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淪為階下囚,暴虐傲嬌的柴玉媛也不許自己這老潑婦欺負了去,她冷哼一聲剛要還口,便聽陳祖謨說道,“娘,玉媛是兒明媒正娶的妻子,肚子裏還有兒的孩子,她是有錯,但如今也受了罪,娘不要再責罵她。”


    柴玉媛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陳祖謨是怪她的,所以方才與她冷眼相對。但當有人指責她的時候,他卻還是會替自己說話。


    第一次,柴玉媛覺得麵前這個瘦弱的男人真真正正地是她的丈夫,她的依靠。


    “可是……”皮氏很不甘心啊,她也被牽連,一路被人鄙視著、罵著過來的,這口氣不撒在柴玉媛頭上,讓她撒在哪裏?


    陳祖謨又勸道,“如今正是咱家患難之時,家裏隻剩下娘和我們夫妻二人,萬不可再生嫌隙,娘也千萬不要再去招惹小暖她們。家和,方能萬事興。”


    家和萬事興,真真是萬年不破的鐵律。他陳家就是因為不合,才淪落到如此境地。陳祖謨的心在滴血,但卻還是扶了柴玉媛過來一起吃飯。


    站在皮氏身後的青柳如影子般靜靜看著這一幕,內心升起一種“隻要老爺不倒,陳家就不算倒”的信念,內心的慌亂也去了一半。


    待皮氏和青柳走後,陳祖謨將青柳送過來的避蚊蟲的香囊戴身上,終於能安靜地歇一會兒了。


    閉上眼,他才覺得累,從心到身的累。


    他何嚐不恨柴玉媛魯莽,可恨了又如何,能改變如今的局勢麽?


    父親去世他歸家時,何嚐不恨母親?正是因為恨,這一段時日才對她不聞不問,可母親再糊塗對他也是一片真心的,他能如何?


    相比起來,他更恨直接毀了他的秦氏和小暖!


    他陳祖謨聰明蓋世、文章千古,卻被一群老少女人生生拖累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他此時便是恨得入髓入骨,又能如何?


    一個是他娘親,再不好他也得孝順著,因為他要當孝子!


    一個是他妻子,如此艱難境地之時他更不能錯待了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還得靠著承平王的關係才能東山再起。


    一個是他前妻,便是恨,半年一年內不能動手除了她,還得以禮相待!


    剩下的那個,是他的親生女兒!就是這個視他如死敵的親生女兒,將他一步步推入這萬劫不複的境地!


    她不是他陳祖謨的女兒,是他的仇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們且等著!


    陳祖謨閉上酸澀的眼睛躺下,麵容逐漸安寧,他要休養生息,不能損了根基。


    柴玉媛見夫君如此,慌亂的心也安靜下來,慢慢挪到他身邊躺下,抱住他的胳膊低聲賠不是,“夫君,都是玉媛不好,害你落得如此境地……”


    已能平靜麵對柴玉媛的陳祖謨,翻身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撫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我隻看將來,不論過去是非。再也不能比現在更糟了,睡吧,很快便能出去了。”


    再能折騰再暴虐,也不過才十九歲未受過什麽磨難的柴玉媛,鼻子一酸把頭緊緊靠在丈夫懷裏,“嗯。”


    真的是很快。


    右相與兩部尚書商議了一路,回到京城後連家都沒回,便托著整理好的新卷宗進宮麵聖。


    建隆帝看過後沉吟半晌,甩袖而去。


    出宮後,摸不透建隆帝脾氣的張思簡向程無介問主意,“閣老,聖上這是?”


    程無介心明不語,“明早便知分曉。”


    第二天一早果然見了分曉。


    坐在龍椅上的建隆帝聽完早朝,目視百官陰沉沉地開口了,“朕自登基以來,承祖訓勤儉克己,也多番告誡臣子臣弟們不可罔縱毀了祖宗辛苦創下的基業,這兩年朕忙於政務忘了叮囑,你們這些人,便忘了!”


    堂下百官跪下請罪,心裏都明白懸了多日的劍,要落下來了。


    “朕的兒子們,在戰事焦灼時,不思為朕分憂,反而派人去金吾衛駐地搗亂!”


    大皇子和四皇子匍匐在地,口稱有罪。


    “朕的皇城禁軍羽林衛,竟荒唐到隨意外出給人當打手賺錢!”


    羽林衛眾將軍,叩頭,口稱有罪。


    “朕的侄女,奪人夫、殺人妻、滅人子,引來天罰激起民怒,卻仍不知悔改,反張狂地指著蒼天問,‘倒要看看這天,能奈她何’!”


    承平王已被關押,他的兄長賀親王柴梓裏口稱有罪。


    建隆帝看著跪在地上的百官,再一次升起了無力感,古言道人五十而知天命,是他真的老了精力不濟,這些奴才們才敢如此放肆!


    “程無介!”


    程無介趕緊出列,“臣在。”


    “擬旨,柴嚴昌降為郡王,革柴嚴曇兵部職,消去柴梓讓爵位,柴梓裏降為郡王,高衝降職留用,其他涉案人等,著內閣領刑部依罪論處!”


    “是。”


    建隆帝說完,甩袍袖而去。眾人山呼萬歲後站起身,劫後餘生,眾人相視無言。


    大皇子柴嚴昌陰沉著臉率先出了金鑾殿,然後是三個在朝皇子中唯一沒被斥責二皇子柴嚴易,最後是被革職的四皇子柴嚴曇。


    皇子們走了,眾臣才把目光放在剛被降為郡王的柴梓裏頭上,對他很是同情。


    賀親王柴梓裏乃是可參議軍國大事的中書令,uu看書 ww.ukanshu 平白無故卻被承平王連累,爵位卻降了一等,這找誰說理去?


    右相程無介與左相李奚然對視,旁人或許猜不到但他二人身為天子近臣卻曉得建隆帝這是在警告與大皇子來往近密的柴梓裏。讓他不要忘了,現在是誰的天下。


    刑部尚書張思簡走到二相麵前,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是好,建隆帝讓嚴懲,可此案牽扯過重,如何懲?


    程無介也沒為難他,“先回衙門再議。”


    這一議,便是三日。


    五日後,聖旨到了濟縣。韓青、柴和刺配千裏;禮部員外郎陳祖謨因品行不端被免職,暫留狀元之名以觀後效;柴玉媛被太後下懿旨申飭無德,剝去郡主封號,著其閉門抄寫《烈女傳》和《孝經》百部,並令陳家賠秦氏文銀千兩,以補其失。


    領罰的陳祖謨和柴玉媛從獄中出來時,濟縣百姓密密麻麻地圍在大牢門口,手裏抓了菜葉子臭雞蛋。到本站看書請使用最新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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