:夏天到了,我正想吃冰棍呢?


    德仁說著,在秀蘭的臉上輕輕地吞了幾口。秀蘭推開德仁:你壞,為啥不讓胡月明凍成冰棍呢?你一個夏天就夠吃的了,嘻嘻……


    德仁實事求是地:蘭蘭,不管怎麽說,我看胡月明很有禮貌,對你你尊重,嫂子長嫂子短的,和你的關係處理得很自然,很和諧,你難道還不滿意嗎?


    秀蘭說:滿意,絕對滿意,不過你可有點後悔,這樣落落大方、美麗活潑的女人,要是和你結婚了,那真是幸福美滿的一對哩!咦,嘻嘻……仁仁哥,別咯吱我了,我不說還不行嗎?


    德仁這才放下咯吱秀蘭的手:好了,咱不說胡月明了,人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生活美滿,咱們應該祝福她才對。蘭蘭,明天晚上任盈盈要來上課了,我提前給你說一聲,省得到時候大驚小怪、說三道四,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


    秀蘭不高興了:怎麽埋怨起我來了?上課就上課嘛,打扮得妖jing一樣幹啥呀?不是勾引你是幹什麽?我看自從給任盈盈上課以後,你就失魂落魄,丟三落四,心神不寧,難道她真的把你的魂勾引去了?咦咦,嘿嘿,嘻嘻……你怎麽又咯吱人呢?仁仁哥,我求求你啦!


    德仁不咯吱秀蘭了,反而把她緊緊地摟住了:咱不說任盈盈了,人家說在單位彩排沒洗臉就來上課,還征求你的意見呢。你不是說得挺好嗎?怎麽背後又說人家的壞話呢?


    秀蘭說:好,咱不說任盈盈了,――不過你提前給她打個招呼,晚上來上課時不要化妝了,免得你分心講不好課。


    德仁滿口答應:對,我跟她說。――誰分心了,好像我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麵似的。


    秀蘭說:好嘛,你不分心最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於是秀蘭放心地睡了,很快地就發出了輕輕的鼾聲。德仁卻思前想後,久久難以入睡……


    雖說給任盈盈上課是駕輕就熟,德仁還是把教案翻閱了一遍,以應付任盈盈隨心所yu提出的各種問題。德仁口頭上是答應了秀蘭,可他哪裏好意思給任盈盈打什麽招呼呢?化妝不化妝是她自己的事情,何況經過上一次的波折,任盈盈哪能不注意影響呢?傍晚,德仁早早地吃了晚飯,安排孩子們在客廳學習,他在封閉了的陽台裏正襟危坐,嚴陣以待,一再告誡自己,麵對任盈盈必須做到目不斜視,心不亂想,口不妄言。室內靜靜地,隻有馬蹄表錚錚地響著,仿佛給他壯膽助威似的。他隨意地翻閱著文學概論,其實書本裏哪有他跟任盈盈談論的那些具體問題呢?……驀然,他聽見室外高跟鞋得得地響著,由遠而近,止於門前,便轉為篤篤的敲門聲。德仁打開房門,一陣芳香撲麵而來,德仁幾乎被熏醉了。接著,一聲嬌滴滴的“張老師,你真守信用啊”,也使他心頭像被溫暖的chun風拂過一樣舒坦。接著雙方落座,德仁正襟危坐,等待任盈盈提問。任盈盈看了看德仁莊嚴端坐的樣子,聽了聽馬蹄表錚錚走動的聲音,任盈盈噗嗤一聲笑了:嗬嗬,張老師,你擺的這個架勢,是在審問犯人嗎?


    任盈盈提起馬蹄表,放到隔間廚房的案上,然後坐回原位,鶯聲婉轉的:張老師,別搞得這麽緊張、嚴肅,我是來上課的,又不是衝鋒陷陣的,你不必害怕嘛。


    德仁倒輕輕地笑了:咳,你說麽,我到底緊張個啥子吆?


    任盈盈疑惑的:張老師喜歡四川話?


    德仁說:我小時候在漢中生活過幾年,漢中離四川近,漢中人說話便有點四川味了。


    任盈盈說:可是,我聽人家說,漢中人是很開通的,不像你這樣拘謹保守。


    德仁說:咳,我有什麽拘謹保守的呢?


    任盈盈淺淺地笑著:張老師,既然你不拘謹保守,為什麽不敢正麵看我一眼呢?


    德仁一臉嚴肅的:看,還是要看的,不過現在還是先上課吧。


    任盈盈說:好,我先提出問題。張老師說文學就是人學,可見寫人是第一要緊的,那麽我要問,怎樣才能寫好人物?首先要描寫什麽?


    德仁說:你問得好,要寫好人物,要從人物的肖像、行動、語言、心理活動和細節幾個方麵進行描寫。首先自然是肖像描寫了,你可以觀察一下我的形態,對我即興來一段肖像描寫。


    任盈盈心裏暗暗笑著,還是張老師聰明,撇開我的肖像不管,先來一段他的肖像描寫。於是,她便仔細地觀察著德仁的形象。說起也是,當你不打算描寫一個人的肖像時,也就不怎麽認真地去觀察一個人的形態,而要用生動形象的文學語言來描繪人物肖像時,還真的有相當的困難呢。任盈盈一邊觀察,一邊隨意說著: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棱角分明的臉型顯示出他的……超乎尋常的堅定、堅韌、堅決、堅硬,不好,不要堅決、堅硬,換成堅強。額頭細密的皺紋書寫著他苦難的人生經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出一種沉穩的自信、自尊、自強不息、自力更生……堆砌的詞匯太多反而不好,隻留下一個自信,其他的一律刪掉。


    德仁說:描寫得不錯,把肖像描寫和人物的xing格特征結合起來了。不過……


    不過什麽?


    我沒有你描寫的那麽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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