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高回到京城,添油加醋地將圓通被柴嚴亭餘黨救走的事兒回稟了建隆帝。建隆帝大怒,打了司高四十大板並罰了半年俸祿,令刑部發下海捕公文,全國緝拿圓通。


    待畫著一個可愛小和尚腦袋的告示貼滿大街小巷,秦氏和小草才知道圓通出事兒了。


    兩人一下子就慌了,想去找小暖問問明白,可她還傷著不能說話,兩人也不想讓她操心,便跑去找賀風露。她們師兄弟來得晚,可能知道山裏的事。


    “圓通是清王遺腹子的事兒,不會是真的吧?”秦氏忐忑地問。


    賀風露早就得了小師姑的叮囑,將圓通的事兒原原本本地講了,然後道,“此事事關重大,小師姑考慮再三才沒告訴安人和二姑娘,就是不想你們跟著擔心。對圓通的事兒,咱們也是愛莫能助。”


    小暖擔心地望著娘親和妹妹,怕她們一時接受不了。


    秦氏低下頭,“怨不得,上回度通來莊裏找小暖時,我就看著他不對勁兒。鎮清寺這一段一件件地出事兒,可圓通他有什麽錯……造孽啊……”


    小草把小腦袋埋在大黃脖子的毛裏,一動不動地趴了許久,再起來時一雙大眼睛紅紅的,不過讓賀風露鬆了一口氣的是,二姑娘沒有哭鬧著去找圓通回來,她原本預備的那套說辭,都用不上了。


    小暖卻覺得妹妹這樣不大對勁兒,不能讓她把事兒憋在心裏,所以小暖把她拉過來,寫字問她怎麽想的。


    小草沒事兒人一樣地說,“圓通不走,就死啦,所以小草不能去找他,大黃也不能去。”


    妹妹太懂事兒了!小暖正想抱著她安慰一番,卻聽她又搗鼓道,“圓通說十八歲的時候要還俗給我當上門女婿的,他是和尚不能說話不算數,七年後,他就回來找我了。姐姐,清王是姐夫的親大伯吧?”


    小暖……


    玄舞回答道,“清王與聖上是同父異母,算是親伯父。”


    小草皺起眉頭,苦惱了,“那圓通算姐夫的堂弟吧?”


    如果是這樣,他還能給自己當上門女婿嗎?


    再說七年要很久啊,她已經活了好久好久了,現在才八歲。也就是說等到圓通來找她,她還得活這麽久才能見到圓通,小草繼續發愁,“七年啊……”


    這腦回路是不是太迥異了?小暖不能說話,隻得眼巴巴地看著娘親,希望她說點啥勸小草歇了招圓通上門的心思。


    秦氏點頭表示明白,卻道,“圓通為了防著讓人認出來,就不能再當和尚了。他蓄發後的模樣應該挺耐看的,也不曉得回來時會是個啥模樣,能長多高。”


    這可不成!小暖立刻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咱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多找找,沒準兒還有更好的。


    母女仨頭挨著頭看了,小草小聲嘀咕道,“朝廷發了那麽多海捕文書,等幾年後誰還記得一個光頭小和尚啊,那會兒早沒事兒了吧。”


    秦氏也認同,“是啊,過幾年還不曉得啥行情呢。”


    小暖不是說這兩三年就要換天了嘛,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到時候圓通不就沒事兒了?


    見娘親和妹妹滿臉天真的模樣,小暖也忍不住笑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一不小心她居然成了庸人呢!過幾年的事兒,過幾年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準到時候真沒事兒了。


    她這邊不發愁了,可有人愁得不曉得如何是好。出京近半載的四皇子柴嚴曇,回來了。


    若是早六天,柴嚴亭還沒刺駕,他或許不用挨罵;若是早兩天,圓通還沒跑掉,他或許能少挨點罵。但偏偏,他這會兒回來了!


    這該死的兄弟倆!


    他溜溜達達地不敢進京,在城門口轉悠了半天,快晌午時,才鼓起勇氣去見他父皇。


    在宜壽宮裏被罵得狗血淋頭後,柴嚴曇剛在慈寧宮充了點血,又被陶夏宮的母妃用眼淚刷沒了。他好不容易熬到出皇宮,還沒回郡王府換件衣裳,又被外祖寧太傅叫去一頓囉嗦,柴嚴曇出太傅府時腦殼疼,真想啥也不管了,跨馬出京,四海流浪,再也不受這個氣了!


    可他剛騎上馬,就見對麵來了一輛低調的暗青布馬車。


    這馬車雖低調,但處處透著精致和幹淨!這騷包模樣,不用問也知道是誰!


    被灌了好幾個時辰的“你怎麽不看看你三哥”這些話,一股腦地湧了上來,柴嚴曇氣炸了,都怪這家夥,都是他害的!


    跟他拚了!


    柴嚴曇跳下馬,殺氣騰騰地衝到馬車前還沒開罵,uu看書 ww.uknhu.om 他三哥就挑起了車簾,輕飄飄地下來了。


    三爺掛著淺淺的笑,“四弟,二哥在摘星苑擺酒為你接風,我來接你同去。”


    看到老三,柴嚴曇就泄氣了。


    老三衣裳比他白、臉比他幹淨、個頭比他高、模樣比他帥、笑起來比他好看、官職比他高、爵位比他牛!


    老三有王妃,自己沒有!


    老三的王妃頂著跟自己一樣的郡王爵位,卻吃著親王的俸祿,比自己還厲害!


    柴嚴曇被打擊得體無完膚,馬也不要了,一頭鑽進老三的馬車裏把身上的晦氣到處蹭,嘴裏嚷嚷道,“我要喝玉液瓊漿!”


    見到這灰頭土臉的老四幼稚的舉動,三爺都替寧太傅難受。出去曆練了半年,真是一點長進沒有,太傅這回該死心了。


    太傅死心,鄭美人肚子裏的孩子再沒了……三爺眼裏閃過一絲暖意。他的母妃,終於要出宮了。


    柴嚴曇回來後挨了半個月的罵,終於過上了太平安樂的日子。小暖脖子上的傷口也愈合,能夠開口說話了。


    當了半個多月啞巴的小暖恨不得把這半個月的話都補上。可她還沒來得及說幾個字時,打南邊來了個布商,在莊子門口求見。


    若是尋常,這種布商該展福他們見的,但現在秦三和綠蝶都傷著,怕展福和諸葛卿忙不過來,小暖便決定見見這個布商,看探探他的來意。


    可這人剛進莊,就被大黃按到在了地上。莊子裏的人怎麽勸也勸不開,隻得請小暖出去看看。


    小暖看大黃這恨不得咬死他的模樣,就知道這人不是布商,便吩咐道,“玄舞,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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