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一匹快馬馳入兩軍陣前,馬上軍士負下一位婦人。


    婦人老態龍鍾,又因為疾馳過來精神萎靡,灰白頭發繚亂,卻一點也沒有驚慌:「老身見過明尊。」


    「老夫人不必多禮。」


    李無眠自然訝異,目光望來,肩負重任的軍士氣喘籲籲,又細細道來。


    老婦人立於兩軍陣前:「我兒張孟長何在!」


    ……


    在一處堡壘中指揮軍馬的張孟長如遭雷擊,放下了望遠鏡。


    周圍的參謀麵麵相覷,也知事態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變化。


    「張將軍,這恐怕是明匪惑心之計,請來的未必是老夫人,兩軍交戰,戰火一觸即發,萬萬不可上當啊。」


    張孟長回望一眾參謀,眾人麵色各異,他苦笑一聲:「我張孟長難道連自己老娘都不識嗎?」


    眾參謀無言以對。


    「將軍什麽意思,難道是想?」卻有人不想這麽沉默下去,話音剛落,便拿起無線電。


    張孟長麵色微變,瞬息出手。


    砰!


    意圖下達進攻指令的副軍長被他擊斃。


    堡壘內眾人脊背生寒,張孟長麵對衝進來的警衛員揮揮手:「拉下去厚葬。」


    ……


    陣地如水分開,張孟長引一二心腹來到陣前,近觀李無眠那一身黑甲,方知前線士兵的壓力何其之大。


    他定定神,雙膝落地:「兒子不孝,讓娘受苦了。」


    對峙的兩方普通士兵看他下跪,一個個都如釋重負,明軍諸將也圍了上來道喜。


    席勝撫掌大笑:「張軍長棄暗投明,皆大歡喜。」


    蔡啟高笑道:「張兄,山不轉水轉,世事難料,你我又能共事一場。」


    張孟長一言不發,隻是苦笑。


    老婦人攙扶起他,張孟長百感交集,淚如雨下。


    「我兒起身,為娘在明教治下,並不曾受苦。」老婦人溫聲勸慰,張孟長擦幹濁淚,直視黑甲無眠。


    李無眠頷首道:「張將軍可心服口服?」


    張孟長道:「父母有命,不敢不從。」


    老婦人張口欲言,李無眠冷笑一聲:「原來如此,引老夫人來此者,乃我教教主,並非無眠本意,張將軍既然不服,且帶老夫人下去,明日戰場上論個高低,也免得將軍一世英雄,因牽掛毀節!」


    張孟長匪夷所思。


    「明尊!」


    「明尊!」


    明軍諸將麵色狂變,大聲呼喚。


    「我意已決。」李無眠拂袖而去,眾將麵麵相覷,跟隨而去。


    ……


    張孟長回到大本營,還是有些夢幻之感,身邊的參謀們,個個喜形於色。


    他揮退眾人,與老母詳談,傾訴前事,母子多年不見,不覺竟是入夜,老婦人輕撫其背。


    「我兒,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白日為娘卻是湖塗了,你想為誰效命,由你自己做主,不用考慮為娘。」


    如此,張孟長牽掛盡去,一身輕鬆:「孩兒知道了。」


    張孟長坐到深夜,幽幽一歎,忽覺手足冰冷,難以自控,猛地起身,奔入老母營帳。


    他救下老母,苦澀至極:「娘,這是何苦?」


    「老身有何顏麵苟活,不如一走了之,一不愧對明尊,二不牽絆我兒。」


    母子相擁,張孟長久久無言。


    倏地慨然一歎:「忠孝不能兩全。」


    ……


    半個時辰後,姣姣月下,一人獨飲,卻有酒杯兩隻。


    他頓時有一種受到欺騙的感覺,寒聲道:「好個陽謀,明尊料定長今夜會來。」


    李無眠瞥了他一眼:「那是我賈兄弟的位置,你愛來不來。」


    「……」方覺不遠處華光之下,一人背身而立,與月光難分彼此,如非無眠提醒,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張孟長汗顏。


    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馬故帥之恩,長本想用這七尺之軀報答,然識長者故帥,生養者父母,今明尊又是大仁大義英雄之輩,孟長願降。」


    李無眠哈哈大笑,將之扶起:「我得孟長,如虎添翼也!」


    兩人把酒言歡,漸漸眾將也醒,賓主盡歡。


    ……


    天明。


    兩軍陣前呼聲震天,兩軍士兵相擁而泣,手足同胞不必相戮,當浮一大白。


    「明尊英明,將軍英明!」


    頌揚之聲亦然不絕於耳,李無眠匯合諸將,意氣風發。


    張孟長問:「明尊此番,意欲何為?」


    李無眠長鞭一指:「必取熱地!」


    張孟長輕聲道:「今可直入熱地,還望明尊善待熱地百姓。」


    蔡啟高等降將紛紛請令:「望明尊善待百姓。」


    李無眠笑道:「傳我軍令,明軍所到之處,但有取百姓一針一線者,立斬不饒!」


    十萬明軍合三萬降軍,號二十萬大軍,即日開撥,直撲熱地。


    ……


    阜城已入熱省之內。


    聞得張孟長歸降明軍,駐守師長心驚肉跳,他才能統兵遠不如張孟長,兵馬又不足,如何是好?


    「師長,有故人相見。」


    「誰?」


    警衛員麵色很奇妙:「張將軍。」


    阜城半日歸降,明教士氣大盛,三日之內,一仗不打,連下三城。


    其中一靠明教軍威,二靠張孟長威望。


    由他為首的說降團隊簡直無往不利,令少帥參謀部的人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畢竟人所共知,張孟長乃是張家三代大將,智勇雙全。


    此等人物都歸降了李無眠,後麵不想投降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比不比得上張孟長。


    至於本就有歸降之意的,那更是大大減少了心理負擔,甚至不需要李無眠出麵。


    他也履行了諾言,所到之處,與民秋毫無犯,軍法極其嚴明。


    而明軍入省,昔日謠言灰飛煙滅,熱地百姓簞食壺漿,迎以王師。


    民心所向,人心向背,洪流席卷!


    明軍勢如破竹,短短七日功夫,二十萬大軍不再是虛稱,直接威脅到熱地首府承城。


    北方震動!


    ……


    「隆城乃是承城咽喉,隆城若破,承城必滅,自我明教入熱省,少帥也沒有坐以待斃,數天前就開始收縮兵力,如今隆城有二十萬故帥精銳,外加十萬各省調撥的兵力,共計三十萬大軍,顯然是要和我明軍決戰。」


    指揮大帳,眾將齊聚一堂,人人麵上都有喜意,唯獨張孟長麵容冷峻道來。


    李無眠頷首:「把守的將軍,似乎也不是泛泛之輩。」


    張孟長沉聲道:「鄧飛鳴,乃是少帥賬下第一大將,用兵老辣,才能勝長不止一籌。」


    「諸位有何計策,暢所欲言。」


    眾將議論紛紛,明軍經過數次爆發式增長,敵方兵力仍是壓過我軍,並且明軍雖然連戰連捷,可終究是異地作戰,目前難免有些疲乏,局勢依舊嚴峻。


    李無眠卻是神秘一笑。


    張孟長不解道:「敵眾我寡,對方


    又是以逸待勞,明尊似乎胸有成竹?」


    「前幾日教主有密信到,具體如何,先容我賣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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