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落座以後,黃忠誌端來一壺茶水,倒了幾杯,放在德仁、秀蘭麵前。(.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小說`]因為秀蘭的玩笑,鴛鴦的臉蛋還像蘋果一樣鮮紅,德仁看了不免心動一下。秀蘭於是一本正經地勸說鴛鴦:鴛鴦,好妹妹,你也該要個娃娃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34歲了,早就應該有孩子了。


    說起要孩子的事情,鴛鴦還是顯得不大自然:姐姐,你記錯了,我今年才32歲。


    秀蘭說:哦,我說的是虛歲,你說的是周歲。


    德仁給秀蘭使個眼色,不讓她說,秀蘭卻自顧自地說下去:女人嘛,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盼望,心裏也踏實了。


    黃忠誌看鴛鴦不好意思答話,卻對著德仁發言了:德仁哥,我們不是不要孩子,現在實在沒法要孩子。鴛鴦上了四年大學,不能要孩子。今年畢業,組織上照顧,安排在美院任教。特殊時期期間,大學停辦,恢複招生以後,青黃不接,教師斷檔,鴛鴦剛剛當上教師,至少得工作一二年,再生孩子吧?


    德仁歎了口氣:唉,這真是一家不知一家的難處啊!


    人人都說教師好,


    功名利祿少不了。


    春種秋收勤耕耘,


    薪水菲薄滿足了。


    人人都說教師好,


    樹人育才離不了。


    三尺講台迎冬夏,


    桃李芳菲情未了。


    鴛鴦聽了,極為感動:德仁哥,你已經落實了政策,為什麽還要發這樣的牢騷?我還以為你會把我的事情編進《好了歌》呢。


    德仁說:這隻是一種情況的說明,情感的表達,並不完全是發牢騷。如果是發牢騷,你的事情也可以編進好了歌。


    鴛鴦把嘴一撇:德仁哥,你吹牛,我的事情要能編成好了歌,你咋不編呢?


    德仁說:鴛鴦,隻要你沒意見,忠誌沒意見,我就給你編一段。


    忠誌笑笑:鬧著玩唄,有啥意見呢?


    德仁說:好,那就來一段吧。


    人人都說教師好,


    忍辱負重少不了。


    為了四個現代化,


    孩子暫時不生了。


    大家一片笑聲,鴛鴦更是笑紅了臉:哎呀,生不生孩子都和實現四個現代化掛上鉤了。《搜索看最快的免費小說》


    說笑過後,秀蘭取出鹿羔饃、臊子、農家醋,鴛鴦把鹿羔饃一人一個分發了。紅梅跟著忠誌到裏屋去學素描,鴛鴦用電飯煲蒸了米飯,秀蘭、鴛鴦到廚房去準備晚飯的菜肴,德仁和孩子們談著學習的事情。秀蘭、鴛鴦一邊洗菜、切菜,一邊閑談,秀蘭有點歉疚的:妹妹,對不起,姐姐剛才讓你難堪了。你為了事業暫時不要孩子,其實是一件光榮的事情,有什麽不好意思呢?我生了四個孩子,又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呢?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生孩子的機器罷了,嘿嘿……農村人嘛,隻知道多子多福,哪知道為了養家糊口,累死累活,累斷了筋骨。


    鴛鴦認真的:姐姐沒錯,我就是喜歡孩子,可惜我沒有你那麽大的福氣。我要是18歲結婚的話,現在孩子也一大堆了,說不定比姐姐的孩子還多呢。


    秀蘭笑了:兩年生一個,也有六個孩子了。


    鴛鴦趴在秀蘭身邊耳語:一年一個,生12個,可以編一個班,比母豬一窩豬娃還要多呢,嘻嘻……


    秀蘭笑過之後,倒嚴肅起來:其實也不可笑,咱村的貴女為了生一個兒子,加快了生育的速度,有一年居然生了兩個娃。


    鴛鴦笑彎了腰:姐姐這不是諷刺人嗎?你倒算算,一年兩個娃是怎麽生的?十月懷胎,光懷孕就要十個月呢。


    秀蘭認真的:那一年你還是一個女娃娃,哪裏知道其中的奧妙。所謂十月懷胎是個大體的說法,實際懷胎是九個月零七天。貴女正月生了一個女娃,一共三個女娃了。生不下一個兒子她兩口咋能甘心,於是加緊生產,終於懷上了,當年臘月初八又生了一個孩子――


    鴛鴦著急地:女孩還是男孩?


    秀蘭說:你知道的,生下的就是來弟嘛。


    鴛鴦說:咋不知道呀,她的三個姐姐是招弟、盼弟、引弟。唉,農村這舊觀念害苦了婦女。


    秀蘭歎了口氣:可不,痛苦的還在後頭呢。貴女第五胎還是女孩,可憐這孩子還沒哭出第一聲來,還沒睜開眼睛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就被扔進尿盆淹死了。


    鴛鴦哎呀一聲:太殘忍了!


    秀蘭說:貴女第六胎女孩還是這樣可怕的命運……


    鴛鴦說:這是犯法的嘛。


    秀蘭說:農村裏這樣的事情多了,誰去管呢?再說,生產都在自己家裏,這些事情深更半夜秘密進行,別人咋能知道呢?


    鴛鴦的眉頭皺在一起了:唉,重男輕女,罪孽深重啊。當然,後來的事情我也知道,貴女終於生下了男孩拴柱,“拴柱”就是牢牢地“拴住”的意思,現在拴柱也上小學了,可是貴女卻落下了一身疾病。


    秀蘭說:後來的事情你可能就不知道了,當貴女還想再生一個男孩的時候,在計劃生育的運動中,她被結紮了。鴛鴦,按照現在的政策,在城市裏你隻能生一個孩子。


    鴛鴦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姐姐,看樣子,我想要一夥夥孩子是不行了。


    秀蘭歎了口氣:孩子多有孩子多的難處,昨天剛到西安,隔壁的許嫂就亮耳朵了:四個娃,夠熱鬧的了,可是你沒有正式工作,西安生活水平又高,我看你咋麽過日子呀!


    鴛鴦說:秀蘭姐,別聽她的,你可以找個臨時工幹幹,我工作以後還可以資助你一點,反正我家沒多大負擔。


    秀蘭不好意思的:鴛鴦,享受你的資助好多年了,我們到了西安咋好再麻煩你呢?


    鴛鴦笑了:誰叫我是你的幹妹子呢?幹妹子幫助幹姐,理所應該。


    秀蘭雙手作揖:謝謝,謝謝,我提前謝謝你了。不過――


    鴛鴦說:姐姐有話請講。


    秀蘭憋了半天,欲擒故縱的:鴛鴦,我一直有個問題,卻沒敢問你。


    鴛鴦笑眯眯的:咱們誰跟誰呀?你別搞得神神秘秘的。


    秀蘭詭秘地盯著鴛鴦:妹妹,我來問你,你一定要說老實話,前些年你為什麽不願意結婚呢?


    鴛鴦沒想到秀蘭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一下子蒙住了,囁嚅著:那,那不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嘛。


    秀蘭笑了笑:據我所知,你根本就不讓家裏給你提親。


    鴛鴦索性裝起糊塗:……具體原因我也弄不清楚,也許我到美院以後,眼頭高了。這不,遇到黃忠誌這樣的畫家,我才嫁了。


    這時,黃忠誌進來了:鴛鴦,炒菜吃飯吧。


    於是,鴛鴦掌勺,秀蘭當下手,一會兒炒了四碟菜,做了一碗湯,兩家八口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客人要走,主人相送,鴛鴦瞅準個空兒對德仁悄悄地說:姐姐來了,可別忘了妹妹。


    德仁點點頭,急急地走了……走在路上,秀蘭悄悄地問德仁:剛才鴛鴦偷偷地跟你說啥呢?


    德仁隨口說道:鴛鴦叫咱們常來看她。秀蘭神秘地笑笑:是叫你常來看她吧?


    紅梅插話說:媽,鴛鴦姑姑和姑父多麽熱情,我每次來學素描,總是耐心輔導,招呼我吃好午飯,你們就是應該常來看看。不管是媽來,還是爸來,都是代表咱們家庭,你們何必推來讓去的呢?


    聽女兒這麽一說,秀蘭反而無話可說了。秀蘭想來想去,還是對女兒說了自己想說的話:紅梅,我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可我也看出富生對你特別關心――


    紅梅羞紅了臉:媽,你不用說了,你不就是要我專心學習,不要談戀愛,以免影響正課學習嗎?我記住你的話就是了。你剛來西安,女兒幫不上你的大忙,等到放暑假了,我一定回家幫母親幹活。


    秀蘭摸摸紅梅有點發燙的臉蛋:我紅梅真的長大了,有你這幾句關切的話,媽媽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願的。


    到了汽車站,紅梅揮手告別,坐上另一路公交車……德仁他們回到家屬院,秀蘭急忙做了飯菜給父親端了過去。父親正坐在石凳上休息,與幾位老人閑聊,秀蘭就把飯菜放在石桌上,父親笑嗬嗬的:不餓,不餓,我一點也不餓,以後送飯不要太多,免得浪費。


    原來,秀蘭早上給父親送飯的時候,順便帶去了午飯。父親吃了午飯,睡了一覺,便到花園裏散心來了……父親口裏雖然說著不餓,可是麵對著熱騰騰的飯菜,他食欲大增,狼吞虎咽,一會兒就吃了個光光淨淨。父親腿腳雖然不便,身體卻很結實,飯量自然不小。旁邊的幾位老人笑嘻嘻地看著父親吃飯,秀蘭疼愛地望望父親:讓大叔見笑了,我爸就是這個樣子,就像三天沒有吃飯一樣,一口能咬半個饅頭。我經常取笑他說,君子吃飯細嚼細咽,小人吃飯狼吞虎咽。我爸卻說,咱是勞動人民,咱就是小人,飯菜不說好壞,隻要填飽肚子就行。咱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吃飯不是繪畫繡花,不是寫文章,不用那樣溫良恭儉讓,不用那樣細嚼慢咽,你看,偉人的語錄都被他用上了。


    父親卻裂著大嘴笑了:家醜不可外揚,我這女兒把我的老底都兜出來了,嘻嘻……


    花園裏洋溢著一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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