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聽薑書璃對藥方有所懷疑,心下又驚又怒,恨不得立即出府尋藥堂去問個究竟。


    她起身作了福,正欲退下,就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


    “徐嬤嬤,大事不好了!”


    來的是熙蘭苑的三等丫鬟,叫紅玉,隻見紅玉神情慌亂,見到徐嬤嬤和薑書璃,忙跪倒在地,“奴婢見過大小姐,見過徐嬤嬤。”


    “作甚慌慌張張的?”徐嬤嬤低聲斥道,“平日裏怎麽教你們的?遇事要冷靜,不可衝撞了主子!”


    紅玉聞言縮了縮身子,定定神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下次不敢了。”


    “快說,什麽事情讓你這般慌張?”


    “娟嬤嬤被二房太太拘了去,說她貪墨了銀錢,要發落她到莊子上,現在還讓人杖責她。”紅玉雖然心下害怕,卻依然口齒伶俐,“娟嬤嬤喊冤枉,二太太也不聽,直接讓人拉了下去。徐嬤嬤,您看這怎生是好?”


    “娟子不是那種人!”徐嬤嬤握緊了拳頭,轉身對薑書璃說,“大小姐,奴婢到舒竹苑去看看。”


    紅玉和徐嬤嬤口中的娟嬤嬤,薑書璃也是知道的。娟嬤嬤是歐陽氏的陪嫁丫鬟,在歐陽氏生下她沒多久就被歐陽氏許配給娟嬤嬤自小情投意合的表哥。


    成親後娟嬤嬤又回到侯府裏,在賬房幫著打理內府的賬務。


    長寧侯府的賬務總管是老夫人的人,叫張伯,他負責整個侯府外院內院的所有采買事宜。


    娟嬤嬤則負責將張伯每日提供的賬簿中,屬於內院開銷的部分摘抄備案,給到歐陽氏過目。


    薑書璃整了整衣襟,開口道,“嬤嬤,我和你一起過去。”


    才到舒竹苑門口,就聽見娟嬤嬤大聲呼喊,“二太太,奴婢冤枉啊!”伴隨著這句話是一聲悶哼,想是杖責已經開始。


    薑書璃和徐嬤嬤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進去。


    舒竹苑的院子裏,一幹仆婦站得滿滿的,中間擺了長凳,娟嬤嬤正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嬤嬤壓在長凳上,一旁有個嬤嬤正高舉著杖子,眼看又一杖要下去,薑書璃揚聲道,“且慢!”


    婆子見薑書璃過來,有些猶豫地放下了杖子,看向正堂前站著的劉嬤嬤。


    劉嬤嬤皺了下眉,腳下卻快速地朝薑書璃走了過來,“奴婢見過大小姐。不知大小姐過來所為何事?這裏頭正處罰做錯了事的婆子,衝撞了大小姐可不好了。奴婢這就安排婆子送大小姐回去?”


    薑書璃搖了搖頭,溫婉一笑,“劉嬤嬤且慢,我過來就是想問問娟嬤嬤所犯何事?”


    “娟婆子她貪墨了銀錢,”劉嬤嬤抿了抿嘴,不甚情願地解釋道,“若不是二太太查賬發現了,這婆子可真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了!”


    薑書璃挑眉,細聲問道,“劉嬤嬤說娟嬤嬤貪墨了銀錢,可有證據?”


    “那是自然!”劉嬤嬤伸手撫了撫頭發,不無得色回應,“昨日讓這婆子交了賬冊,一對賬就發現了,這可是無從抵賴的。”


    “沒有!我沒有!”娟婆子哭喊著,“大小姐明鑒!奴婢絕對沒有貪墨啊!”


    “都做什麽這般吵。”二太太羅氏在丫鬟攙扶下從內堂走了出來。


    一幹丫鬟婆子忙擺上了扶手椅,服侍二太太坐下,二太太笑盈盈地看了眼薑書璃,斥了聲旁邊的丫鬟,“還不趕緊給大小姐看座!”


    薑書璃緩緩上了前,朝二太太行了禮,“書璃自幼聽娘親說娟嬤嬤為人誠實可信,故以讓她協助管賬。這些年來都一直做得極好,今日聽說娟嬤嬤貪墨了銀錢,一時好奇便過來二伯母這了,還請二伯母不要見怪。”


    二太太咧咧嘴,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大小姐要來二伯母的舒竹苑,二伯母自是歡迎,”她低頭擺弄著手指上的碧玉扳指,“隻是,怕這些婆子奴大欺主,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大小姐知道了要難過呀。”


    薑書璃笑笑,“二伯母也是為書璃好,書璃甚是感激。隻是娟嬤嬤喊冤,書璃想二伯母素來公正又寬仁,若是被傳了出去怕是有礙二伯母的名聲。不若遣娟嬤嬤上來,再問個清楚,也好為二伯母正名。”


    二太太一滯,輕咳一聲,“如此,便傳那娟婆子上來再說個明白。”


    娟嬤嬤不過二十六七歲,長相清秀,但此刻挨了一個板子,臉上涕淚縱橫,連發梢也是淩亂。


    不過她說話卻極有條理,“回稟二太太,uu看書 .uukan.om 回稟大小姐。昨日劉嬤嬤讓我將內院的賬簿上交,奴婢便交了上去。哪知今日劉嬤嬤帶了一眾仆婦把奴婢抓來了舒竹苑,說奴婢貪墨銀錢,不由得奴婢辯駁就杖責奴婢,奴婢實在是冤枉啊!”


    “哦?”二太太閑閑地撥弄著紅豔豔的蔻丹,看向劉嬤嬤問道,“劉嬤嬤,這麽說你可是冤枉了她?”


    劉嬤嬤連忙跪了下來,畢恭畢敬地回複,“就算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呀。這婆子交上來的賬冊,跟張伯手頭那份不一樣!”


    娟嬤嬤每日會將張伯給的賬簿做一份摘抄,隻管理內院的一眾開銷。


    今日劉嬤嬤將娟嬤嬤給的賬簿跟張伯的一對,發現娟嬤嬤手上的賬簿金額比起張伯那份原稿多了許多。


    這可不是貪墨掉了許多銀子?


    劉嬤嬤這一分說,眾人都齊齊點頭看著娟嬤嬤。


    “不可能!”娟嬤嬤辯解道,“奴婢做賬這麽多年,從未貪墨過一點銀子。奴婢的賬簿和張伯的賬簿絕對不會有不一致的地方。”


    “即是如此,不如傳張伯前來說道說道?”薑書璃不慌不忙,笑盈盈地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撇撇嘴,揮揮手吩咐婆子去外院叫人。


    很快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就跟著婆子低頭進了舒竹苑,他走到二太太麵前跪下,“小的見過二太太,大小姐。”


    張伯是老夫人的人,在侯府向來是得臉的,二太太喊了聲快起,說道,“昨個兒我們對賬時發現娟嬤嬤的賬簿有問題,怕是從中貪墨了不少銀錢,所以請張伯你前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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