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又是琴藝課。


    本來並不是琴藝課,而是禮儀課,因著劉夫子有事,便讓琴藝課做了替代。


    待淩澤一斑的弟子們來到射禦場,過了上堂的時分也不見張夫子出現,素來主動積極將班級之事當作自己的事的洪浪主動請纓跑去問個原因。


    回來後告訴大家,張夫子上午就離開了學院至今未歸,怕是也忘了給劉夫子代課之事。


    頓時大家夥兒你看我我看你,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不會又讓他們去女子二班上琴藝課吧?


    洪浪一看同窗們的神色,就猜到了眾人的想法,嘿嘿一笑道,“我還專門問了夫子,女子二班現在是不是正在上琴藝課,你們猜猜,夫子怎麽說?”


    “怎麽說?”十多個帶著將心肝肝提到嗓子口的緊張聲音響起。


    “夫子說,女子二班現在並沒有在上琴藝課。”洪浪做了個鬼臉。


    霎時班裏傳來整齊劃一的將心肝肝放回肚子裏的歎惋聲。


    “夫子還說,”洪浪咧嘴一笑,“既然上不了琴藝課,就讓我們去靈幽澗修煉,待下堂課再回來上堂。”


    在靈幽澗修煉是同窗們的最愛,大家夥兒喜出望外,急急往射禦場外走去。


    “書璃,”李詩晴和周嘉瑩邊走邊問她,“我們去靈幽澗,你去不去?”


    薑書璃自從在後山洞府修煉之後,就自覺每天都去報道,沒有再去過靈幽澗。她搖搖頭,心裏倒不是想回後山洞府修煉,而是琢磨著張夫子的事情,“你們去吧,我先不過去了。”


    早上她和李煦去轉達張夫子門口那青衫粗布女子的話後,就回來上堂了。不想夫子那會兒出去後,至今未歸,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想著門口女子四處拉人轉述的模樣,心裏總有些不踏實,薑書璃去了趟夫子院舍,問了張夫子的住址後,決定親自去一趟看看。


    淩澤二班此時正在上書法課。


    彭大勝在課室外頭探頭探腦地張望著,每當夫子察覺異樣往外瞧時,他就會利落地貓下老腰,動作熟練又輕巧,而夫子轉頭繼續查看練字的弟子時,他就墊高腳尖不住地給裏頭的李煦擠眉弄眼。


    李煦本不欲理他,但實在被那張能夾死蚊子的老臉忽上忽下地弄得心煩,索性擱下了筆,向夫子道了歉,走出課室外。


    “何事?”李煦走到樹下,背手問道。


    彭大勝嘿嘿一笑,雙手揉搓了下,試探地開了口,“小的看見薑小姐匆匆去了夫子院舍那邊……”


    李煦眉一挑,“繼續。”


    彭大勝鬆了口氣,忙劈裏啪啦將淩澤一班的情況說了一通,最後挺起胸膛總結道,“主子,老奴看薑姑娘八成是要去趟城北裏巷。”


    “說完了?”李煦涼涼道。


    彭大勝頓時又緊張了,垂首恭聲,“打擾主子是老奴僭越了。”


    李煦抬腳往課室方向走,看得彭大勝苦起臉,一掌拍在自己臉上,嘟囔著‘都是老奴多事’,忽而聽到李煦丟了一句過來,“還不趕緊去準備馬車!”


    “哎!好嘞!”如獲大敕的彭大勝連連應道,一溜煙小跑了出去。


    薑書璃走到學院門口時,就看見彭大勝菊花般燦爛的笑容迎了過來,“薑姑娘,可是要去城北裏巷?”


    薑書璃一愣,旋即點頭笑道,“彭公公,正是。”


    “我家主子正打算去一趟,”彭公公愈發恭敬,“請薑姑娘上馬車。”


    馬車裏是跑得太快正努力調整呼吸的李煦,一本正經道,“薑學妹,我聽說張夫子一直未歸,裏巷那邊恐怕出事了,不如一道前往看看?”


    薑書璃點頭,“張夫子沒來上堂,我也是有此憂慮。”


    馬車行至裏巷,因著裏巷太窄,馬車進不去,於是兩人便下了車步行進去。


    本還打算找個路人問路,哪知裏巷卻是熱鬧極了,裏裏外外都是人,還有不少從外麵聞風而來湊熱鬧的。


    “聽說有家死人了,”路人甲八卦,“棺材都搬到另一家門前,非要那家出儀錢。”


    “聽說那家女兒在瀾山學院做夫子呢!”


    路人吱吱喳喳,聽得李煦和薑書璃一驚,互視一眼,急急從人群鑽了進去。


    隻見一處半舊不新的宅子前頭,停著一副薄棺,兩名女子正在扶棺而哭,其中一名正是早上在學院門前出現的青衫粗布女子,她此刻已換上了粗麻孝服。


    另一個婦人約摸五十上下,亦是形容哀戚。


    而宅子大門緊閉,前頭站著的白衣女子,正是張茹雪夫子,她目光呆滯地望著家門前的薄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似的,心和魂不知去了哪裏。


    “我家阿晶死的太慘了!”婦人低聲哭喊著,“他才剛過而立之年啊!張茹雪!你賠我兒子來!”


    她走前了兩步,奮力推著張茹雪,一旁的張老爺子看不過去,忙扶了扶搖擺的張茹雪,勸聲道,“陳家嬸子,不是我張老頭偏幫誰,你家阿晶當年與雪丫頭訂了親事,可是阿晶他辜負了雪丫頭,娶了這個,”他指了指扶棺的陸怡,“娶了她過門的。”


    “可不就是?”張老大爺旁邊站著的老婆子,也是裏巷住了快一輩子的鄰居,“你家阿晶那是拋棄了雪丫頭,uu看書.ukanshu.om 負心另娶!雪丫頭一直未嫁,年華可都是因為這個耽擱了,真是夭壽喔!”


    一席話迎來裏裏外外的街坊的共鳴,霎時都在對陳家婆媳指指點點。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著大家了,”陳晶母親擦擦眼淚,“我家阿晶當年之所以毀了婚約,是因為得了不治之症,不想耽誤了雪丫頭,才那般做的,我們阿晶可不是負心啊,我可以對著天老爺發誓啊!”


    人群中傳來唏噓聲,沒想到個中內情如此,原本的負心漢竟然是個癡情郎!


    張老大爺也怔了半晌,歎息一聲,“我張老頭算沒看錯人,阿晶自幼就是個老實的孩子,當年取消婚事,我還找他一通罵,不料竟是如此,唉!竟是如此!”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怪到雪丫頭身上吧?”有人仗義執言。


    “我兒子是因為她才死的!”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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