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眠渾身金光燦燦,被龍頭杖客為首的四五人牽製住,一時之間,也陷入苦戰之中。


    他用虎嘯清理了閑雜人等,消耗不低,一身實力從十成落到九成,這還是因為他突破了第二重,不然以第一重的修為,虎嘯一出,實力能剩下一半就已經非常不錯了,以九成實力,麵對龍頭杖客這等中年一代頂尖高手,再加上四個中年一代的好手,以他目前的能力,確實有些力有未逮。


    他感受到壓力,如果突破了第三重淨世書,按照十倍遞增,這些人一如砍瓜切菜,沒有一合之敵。


    如果是單打獨鬥,他也有自信,在場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然而真是雙拳難敵四手,龍頭杖客加四個全性好手,相互配合之下,打得他捉襟見肘, 尤其是那個丹羅君浮在胸口的血針,猶如毒蛇伺機的獠牙。


    這讓他不得不分心提防, 基本上都在防守, 胸口也傳來一陣陣異痛, 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化去,影響到他的發揮。


    麵色沉凝如水, 伺機要開辟出一條攻路,一味的防守不是他的風格,不過想法是美好的, 現實比較殘酷。


    龍頭杖客攻勢綿密,即便是單打獨鬥,想要拿下也要廢不小的功夫,不愧是蜀地四凶之首。


    他那跟拐杖非鐵非玉, 就是一根木頭做成的法器,淨世書還管不到木頭身上,兼之四名好受掠陣, 十分艱難。


    李無眠不好過,殊不知龍頭杖客更是震驚, 甚至可以說是驚恐,約半年前, 眠龍還隻是敗半壁異人界小輩,就算光環再怎麽耀眼,也改變不了他是個小輩的事實, 而現在短短半年時間,能和他分庭抗禮,真是誇張至極!


    甚至說如果沒有好手相助, 龍頭杖客感覺自己還真拿不下他, 如此更是誇張加上誇張, 非人哉!


    目光犀利,不論如何, 眠龍今日非要留在這裏不可,於是攻勢愈發綿密, 李無眠不慎中了數招。


    丹羅君也如陰影中的毒蛇,每每龍頭杖客得手, 便發出一部分血針, 李無眠雖然竭力躲了大半,仍有小半擊中。


    痛楚愈發強烈, 血肉正在受到腐化,李無眠目光一冷, 忽然後退數步,排出七八條金龍。


    龍頭杖客等人打碎金龍,合身撲上,隻見李無眠雙足頓地,目光危險:“就拿你們試試我的新招數。”


    體表一層血氣漸漸浮現,隱隱凝結出一頭血紅色的老虎,一股凶戾至極的炁息隨風蕩來,五人無不變色。


    “破他招數!”龍頭杖客厲喝一聲,龍頭杖朝著李無眠頭上打去,四人也不甘落後,攻勢紛至遝來。


    李無眠身如山嶽,紋絲不動,這一招殺傷力的範圍雖然不如虎嘯,但厲害程度猶有過之。


    屠戮山匪他不需要如此大動幹戈,但麵對龍頭杖客等人,若不讓聖體爆發,那便隻剩這一招了。


    聖體的爆發代價太大,他感覺對付這些人,這一招是足夠了。


    不過這招也有個明顯的缺點,蓄勢時間是他所有招數裏麵最長的,釋放之前,需要醞釀一番,讓人十分頭疼。


    血氣越發凝聚,他身後凝出血虎張牙舞爪,隱隱傳來攝人心魄的虎嘯,龍頭杖客等人心中警鈴大作,速度暴增。


    龍頭杖當頭,李無眠麵不改色,一層金光浮現, 龍頭杖客見此心中一喜。


    雖然能看出李無眠這一招破壞力極強, 但他也同樣看出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施展, 既然如此, 讓其胎死腹中便可。


    至於現在這金光咒,龍頭杖客不屑一笑,雖說是第二層的如意金光,但麵對他還是遠遠不夠看的。


    方才李無眠多次使用金光咒護身,為什麽是多次,因為龍頭杖客的攻勢,破去金光咒綽綽有餘。


    “死吧!”龍頭杖客心中一喜,龍頭杖順利敲碎金光,正要一鼓作氣,讓李無眠腦漿迸濺。


    這時候,一層黃色薄甲覆蓋了李無眠,龍頭杖點在上麵,傳來反震的力量,龍頭杖客的虎口都有些痛楚。


    另外四位的好手也被黃色薄甲擋下,不知誰驚呼一聲:“美十娘的如意龍珠·甲。”


    龍頭杖客咬牙切齒,不欲放過,身後傳來愕然之聲:“快跑!”他下意識回頭,丹羅君撒丫子就跑,給一旁憋大招的鬼麵都整呆了,龍頭杖客倍感震驚,丹羅君最會明哲保身,眼力也無人出其右者,如果他要跑,那麽……


    腦袋轉正,正對上兩雙虎瞳,一雙黑黃,一雙赤紅,那赤紅之虎吼叫一聲,李無眠亦怒吼一聲,兩者合一,帶著一身烈烈血氣,虎臂一砸,龍頭杖客下意識抵抗,當即七竅流血,跪倒在地,虎爪卻沒有流連,再一掃,旁邊一個中年一代的好手,兩眼圓睜,這虎爪實在太快,他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回過神來,已經被攔腰截斷。


    李無眠四肢著地,化身血虎,紅浪逼人,恐怖滔天,依稀還能看出個人形。


    一瞪一撲,一掃一掏,三下五除二,幹脆利落。


    ……


    當高英才重新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平息了,空氣中流淌著濃烈的血腥味,如同在血海中遊泳。


    那殘餘的一點點陰氣,按理來說應該是瘮人的,但此時此刻,卻像是一道空氣清新劑,帶來一點可貴的慰藉。


    殘紅掛在天邊,高英才排開血海,看到了他,渾身都是鮮血,那不是別人的,卻是他自己的。


    這一招威力驚人,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但代價同樣巨大,需要祭出自身一半的血液施展,殺人也殺己。


    如果是別人來用,可能這輩子都用不了幾次,不過還得是李無眠,老樣子,修養幾天就完事了。


    “高老兄來了,扶我一把。”李無眠憊怠的睜開眼皮,抬了抬手。


    “你這家夥。”高英才無言以對,目光略過周邊亂七八糟的屍體,龍頭杖客、鬼麵、丹羅君……全都死了。


    將他扶起,李無眠抖擻精神,開口抱怨道:“黏糊糊的一點都不舒服。”


    高英才莞爾,這副模樣,倒真的有點像掉進泥地裏的孩子,回來後和長輩抱怨這抱怨那的。


    然而,他一點不敢這樣去認為,最多想一想罷了,凝望那血麵下清明的雙眼,高英才心頭有一個深深的疑惑。


    “你怎麽還能這麽清明,你怎麽還能這麽平靜?”他沒有太過猶豫,於是問出了口。


    人是有靈性的,人是萬物之靈長,同類的血代表著什麽?哪怕殺的是惡匪,是該死的人,但同類的血,沾多了,總是會造成一些影響,積少成多,大壩崩塌,鮮明的例子擺在眼前,唐明夷。


    唐明夷殺戮不過千,便已迷失在其中,李無眠呢?這短短三個月,他殺了多少人啊!


    當同類死在自己眼前時,那死亡來臨之刻,最後一口怨氣,最後一個怨恨的眼神,便如一隻隻螞蟻,一隻或許渺小,但百隻、千隻、萬隻,便足以讓世上最堅固的心千瘡百孔,遑論李無眠曆來是掏心殺人,更增怨氣。


    高英才是深有體會的,他這輩子是唐門殺手,殺了不少人吧,數以百計,但和李無眠一比,小巫見大巫了。


    縱然如此,也常有夢境纏身,並不是什麽噩夢,就是睡醒之後,腦袋裏空空如也,衣服卻濕透了。


    這種感覺,才最是恐怖,噩夢纏身你好歹還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這種感覺哪裏出問題你都不知道。


    當然,縱觀五千年,死在李無眠手上的生靈,其實也就那麽回事,人類之中的上位者,一聲令下,伏屍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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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如果說親手所殺之人,恐怕他是能夠拍得上號的,畢竟天子天子,在天子眼裏,人隻是一個數字,他也不必髒了自己的手,大把的人願意代勞,李無眠不一樣,他是親手將一條條生靈送進地獄。


    高英才目光複雜的望著他,李無眠笑了笑,人死之時,確實會有一些玄妙的力量,衝擊行凶者的心靈。


    這讓他想起惡人歸於天地會增重陰氣的說法,時至今日,他基本是認同了,因為方才鬼麵死在他手下的時候,陰氣尤其的重,不需要特別去感覺,這也有理由在其中,鬼麵以生魂練功,控製生魂,害了不少人,陰氣頗重,李無眠倒是有心淨化一下,可惜他不是苦厄大師,也損耗太重,就隨他去了。


    至於他為什麽還能保持平靜,這其實很簡單。


    高英才卻沒有繼續糾結,端詳他兩眼:“你越來越像一頭老虎了,瞧瞧,獠牙都長出來了。”


    李無眠微愕,撫摸自己的嘴唇,果然凸起十分明顯,指肚撫過,能感覺到上下頜四顆尖牙凸出來一毫米的樣子。


    這算不算這一招的後遺症,李無眠皺了皺眉,旋即哂然:“老虎就老虎,都是表象,不能真練成個妖怪吧!”


    “應該不會。”高英才猶疑道,他自然不知道李無眠練了什麽功,不過把人練成妖的法門還不存在。


    “胸口沒事吧?”又看到他胸口幾顆暗紅色的血點,和周遭瑰麗的紅血格格不入。


    “不說倒是忘了這一茬。”李無眠眉頭一皺,撕開胸口的衣服,這才發覺血肉消失了,肺髒清晰可見。


    瑩潤的白骨上麵也染了一些暗紅的髒汙,像是一叢叢鐵鏽。


    高英才不無擔心,他也中了招,廢了不少功夫才化去,李無眠比他重十倍不止,為何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補補身子好了。”李無眠目光一轉,大步走向一旁,撿起方鵬抱著的鐵精,掰下一塊大嚼起來。


    高英才一陣心驚肉跳,這又像老虎,又吃金鐵,小梅日後如果跟著他,不會出事吧?


    李無眠抱著鐵精走來:“對了,勞煩高老哥,收集一下這些妖人的腦袋,掛起來震懾西蜀餘下的全性。”


    高英才微笑道;“樂意效勞。”


    李無眠奇怪的盯了他兩眼,朝著夕陽沉下的方向走了:“走了,剛才你的問題也簡單:走一段路,殺一些人。”


    高英才無言,看著那抹血色漸行漸遠,腳下一些睜眼的屍體瞪著他,如借他的雙眼目送。


    心中了然,此後老一輩不出,無人能製眠龍之鋒芒!


    ……


    過了幾天,西蜀廣嚴城,嚴公老之死,確實引發了西蜀的一些騷亂,有幾個大管事意圖謀取最高權力。


    嚴非想辦完喪事後,急著對付這幾個大管事,幸好他是嚴公老之子,支持他的人格外的多,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段權力真空造成的亂象,一切又恢複到有條不紊的規則下運行,讓他鬆了不少氣。


    不過比起公老在世時,他年紀輕輕,難以服眾,西蜀的盛景一去不複返了,許多百姓背井離鄉。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嚴非想心中有著答案,他曾是咬牙切齒,為何父親不準許他報仇。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能報仇,這口氣怎麽能出,怎麽能夠以男兒的身份活在這世間!


    有時候,他也黯然神傷,為什麽會這樣,明明兩人相交為友,是天意弄人嗎?還是那男兒一手造成如今局麵呢?


    吳天良進了房間,小聲匯報道:“公子,蜀地三凶伏法,人頭掛在唐門山腳下。”


    “我知道了,我累了。”嚴非想揮揮手,吳天良退下,在這沉沉暗夜裏,掩住麵容,無聲而哭。


    為什麽他又要做這些事,是為了彌補什麽嗎?嚴非想潸然淚下,這份仇恨,也許會成為他的心魔。


    不僅僅是因為父親臨死前的命令,就算李無眠躺著讓他殺,他是否會動手呢?


    燈火搖曳,人心難解。


    ……


    黃傑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不久前剛下了一場雨,泥濘的小路走起來十分艱難,麻鞋沾了厚厚一層泥巴。


    每一步走起來都如有千鈞,他的速度也不由放緩,舉目望去,蒼翠之間縷縷青煙扶搖直上。


    他的眼中出現閃躲之意,有些踟躕不定,用普通的人眼光去看,黃傑完全就是個差勁到極點的人。


    出身窮苦,父親早亡,母親含辛茹苦將他養大,黃傑長大食不果腹,竟然背井離鄉,說是要去外麵闖蕩,實則是過不了窮苦的日子,拋棄了自己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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