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大驚,他千叮嚀萬囑咐要看好那批貨,現在一句被人拉走了,他急忙問道:“是誰拉走的?”劉二吳七還有史大有三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田中大怒,這批貨何碧清有上報給軍統,現在貨被人拉走了,看他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們一定不知道貨被拉到什麽地方去了。田中真想上去給他們一頓耳光,但自己畢竟是才接管碼頭,他又是王天虎的舊部下,再怎麽也要看王天虎的麵子,他隻好咬牙忍住,說道:“你們這麽多人,難道有人把貨拉走了都看不到?”廢物兩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在他的心裏已經罵了不下二十遍。


    史大有說道:“老板,這件事也不能怪我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都昏倒了失去知覺,等我們恢複知覺的時候,倉庫的門已經大開,裏麵的貨已經不見了。”


    田中恍然大悟,他們當時可能和自己一樣失去了知覺。胡三春的手段在道上是出了名的,田中就沒有料到胡三春會突然出現,中了胡三春的迷藥,甚至被擄到枝子那裏。心裏不再那麽憤怒,連自己都被“擄走”,又有什麽資格來說別人?田中歎了口氣。何碧清本來也是寸步不離的看著倉庫的,現在田中卻沒有看到何碧清的人影,問道:“那何碧清何小姐呢?他當時也在這裏的,現在人呢?”胡三春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淫賊,何碧清要是落到他的手裏,田中想想都害怕。


    吳七說:“老板放心,何小姐沒事。她是第一個發現東西不見的,現在估計是去追線索去了?”


    田中苦笑著搖頭,她哪裏是去追線索,她是去向軍統作報告。田中說道:“這件事情還有什麽人知道?”


    劉二說:“當時碼頭雖然有很多人,我們的弟兄們也隻看到有四輛貨車在倉庫門口,因為老板曾經吩咐過,沒有你的允許都不許碰那批貨,他們又見沒有人阻攔,所以也就沒有當回事沒有過去。他們也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老板,那黃有財是出了名的摳門,他要是到碼頭來向我們要貨,我們拿什麽賠給他?”說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碼頭的情況他很清楚,藏匿在裏麵的軍火不說,二十噸大米也不是個小數目,足夠他們整個碼頭的人吃上一年半以上的時間,按照碼頭的行規,貨物丟失雙倍賠償,這個碼頭本來就不是王天虎的,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來賠償。


    田中說道:“這件事情不要傳出去。以後要是有黃有財的人來要貨,由我來應付。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劉二和吳七告辭離去。


    史大有滿臉歉疚的說道:“真是對不住,我一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看來我到那裏都會帶來不幸。”他說的很自卑,加上他滄桑的口氣,讓人感覺一種無比的蒼涼。


    田中說道:“大有,這事情不能怪你,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知道這件事情的主謀是臭名昭著的淫賊胡三春,是他用下三濫的手段讓我們失去知覺,然後黃有財的人就趁機把貨拉走。”


    史大有說道:“黃有財?既然是黃有財的貨,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走,幹嘛要這樣鬼鬼祟祟的?”


    田中說道:“這些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總之,現在就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史大有像是作了很大的決定,他說:“中仔,我想好了,我來隻會給你帶來災難和不幸。我一來就給你帶來那麽大的麻煩,我還是離開這裏的好。”


    田中說道:“你要走?我說過,這件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還是留下來吧!”


    史大有輕輕的歎息著,像是對生活無奈的沉默,他說:“黴運就像是瘟疫一樣會四處傳播感染,我不想再失去朋友和兄弟。”他輕拍著田中的肩膀,靜靜的走了出去,沒有回頭,就這樣靜靜的離開了碼頭。


    田中麵對史大有的堅持,他也沒有辦法叫他留下來。隻是史大有今天才來,現在還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走了,剛好那麽巧,在這段時間倉庫的貨丟了。田中不能不懷疑史大有,他想起白天何碧清早已懷疑史大有。他馬上叫人去暗跟著史大有。


    這一夜,注定又是漫長的。跟蹤史大有的人回來告訴田中,史大有進了家旅館就再也沒有出來。田中吩咐他繼續盯著,並且還加派人手。


    幸好何碧清回來了。她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她看起來那麽的憔悴,田中已經可以從她的臉上看到色斑。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彼此間就已經了解發生了什麽。何碧清回到軍統自然受到了上峰的責罵,那麽大一堆糧食就在眼皮底下被拖走了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何碧清自然難辭其咎。幸好軍統在附近還有其他的眼線,可惜那些眼線也遭到了襲擊,在當時被人打昏失去了知覺,所以軍統也就沒有太過的為難何碧清。盡管這樣,何碧清還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田中還能看到她眼角的淚痕,隻好安慰著她。


    何碧清幾乎是哭著說:“他們說我隻顧著在這裏和你一起尋歡作樂,根本就不理會黨國大計,這真是冤殺我了。我今天一直都在看著倉庫,幾乎眼睛都沒有合起來過,隻是在傍晚的那個時候中了人的暗算昏迷過去,他們竟然這樣說我。我……”她也算是堅強的女子,一路走來也曾經手刃不少的日本仇人,即使是麵對日軍的槍林彈雨她也沒有流一滴眼淚。看著她的淚痕,田中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隻好安慰著何碧清。


    田中說:“這事情怪不的你。現在看來這四大君子是蛇鼠一窩,隻怪我光提防著黃有財,沒有想到淫賊胡三春和他一夥,竟然算計了我們。真是可惡,下次見到胡三春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何碧清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那些糧食在哪裏。剛剛我還問過附近的居民和警衛,沒有人看到有四輛貨車離開,可能是不同的方向離開的。”這裏是碼頭,經常有貨車拖著貨從這裏離開,就算附近有人看到有車離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就不會有人去注意。


    田中說:“碧妹,你們軍統神通廣大都不能找到線索,看來這次又便宜黃有財了。今天我那個和我一起長大的史大有也向我告辭走了。”


    何碧清心頭一動,說道:“這麽巧?今天他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他很可疑,現在一出事他就拍手走人,看來這件事和他一定有關聯。你這麽能讓他走呢?”她顯得很失望。


    田中歎息著說:“他始終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他堅持要走,我又憑什麽攔住他呢?”就算是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史大有,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在兄弟和情人之間有時候往往會讓人很難做抉擇,看到何碧清那失望的臉,田中接著說:“他在這個時候離開,我也和你同樣的懷疑。他一走我就叫人在暗中跟著他。據回報,大有現在住進了一家旅館。”


    他的話音才落,何碧清已經站了起來,說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馬上去找他。”


    田中說道:“去找他做什麽?我已經派人盯著大有,他從我們這裏出去,如果這件事情和他有關他一定會去找黃有財,我們隻要跟著大有自然可以找到黃有財的下落。”


    何碧清聽了田中的話直歎氣,她說:“你的大有是戰場上回來的,反追查能力一定很強,我們能懷疑到他,他自己也一定知道會引起你的懷疑,難道他就不會有對策,傻傻的把你帶到他們的老巢去?”她就像是看著小孩一樣看著田中,好像田中的話是多麽的幼稚,她接著說,“我們現在趕快去那家旅管找到他,你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出麵,我來問他。現在隻有他和胡三春知道黃有財在哪裏。”胡三春有淫賊的稱號,要找到他並不容易,否則政府就不會通緝他這麽長時間也捉拿不到。他現在給日本人做事,要是能找到枝子就可以通過枝子找到胡三春,可是要找到枝子談何容易,這麽長的一段時間田中隻見了枝子一次,而且還是枝子來到附近來看他。


    田中說道:“碧妹言之有理。好,那我們去看看。”說完,兩人立即起身前往。


    旅管是一家很小的旅館,隻有兩層樓高。一樓老板自己住,二樓改裝成客人住的旅管。雖然老板笑的很親切,可是他的旅管卻有些破舊,連門口招牌上的字都掉了一半。像史大有這樣的一個落魄的退伍軍人豈非正適合這樣的旅管?


    田中派去的人一直守在旅館的門口,看到田中來了,立即向他匯報說:“老板,我們看到史大有進去後就一直沒有看到他出來。”


    田中表示他們做的很好,叫他們先回去休息,並給了他們一些獎勵,田中的人立即回碼頭去了。


    “你們這裏是不是入住了一位隻有一隻眼睛的男人?”何碧清詢問著旅管的老板。


    旅館的老板是一個年紀不大的中年男人,是個地道的本地人,他看了一眼櫃台前麵的男女,又低下頭去看他的賬本,說道:“是有那麽一位!不知兩位是什麽單位的?”戰亂時期,開旅館的老板都會比較謹慎,要是有敵方的間諜探子住到自己的旅館,被政府知道了,後果會相當的嚴重。所以,凡是來旅館入住或者問話的,旅館老板都會先仔細的問清楚,以免給自己將來留下麻煩。


    何碧清說道:“我們是警察局的。”說著,她亮出了證件。


    老板大吃一驚,看了眼何碧清手上的證件,怕有壞人住到店裏,忙說道:“他在樓上三號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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