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走出這個沙漠了,希望大家都能夠同心協力,等回到閻家之後,我必定好好款待各位兄弟!”少女微笑著說道。傭兵們自覺臉上有光,如此被大奉若上賓,真是讓他們受寵若驚!


    傭兵首領豪爽朗笑,朝著少女拱一下手,“如此,就請大上車,我們該繼續趕路了!畢竟兄弟們準備的水糧隻能夠再堅持幾日了。”少女優雅欠身,“那就麻煩馬大哥和各位兄弟了。”說罷,淺淺一笑,就轉身回馬車了。


    等閻清舞撩開幕簾坐上馬車的時候,她忽然一聲驚呼,“你怎麽起來了,身體這麽虛弱,還是趕快躺下休息!”隻聽得靠著車廂壁的青年緩緩開口,嗓音清冽又不失潤悅,就像是浸在清水裏,幹幹淨淨的,“無妨,躺得太久,總是要活動一下。”


    少女一愣,這才想起昏迷了半月的人終於醒過來了,而且,聲音比她想象中更加好聽迷人!呃,她幹嘛想到這裏去啊!她趕緊拍了拍紅燙的臉,低頭不敢再看人,然後才發覺那人的眼睛受傷,還蒙著布,根本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和動作。


    呿,想什麽呢!對著人發花癡!


    “對了,可以把蒙住我眼睛的布條拆下來了嗎,我感覺好像能看見了。”青年的清冽嗓音再度響起,如泉水敲擊著石子,叮咚叮咚一般,清脆動聽。“呃,好!”少女不敢再多想什麽了,俯身上前就將係在耳旁打結的布條給解開,然後繞著圈,小心翼翼將布條給拆下來。


    馬車已經開始啟行了,沙漠上沙坑太多,導致一路上都十分顛簸。


    就這樣搖搖晃晃的,當最後蒙住眼睛的布條落下,一番精致美色非常惹人,少女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裏的布條什麽時候被風吹到了外邊。


    掀開之後,露出了修長上揚的雙眉,以及一對似蝴蝶停駐的纖長睫毛。她屏住氣息,隻瞧見那睫毛微微顫動,似想要掀開又無能為力,最後,終於猶如破繭成蝶一樣,烏黑睫毛輕輕上揚,一灘幽深的眸色如清墨泛開,悶熱的空氣都似乎清涼了些許。


    眼前由模糊逐漸清晰,夏侯顏嘴角忍不住牽起,終於,又能夠清楚看見這個世界了。而卻不知道,夏侯公子展顏一笑,那淡淡的笑意,是怎樣的傾城絕色。少女忍不住迷了眼,即使自認為自己還算漂亮,在這個青年麵前,也是黯然失色。


    那美玉似的無瑕,無人能及。


    待她回過神來,就發現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眸眼也不眨盯著她,才覺察自己的失態,她趕緊低頭,囁啜道,“那個,你剛醒來,口渴了嗎。”夏侯顏隻覺得女孩們一旦臉紅起來,真的是美不勝收呢,瞧眼前這美人,雙頰紅粉花飛,不用擦胭脂,一樣也紅潤迷人。


    “嗯,有點。”她淡淡回答,聲音中有禮貌的疏離。現在的她,不在那繁華卻處處勾心鬥角的帝都,隻是身在一個小型商隊之中,在荒無人煙的大漠之上,沒有人會在意她原來是怎樣,是個怎麽的人。所以,淡漠冷情的本性也不用掩飾,就這樣直直顯露。


    因為一枚耳鑽,從現代穿越到這裏也有好多年了,除了不斷的修煉還是修煉,她似乎,從來沒有給自己放鬆一刻,因為身負血海深仇,時刻想著怎樣變強,怎樣才能扳倒敵人。雖然她挺喜歡這種充實帶一點流浪瀟灑的生活,但是,久了之後,總會有疲憊的。


    而她,就趁這個受傷的機會,好好給自己放假一下。然後,收拾行囊,繼續自己的旅行。


    夏侯公子的疏離淡漠讓少女微微一愣,之後也發覺,這種淡漠高貴的氣息,這種俊美高雅的青年擁有並不奇怪,反而更添清貴的美麗,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尊貴。她閃神之後,趕緊拿起一旁的水囊,打開塞子,湊到青年的唇邊。


    她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什麽動作如此拘謹,明明做這個動作已經很熟練了。


    夏侯顏喝了幾小口,示意已經夠了,她才回過神來,將塞子塞上。然後,默然無語。夏侯顏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隻覺得十分有趣,她像個會吃人的妖怪嗎?“呃,那個,我叫清舞,你叫什麽呢?”她局促抬頭,小心翼翼問道。


    “青嫵?”夏侯顏以為她的耳朵出現了幻聽,聽得這個熟悉有些心疼的名字,心中有根弦再度被撥動。那個在她被千夫所指的時候,隻有她一個女孩,毫不猶豫站在她的身爆與她浴血奮戰,出生入死,榮辱共存。她說,即便全世界都背叛自己,她也不會。


    “青嫵、青嫵……”輕輕的呢喃消散在掠過的風中。


    雅致少女怔怔看著那個一身淡漠清華的男子,眼眸裏有著滿滿思念,尤其念名字時的溫柔淺笑,即便清楚那個人不是她,她也忍不住小鹿亂跳。“不,可能不是你想的那個人,我的是清水的清,舞動的舞。”她低頭解釋道。


    夏侯顏沒說話,隻是笑了笑,氣息明顯比方才溫和得多。“青嫵、清舞,果然有緣呢。”


    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鳥嗎?少女忍不住想到。


    “對了,你認識夏侯顏嗎?”夏侯顏漫不經心問道。如今已過半月,暴亂也平定下來了,她隻是想知道,那個狗皇帝將夏侯顏四人的名聲摸黑到什麽程度了。當她話一說完,明顯看到了少女的臉色一下子發白。“你怎麽了?”夏侯顏皺起眉,她有那麽可怕嗎?


    “那、那人可是個大魔頭啊!”雅致少女哆嗦一聲,“帝國半成人口都成了魔獸的腹中餐,他怎麽忍心下得了手呢?!”她自己算不上是什麽善良的人,但是一夕之間,就讓整個帝國陷入了無限恐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弄得血流成河,多麽恐怖!


    導演這場悲劇的人,該是怎樣的心狠手辣啊!


    夏侯顏臉上依舊是淡漠的神情,隻是聲音冷了些許,“無知的人,總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無論多大,那都是他應得的。”閻清舞仍是不同意,“可是用幾萬人的性命,去換四十億萬的性命,不是很不值和殘忍嗎?!”夏侯顏淡淡瞥了她一眼,“是嗎,你也覺得很不值和殘忍嗎?”


    “當然,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啊!”閻清舞很是痛心,那個殺人狂魔怎麽就不想想別人的感受?!夏侯顏不說話了,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有些窒悶。看著那飛卷起來的窗簾,滿目黃沙映入眼簾,沙子滾動,就如鮮血的流淌,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時候,爹娘看著她慈愛的眼神,義士們的不屈赴死……


    “呐,那我問你一個問題。”許久不出聲的青年,忽而說了一句。閻清舞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做一個選擇,那麽,你會殺愛你的父母,還是另外十個你從來都沒見過的無辜陌生人?”


    青年轉過頭,烏黑清亮的眼眸直盯盯看著她。她忽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非,有誰能夠說得清楚呢?


    就這樣,轉眼到了晚上。


    一行人停在一處背靠山脊,四處又有幾許起伏的沙丘的地方,到了夜晚,起碼能夠抵禦些從四麵吹來的風寒。畢竟,血輪半角大漠不是一般的大漠,白日炎熱,沙子燙得能熱死人的,但是在半夜時分,卻如霜降一般,冷得要命,若是不找個擋風的地方,估計一早上起來大部分人都感染風寒了。


    幸好這條路線已經被許多商家給公布出來,所以絕佳的落腳點一般有經驗的傭兵都能記得清楚。


    臨近入夜的時候,身強力壯的男人們撿拾了些散落在周旁的幹柴,堆成一大遝,掏出火折子,開始生火。不一會兒,已經架起了火架。許多傭兵們都在紛紛翻著自己的儲物袋。儲物袋不比儲物戒指,價格很低廉,地方有幾米平方,不過對於隻儲存些水糧的傭兵已經夠了。


    才一會,幾十隻兔子山雞等獵物用繩子綁著,圍成一堆。旁側還有兩缸水,是用來清洗生肉的。


    傭兵們都是有經驗的人,行走天涯,在刀口上過日子,像野狼一樣著傷口,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很快就將幾隻兔子剝了皮毛內髒,開始在火上熟練烤起來,等到半熟的時候撒上油鹽,不一會兒,誘人的香味就傳了開來。


    難敵美食的,一向隻坐在車廂內的天心長老也忍不住跳下車,同閻清舞一起走向火堆。


    眾人這才看清楚這個讓大恭敬的人物,這個天心長老才二十來歲,非常年輕和漂亮,一身紫紋玉衣緊緊包裹著那姣好甚至有些火辣的身材,隻不過她玉臉含威,叫人不敢褻瀆。在她旁側,閻清舞一身淡青色長裙,長發鬆鬆用發帶綁著,火光下那張臉很是美麗,嘴角帶笑,如此隨意卻更加迷人。


    兩女站在一起,完全將一旁清麗的閻豔給比了下去。她心有不甘,但礙於長老威嚴,她隻能囁啜低頭。


    閻天心剛坐下去,一旁的傭兵首領將剛烤好的山雞撕下一隻肉腿,小心翼翼道,“長老,要不吃點吧,這味道應該剛好。”閻天心不怒自威的臉上,難得有了溫和的笑意,“謝謝。”不嫌油膩,她直接伸手接過,然後小口優雅吃起來。


    “大,這是給你的。”一個憨厚的傭兵小夥子將烤好的兔腿遞上去。“唔,好香呢,謝謝你!”閻清舞接過,絲毫沒有大架子,對著他微笑道謝。小夥子的心頓時怦怦亂跳,趕緊低下頭,“你喜歡就好。”大笑起來可真是好看呢!


    見天心長老在安靜吃著東西,閻豔又開始發難了,“唷,大,你的小情人可還在車上呢,這麽快就與別人調情了?”小夥子有些難堪低下頭,畢竟他是厚實的人,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聽到。周圍的傭兵們則是一臉鄙夷。


    這個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居然還跟她叫板?閻清舞心頭壓了大堆怒火,正想要爆發,那頭的天心長老淡淡抬頭,目光掃了一眼閻豔,讓她立即心虛低頭,然後視線又落到閻清舞的身上,不經意道,“舞兒,既然你說他已經醒過來了,若是身體允許的話,不妨讓他出來烤烤火,畢竟,老躺著對身體也不好。”


    “可是……”閻清舞有些為難。


    那人淡漠無心的性子,會聽她的話嗎?


    “怎麽,他是一尊佛嗎,我們隻能奉著他?”麵對白吃白喝還拖累行程的,閻天心對那個青年沒有一點好感,若不是舞兒天性善良,她才不允許有這樣的存在!此時,聽得乖巧的舞兒第一次拒絕她的話,閻天心不由得沉下臉,對所謂的病人更加反感了。


    “長老,他才剛剛醒過來,身體很虛弱,不如……”閻清舞不想他被長老罵,努力找著理由說服。“舞兒,你在跟我作對嗎?”閻天心臉色一冷,那掃過來的目光有著嚴厲責罰,閻清舞隻能咬著嘴唇。偏偏閻豔不放過任何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幸災樂禍道,“長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是表姐早就對那人……”


    剩下的話她沒說出來,卻更加引人遐想。


    “舞兒,閻豔說的話是真的嗎?”胸腔裏壓擠著怒意,閻天心雙頰更是冷若冰霜,她決不允許她出色的舞兒,去喜歡上那樣一個來曆不明的醜八怪!“姑姑……”閻清舞忍不住輕喚,臉上已經有掩飾不住的。閻天心見她目光躲躲閃閃,欲語還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該死,果然不能留那個人!


    “去,你們兩個把那個人給我叫出來!他要是不願意,直接將他拖出來!”閻天心吩咐她的貼身侍從,生硬的語氣裏是明顯的怒火中燒。“姑姑!你怎麽能這樣!”閻清舞擔憂看向那馬車,準備跑回去,卻被閻天心一把拉住手。


    “坐下。”閻天心麵無表情。閻清舞隻得死死咬著嘴唇,卻難抗姑姑的威嚴,隻能乖乖照做。


    閻豔躺在齊克的懷裏,樂得看好戲。


    出乎意料的,眾人沒有聽見拖人的聲音,隻有幾陣腳步聲沙沙傳來。兩個侍從很快回到閻天心的身爆一人道,“長老,他來了。”


    眾人循著前麵望去,在黑暗中,一個黑影正緩緩靠近,天色很暗,但憑借著火光能看出那人的身形修長,還有那雙在黑暗中的眼眸,讓人總感覺自己快要淪陷似的。終於,那人站在火堆旁,在耀耀火光下,將眉眼看得很清。


    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是哪家走失的少年郎,生得如此俊俏,如天神下凡似的!一身淡漠高貴的氣息,完全就像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舒暢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的雪緞子之後,夏侯顏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精神奕奕,即便臉上還有著淡淡的血痕,卻無損其醒目耀眼的俊美容顏。撩起袖袍,她優雅坐在閻清舞身爆對著閻天心說話,目光卻看著火堆:“長老何必動怒,閻的恩情在下自會記在心中,但也僅此而已。”


    一句話,將事情撇得幹淨。


    閻天心看著那俊美青年臉上淡然不變的神色,再看看閻清舞那黯然的神情,才緩緩舒了口氣。放下擔憂之後,心中卻十分不痛快,她家舞兒如此優秀,難道還配不上他嗎?至於這麽快撇開關係,說他們什麽都沒有?含她家的舞兒出色無比,即便那些青年才俊踏破門檻,也不一定見到她一麵!


    而現在,這個小子語氣如此淡,是什麽意思?


    夏侯公子卻懶得理會女人的心思,隻是輕嘲道,“長老的心思可真是矛盾,明明覺得在下配不上閹,才說出那番話,現在在下出麵澄清,又認為在下看不起閹。”閻天心一驚,這個人為何將她的心思捉摸得如此清楚?


    不過,被夏侯公子如此不留情搶白,早就習慣高高在上指揮人的閻天心臉色一冷,沉下了眼神。氣氛頓時變得僵硬無比。傭兵們麵麵相覷。“好,既然你的傷已經好了,就離開吧,我們閻家不欠你些什麽。”言下之意,就是閻家不養無用隻浪費糧食的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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