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輕聲道:“烈兒,對不起。”


    楊烈身軀顫栗,握不住刀,李無眠大笑道:“對不起有用,還要公道做什麽!”


    “楊烈,還不動手。”


    “我,我下不了手。”楊烈雙目圓睜,眼前的婦人,曾幾何時,和他心中母親的影像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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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年來,婦人對待他如同己出,那是否是偽裝,已經無法分辨,此刻若要將之手刃,心中何其掙紮。


    李無眠莞爾一笑,柔聲道:“那你能放下嗎?”


    楊烈沉默了許久,正午的陽光十分熾烈,照在楊府眾人體表,卻沒有多少暖意,一縷春風吹過,更增寒涼數分。


    楊陽泣不成聲:“楊烈,我求你,我娘她可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是,但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楊老爺長歎一聲:“烈兒,你……唉,給你大媽一個機會吧。”


    李無眠微聲道:“能放下也不錯,免得家破人亡。”


    老僧不知何時來到背後,麵容悲苦,注視著楊烈的背影:“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能。”


    ‘嘭!’


    “你!施主真乃人間妖鬼!”老僧怒目圓睜。


    李無眠收回手,聞言嗬嗬一笑:“老和尚,我隻知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楊陽當即暴走,目眥欲裂:“你殺了我娘,我和你拚了。”


    場麵一片騷亂,雞飛狗跳之聲不絕於耳,楊烈看著腳下婦人屍首,雙目失神,更不知身在何方。


    唯有耳邊男兒的笑聲,洪亮如歌,快意非常,一聲一聲,將那心湖震動,固為恒久。


    ……


    是夜,楊府一片哀聲不絕,師兄弟兩個伏於屋簷之上,聚精會神,等著那目標人物現身。


    夜風微寒,田晉中側首望去,但見李無眠屏住呼吸,下巴貼著琉璃瓦,真似叢林中耐心等待獵物出現的猛虎。


    白日之事,自然不能在他心中留存什麽,田晉中微微一笑,收懾雜念,雙目凝成一線,鎖住一條高瘦人影。


    解空隨同老僧,做了半天法事,尋空出來解手,眉目就不曾舒展過,他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後果。


    那可真是一團亂麻,人世間一切齟齬和柔軟都在其中,捫心自問,若是自己換成楊烈,又該怎麽選擇?


    微微恍惚,忽覺眼前一黑,大驚失色,這楊府怎會有人偷襲於他,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身後。


    ‘吾命休矣。’驚駭之間,更來不及向老僧發出求救訊號,解空手足冰涼,隻覺死亡的恐懼籠罩周身。


    李無眠鎖住解空,毫不避諱道:“狠狠的揍。”


    “好咧,大師兄。”田晉中擼起袖子,陰狠一笑,又見解空頭罩蒙住,怕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笑容不改,一雙王八拳,朝著解空頭上招呼,打得他哇哇亂叫:“是你們,不講武德,偷襲我一個小和尚。”


    田晉中傲然一笑:“你打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現在我大師兄來了,不把你揍成豬頭,我不姓田。”


    李無眠還在一旁使勁拱火:“不要給我麵子,用死力。”


    性命無虞,解空也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忙不迭告饒,“道長輕點,我打你還不是你搞事在先?”


    “什麽搞事不搞事的,那幾個強盜趁火打劫,我不宰了他們,難道乖乖束手就擒。”


    “那也犯不著殺人吧?我師父煞費苦心,才喚醒他們心中的善念,你就這麽宰了,師父忍得了,我忍不了。”


    田晉中破口大罵:“善念?有個屁用,既然忍不了,那現在就給道爺好好忍著。”


    不出片刻功夫,田晉中示意差不多,李無眠揭開黑布袋,露出一個大豬頭,樂得眉開眼笑。“搞定,收工。”


    田晉中還湊上前,在解空麵前揮了揮拳頭,給人嚇得止不住打哆嗦。


    ……


    次日,兩人從客棧中醒來,來到大堂,李無眠瞥他一眼:“昨夜睡得可好。”


    田晉中樂道:“渾身舒坦的不得了。”


    李無眠莞爾,便叫上些酒食,吃了沒幾筷子,楊烈從門外走進來,麵容頗為黯然,雙目忽明忽暗。


    “李師兄。”在椅子上坐下,興致不是太高。


    “你應該睡得不好吧?”李無眠掃他一眼,自顧自斟酒。


    “抱歉,害得李師兄從楊府搬出去。”楊烈慚愧道,既然說了要報仇,應該自己動手,確實李無眠代勞,也讓其人惹了一身騷,自然不能繼續留在楊府,生母殞命,楊陽已經對他恨之入骨。


    “大師兄不會在意的,別說這些廢話了,你以後還能留在家裏不?”田晉中瞄他一眼,問道。


    楊烈苦笑一聲,事到如今,就算還接納他,他也沒有臉麵留在府裏,總感覺自己做錯了,備受煎熬。


    李無眠不快道:“你這小子,是後悔了?”旋即斟滿一碗酒,遞到楊烈身前,雙目溫潤,盯著他的閃爍的雙眼。


    “謝謝。”楊烈低下頭去,他的心情很難形容,絕非是後悔與不後悔這麽簡單能夠概括。


    李無眠敲了敲桌麵:“後悔還是不後悔?”其實並沒有那麽難以形容,後悔就是後悔,不後悔就是不後悔。


    “不後悔!”楊烈吐出一口濁氣,倏地捧起桌上的酒碗,烈酒入喉,嗆得他直咳嗽。


    李無眠大笑曰:“這就對了。”


    楊烈放下酒碗,麵皮發紅,也許真的變成個畜生了,大媽因他而死,他居然覺得不後悔,反而痛快得很。


    失笑搖頭,畜生就畜生吧,心中默默念道:娘,紅芍,你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目光陡然一定:“李師兄,我想拜入天師府。”


    李無眠愣了一下,認真的望著他:“你說啥?是不是我耳朵聾了?”


    楊烈嘀咕道:“不可以嗎?”


    李無眠納悶道:“當然不可以,你是唐門的弟子,跟我天師府八竿子打不著,酒量就這,一碗醉了?”


    楊烈大聲道:“為什麽不可以,我要拜入天師府。”


    李無眠樂道:“脾氣還不小。”搖頭不已,楊烈想怎麽拜,是他的自由,但是天師府收不收可就不一定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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