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沒現銀了?”秦氏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問題了,家裏怎麽可能沒銀子。


    王嬤嬤又重複了一遍,秦氏緩了緩才問,“小暖呢?”


    翠巧立刻道,“夫人早上剛出門沒多久,姑娘接了個消息,就帶著人去了益州,說最晚三天就能回來。賬上沒銀子的事姑娘知道,等到月初就好了。”


    這一段正事秋耕種麥的緊要關頭,秦氏早出晚歸地去第二莊和第三莊內關注秋耕進度,都沒空理第一莊內的事情,但,“不可能連兩百兩銀子也拿不出來吧?”


    翠巧小聲道,“賬上還有五十餘兩,日常花銷是夠的。”


    五十兩銀子聽起來不少,但此時離著十一月還有五天,有三四十號人要吃要喝,還得留點銀子應急,不可能全拿出來。王嬤嬤立刻道,“夫人,那屏風也不是最好的,奴婢和李姐姐再挑挑。”


    小暖的嫁妝辦到現在,能讓王嬤嬤找到她麵前指明要買的東西,這是第一件,說明這一定是件好東西。秦氏回屋從自己的首飾盒裏撿出兩支金簪,“這個嬤嬤拿去,應足夠了。”


    “這可使不得!奴婢可以去找……”王嬤嬤連連揮手,第一莊裏沒銀子,可以去嚴府或者隔壁的第六莊去拿。


    秦氏臉一沉,“給小暖辦嫁妝的錢不能從三爺府裏出一文,隻能用家裏的,拿去!”


    就算是為了給姑娘辦嫁妝,也不能用夫人的簪子啊,王嬤嬤為難地看著翠巧。翠巧把夫人的簪子接過來,示意王嬤嬤先出去,然後撫著秦氏坐在椅子上,才勸道,“夫人,為辦嫁妝留的專項銀子是姑娘取走的,她說那邊有事兒,從賬上支走了一千兩。若是姑娘回來後得知您用自己的簪子給她換了屏風,以姑娘的性子必定會過意不去,再派人去把簪子買回來,這一來二去的也讓人看笑話。”


    “這樣的簪子我有十幾支,放著也用不到,不用再買回來。”秦氏不肯放棄。


    翠巧接著勸,“夫人,若不把金簪買回來,姑娘以後見了屏風,心裏會怎樣?”


    秦氏不吭聲了。小暖時時刻刻想得就是讓她和小草過得舒坦,若是這樣,以後小暖見了屏風怕是會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以後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咱們給姑娘辦嫁妝圖的是吉利,為的是姑娘舒心、高興,所以不能用您的首飾。奴婢也知道能讓兩位嬤嬤瞧上眼的屏風必定是好東西,奴婢這就去跟管家合計合計,兩百兩銀子總還是能找出來的。”翠巧知道秦氏已經放棄了金簪換屏風的打算,接著給出了自己的主意。


    不過她想的可不是從賬上找,姑娘最近用銀子用得狠,賬上根本擠不出銀子,翠巧打算用她的嫁妝換錢,不過這件事須得瞞著夫人。


    秦氏叮囑道,“莫動用鋪子和作坊賬上的銀子,那邊短了銀子周轉不開會出事兒的。”


    翠巧應了,她剛出院門還沒回到自己的小家,就見牆角有個小胖手向她招啊招的,小胖手旁邊還露著半個狗腦袋,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誰了。


    翠巧走過去,就被小草神神秘秘地拉到了路邊的豆棵垛邊上。小草遞給翠巧小袋子,“姐姐把這個拿去用,應該足夠了。”


    翠巧打開,見裏邊的十幾顆雕工精美的金珠子反著日光,照得她張不開眼。翠巧連忙合上小錢袋,“二姑娘,這可使不得。”


    小草歪著小腦袋問道,“小草不能給我姐添妝?”


    蹲在她旁邊的翠巧連忙解釋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能添就成了,方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那個屏風算小草給姐姐買的,等到我成親時,姐姐會再給我添回來的。”


    放哨的蓮年耿直道,“二姑娘是招上門女婿,不需要嫁妝。”


    小草的小脖子一梗,橫橫地道,“招上門婿相當於娶媳婦,娶媳婦更得有家當了。大黃,你說對不?”


    “汪!”


    “噓——大黃你小聲點兒,讓娘聽到就麻煩了。”小草捂住大黃的嘴,又跟翠巧道,“姐姐快把這些給王嬤嬤,讓她盡管買,不夠再找我拿。”


    還不等翠巧說話,小草就帶著大黃,蹦跳跳地走了。


    這些金珠子有宮裏的太後、皇後和各宮娘娘賞的,還有姐夫給的,如今總算派上了用場。小草開心地笑,因為她覺得自己幹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兒。


    “友魚,你把我房裏的東西拉個單子記清楚。”小草跟她的貼身丫鬟道。


    友魚正在學管賬,記這個是小事一樁,她立刻應了。小草又問,“你們說,就我房裏的東西劃啦劃啦,也比我爹的錢多吧?”


    “那是肯定的!”友魚不用算也知道。陳祖謨在賀王府裏當幕僚,一個月撐死也不過十兩銀子,姑娘隨便從首飾盒裏拿出一塊玉佩,就抵他幹三四年的。


    小草心情大好,“放學了,大黃,咱們去守著門口等我爹爹去,他見了我,看書 ww.uuanshu 一定很開心。”


    “汪!”大黃一溜煙奔著秦家村去了,小草也飛速追了上去。蓮年和友魚立刻跟上,二姑娘懟陳老爺的場麵,她們真是萬分地期待。不過她們還是沒賀風露速度快,賀風露道袍飄飄的追上大黃,琢磨著要不要給玄耑送個信兒,讓他也過來跟著樂嗬樂嗬。


    益州城綾羅分號內,小暖沉著臉下令,“撤了蔣台的掌櫃職位,將他送交衙門,論律懲處!”


    當了還沒一年掌櫃的蔣台臉色青白,不過還不等他說一句求饒的話,就被小暖的侍衛拉出去堵了嘴。


    小暖接著道,“剩下的人,犯了店規但沒觸犯國法,一律按咱們店裏的規矩處置。”


    小暖專門研究過大周刑統,對幹什麽會觸犯國法,一清二楚。


    “是。”綠蝶目光如刀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五人。若非發現及時,讓益州分號內六個大小掌櫃、管事勾連,把益州分號倉庫內近兩千斤棉絮偷走,損失難以估計。


    這些人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膽,敢偷鋪子裏的東西!不嚴懲,不足以消綠蝶的心頭之恨!


    張三有和田守一在審核益州分號的賬冊,還沒得出具體的數字,但小暖知道這裏的虧空定小不了,真是屋漏偏縫連陰雨,她手裏的錢要倒騰不過來了。


    玄舞上前為姑娘按壓肩膀解乏,趙守純覺得這事兒有點邪門,便獻策道,“小師姑,益州分號開建至今掌櫃換了不下三個,他們上任時都看著人模狗樣,但最後都走偏了,莫不是這裏風水不好,易滋生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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