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剛剛推開,一縷劍鳴入耳,呂慈望向聲源,正見一雙碎玉般的寒眸。


    霎時間清醒十分,連忙低垂頭顱,小步來到夏彤身側。


    賈玉凝眉,觀其背影,依稀可見,無形血氣繚繞,厲魄嘶鳴如鼓,凶邪駭人。


    默然片刻,離了此屋。


    “教主大人,這是新煉製的千靈丹。”呂慈觀床榻上昏睡的李無眠,奉上一玉瓶。


    夏彤接過,喂李無眠服下,眉宇之間,頗有哀色。


    這靈丹藥效雖然世間難覓,可他此次傷的是魂魄,也不知能起幾分作用。


    呂慈輕聲道:“原材料有些不夠了。”


    夏彤漫不經心點頭,瞥了呂慈一眼:“這段時間辛苦了,給你放個假休息幾天。”


    “不辛苦,無論是為了明尊。”呂慈目光從李無眠麵上流轉,輕吐一口氣:“還是為了教主。”


    夏彤莞爾:“呂小弟嘴巴真甜,沒你的事了,明天我會再去提一些百靈液,”


    呂慈連忙道:“百靈液的提取也比較耗費心力,作為教主大人的得力助手,我願效犬馬之勞。”


    床上的李無眠,麵色竟好轉了些,夏彤暗訝,千靈丹可沒有修補靈魂的功效。


    “免了,你那兄長,可一直追問去處,好好休息,兄弟間多聚聚。”


    “我會和哥哥解釋。”


    呂慈下去,夏彤又守了片刻,發現李無眠無論臉色氣息,心跳脈搏都在好轉,頓感安心,離開房屋。


    晦澀夜下,賈玉長身而立,即便她出來也視若不見。


    斂衽一禮:“多虧神兵天降,不然明尊有個三長兩短,明教頃刻就要散了。”


    “你與他既非同路,何必同行?”


    夏彤微愕,端詳那張幽夜也不能使之沉暗的淨容,笑容:“你也受傷了,這是療傷的丹藥。”


    白衣不受。


    夏彤便打開錦盒,躺著幾顆瑩潤的丹丸,她吹一口氣,飄來澹澹藥草芬芳。


    白衣不語。


    她道:“不要逞強啊,妹妹。”


    “我早已斬了赤龍,不再有雌雄之別。”


    夏彤柳眉彎彎,忽而湊近,賈玉紋絲不動,她在那如劍鋒般澄淨的頸子下一嗅:“讓我聞聞,嘖,還沒斬盡。”


    賈玉蹙眉,她便後退,將錦盒放入手中:“收下吧,剛剛你也聞過了。”


    賈玉默然接過,夏彤卻道:“你也不是同路,為什麽同行?”


    “我並非……”


    夏彤打了個哈欠:“蛇魔分身敗走,但那倭人還挺棘手,柳大爺沉眠了,後半夜勞煩妹妹守他一城。”


    她自顧自走遠,賈玉僵立片刻,取藥丸入口,芳香入喉,暗香飄蕩之間,斬滅魔神分身受到的隱傷迅速複原。


    ……


    一片虛無中,李無眠感受到自己的意識,睜開雙眼,入目是深邃的黑暗,唯有此身發出澹澹的光輝。


    他低頭,一驚,再觀全身,竟是缺胳膊少腿,一時也難免失態,半晌才定下心來。


    坐在這片冷寂黑暗的空間中,撫過右臂,凹凸如行山路,五指還剩一根中指,斷口處無血,極澹的光霧逸散。


    如此也明白了,萬蛇噬身,將靈魂噬咬的千瘡百孔。


    猛擊額頭,好不容易把燒壞的cpu顯卡救回,這係統又給整出毛病來,還讓不讓人消停了啊。


    他滴咕了幾句,又咧開半張嘴笑出聲來。


    笑得前俯後仰,顛三倒四,震動了這片虛空,那殘缺的體魄,便發出神聖的光輝。


    有心無心,踏路不悔。


    多意少意,懷誌擎天。


    似乎是有感他的心意,一抹赤火,就這麽突然的出現,照亮三尺方圓。


    火焰幽幽,隨著他的笑聲高低飄搖。


    心中微動,止住笑聲,以手抓去,頓時感受到一陣如身處母體的溫暖,那些斷口逸散的光霧凝聚。


    他大喜過望,又覺赤火逐漸羸弱,忍不住埋怨了幾句,一條鮮紅的涓流從不知名的地方淌下,注入赤火之中。


    於是重新旺盛,想什麽來什麽,他的笑容比盛開的牡丹還要鮮豔。


    ……


    “我李無眠又回來了!”


    床邊的夏彤白了他一眼,李無眠嘿嘿一笑,一個鯉魚打挺,上躥下跳,開心的不得了。


    夏彤溫柔注目,他感覺有點怪怪的:“你那眼神,跟我媽似的。”


    “你還有媽?”夏彤很吃驚。


    “額……”李無眠一拍腦門,這扯不清楚:“怎麽就你,我昏迷了幾天?白陽呢?”


    夏彤也沒有深究:“早知道你會這麽問,這是第二天,白陽還活著,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在醫堂躺著。”


    “他居然沒死?”李無眠愕然。


    倒不是他沒良心,白陽身體作為魔神和大妖的戰場,可謂是神仙難救。


    夏彤淺淺一笑,他豎起大拇指:“教主,靠譜!”


    “少來,柳大爺沉眠了,按他的說法,損耗比較重,最少要睡七年,對了,他還托我給你帶話。”


    李無眠盤腿而坐,此番傷勢不過一夜痊愈,正自驚奇:“七年,老蛇怪可真敢睡,他說什麽了?”


    “女娃娃,告訴那小子,大爺蘇醒之日,明教需設立大明尊一職,由明尊小兒焚香沐浴,三跪九叩,每日敬獻太牢之禮,九九八十一日後,方屈尊就職。”夏彤笑容洋溢,學得惟妙惟肖,李無眠哈哈大笑。


    “好啊,大明尊讓他當無所謂,安排他幹什麽還不是我們說了算,讓他去刷馬桶!”


    屋中流淌著快活的氣息,他笑容恣意,她笑貌恬澹。


    明教立足於破碎動蕩的年月,要行清改之大事,對於願意相信、跟隨之人是磨難重重,對領袖更是一步萬劫。


    不過幸好,一個又一個坎,邁過來了,步子更有力了,腳下的路也更堅實了。


    如此,怎能不讓人開懷。


    兩人並膝而坐,李無眠聞嗅幽香,心裏略有些發癢,暗道這次毫毛不損,喜意難盡,竟也心猿意馬起來。


    定住神思:“他呢?”


    她嫣然一笑,指向窗外:“喏。”


    李無眠連忙出門,卻見屋外空空蕩蕩,哪裏有半個人影,白衣顯然不願意見他。


    他眉目微皺,夏彤出現在身側,無奈道:“你要不裝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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