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用火柴點燃了手上的包,包裏的衣服滿是汽油,瞬間,火苗就吞竄了整個包,包變成了一個火球。田中把火球使勁的甩出去,火球帶著勁風,衝向樓上的玻璃窗戶。隻聽的哐啷一聲,火球撞破了玻璃,窗簾沾火即燃,霎那間,房間燃燒起來了。緊接著,又有兩個火球撞破了玻璃,更多的火苗開始放肆的吞竄。


    火是文明的起源,驅走的不僅僅是邪惡與黑暗,帶來的也不僅僅是光亮和溫暖。它同時也奪走了許多原本屬於我們的東西。沒有什麽是火不能毀滅的。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轉眼間,大火已經貪婪的“侵占”了房子。


    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敢對胡宗林不敬,敢在他家裏防火。也不知道是誰先大喊一聲,裏麵的守衛亂作一團。麵對無情的大火,沒有人能無動於衷。


    田中三人已經聚集在後門。看著即將吞竄整棟房子的大火,他們都麵無表情。


    胡宗林的警衛都是他自己親自挑選的,每一個都是百裏挑一的高手,即使是麵對大火,他們也沒有慌亂逃竄,都在忙著救火。


    田中聽到了胡宗林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王天虎和劉文棟已經翻進了院子。留下田中一人在門外接應。


    田中翻身爬上了一棵街道旁邊的梧桐樹。城市的建設離不開綠化,這樣的大樹,在江城隨處可見。田中在樹上可以看清楚院子裏的一切。在大火的照耀下,周圍附近亮如白晝。田中沒有看到王天虎,也沒有看到劉文棟,想是他們已經混進去了。


    後院裏種滿了花草,那些守衛正在川流不息拎著水桶滅火。田中看不到他們臉上的汗珠,這麽熱的天,像這樣滅火也實在讓人吃不消。


    有人開了門,有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從裏麵出來,田中數了下,有七個人。他們在門外仔細的查看著。起火時裏麵的人自然聽到了聲響,胡宗林自然意識到是有人在放火,聽到打碎玻璃的聲音,放火的人肯定是在外麵。


    田中暗叫糟糕,雖然自己現在樹上,看那些警衛盤查那麽仔細,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自己。隻見那些警衛正在搜查著每一個可以藏身的角落,還時不時的借著火光看看樹上是否有人。田中已經把槍拿到了手上,那些人有絕對的可能發些自己。他打開了保險,右手的食指已經貼著扳機,隨時準備開槍。槍裏有足夠的子彈可以射殺下麵的人,但他的槍法實在糟糕的可以,要想槍殺樹下的人恐怕很有困難。田中決定,回去以後一定要向何碧清好好的請教一下槍法。


    七名警衛正在一步步的接近,田中依然沒有看到王天虎和劉文棟的身影。


    遠處傳來了汽車鳴叫的聲音,田中分不清楚是警察局還是消防局。田中心急如焚,又不知道王天虎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這次計劃他們雖然出其不意,田中對胡宗林實在不夠了解,以至於現在有些亂了分寸。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王天虎雖然對胡宗林有一定的了解,但他正在因為陳靖的事而分心,分心則亂。


    現場已經不容田中作更多的計劃,他的手心已經滿是冷汗,樹上的知了也已經安靜的歇了。他現在麵對的是久經訓練的警衛,七個人七把槍,他的身手再快,也絕對快不過子彈。他已經沒有選擇了,七個人已經過來了。田中選擇了開槍。這棵梧桐樹雖然夠高夠大,卻不夠茂盛。


    槍聲響起,有人應聲倒地,田中發現自己的槍法原來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糟糕。田中急忙從樹上躍下,在樹上麵對七把槍,他完全占不到任何優勢。田中躲在樹後又是一槍射出。隻有十幾米的距離,要想射中並不困難,又一個警衛應聲倒下。


    那些警衛久經訓練,臨危不亂。他們迅速尋找掩體,開始反擊。田中心中暗暗叫苦,雖然少了兩把槍,五個人分散開來,他一點機會也沒有。要命的是,已經有更多的警衛從後門出來,每個人的手上都拿有槍。田中依然沒有看到王天虎和劉文棟,想來是裏麵房子太大要找到陳靖並不容易。這個時候,門口已經滿是警衛,王天虎即使是現在想出來也已是不能。田中想想,要是能引開這些警衛,王天虎離開的時候就會容易的多。想到這裏,田中已經決定撤退。


    梧桐樹的身上已經滿是槍眼。


    田中就地打個滾,他必須趁著院子裏趕出來的警衛就位之前趕快離開,否則等他們準備好以後,他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他一現身就有幾發子彈射向他,幸虧他身手敏捷,子彈都射到了地上,立即有灰塵隨著射擊的子彈揚起。


    田中還是第一次體會這樣的場麵,和昨天晚上漢水碼頭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他要想以手中的一把槍戰勝那麽多人和槍,以他的槍法根本就不可能。他隻有跑!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田中不停的變換著掩體,不時的回頭放上兩槍,他也顧不上有沒有射中敵人,隻知道沒命的跑,他隻覺得後麵的追兵越來越多,不時的有槍聲從身後傳來。


    後麵的追兵見他的手上有槍,也不敢追的太近。子彈是不長眼睛的,每個人都不想因此而丟掉生命或受傷。雖然他們也不時的放著冷槍,準頭卻好像和田中不相上下。田中知道,他們不是槍法不行,他們是得到了命令要活捉他。落在胡宗林的手裏,活著比死還難受。


    田中閃進了一條巷子,後麵的子彈如影隨形的追來。他頭也不回的伸手開槍,卻發現槍膛裏已經沒有子彈了。田中大叫“該死”。沒有子彈的槍就是塊鐵疙瘩,他氣的把槍砸過去,撒腿就跑。幸好田中對這裏一帶足夠的熟悉,否則他早就已經促手就擒了。


    突然,田中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槍聲。這槍聲和剛才的槍聲有所不同,他們的槍聲是偶爾放幾槍,雜亂無章。這陣槍聲卻是一連串的槍聲,聽聲音應該也是手槍的聲音。


    槍聲過後,一切又歸於平靜,沒有了槍聲,也沒有了追逐的腳步聲。樹上的知了不知什麽時候又叫了起來。


    田中回頭看去,隻見原本追趕他的人都已經倒在了路上。顯然剛才那些槍聲就是射殺他們所發出的。


    一定是王天虎和劉文棟已經出來,見那麽多警衛在追殺自己,才從後麵殺了這些追兵。


    這些人已經沒有一個活口。在這樣的夜晚,能有這樣的槍法,王天虎似乎也做不到,劉文棟是警察出身,可能有這樣的槍法。


    田中沒有看到王天虎,也沒有看到劉文棟,寂靜的長街看不到一個人影。要是王天虎或者劉文棟,他們根本沒有必要躲起來。田中一時間想不起會有誰會在這個時候救他。


    隻聽的一個聲音說道:“你在這裏發什麽呆?還不快走。”卻是何碧清的聲音。


    田中大喜,何碧清是軍統的人,槍法好,自然不在話下。遠遠看見何碧清站立在風中,滿頭秀發在風中飛舞。她的手上沒有槍,槍已經被收起。


    天上的殘月早已下山,沒有了月光,天上的繁星卻更多了,大地卻更暗了。這裏已經離胡宗林的府邸有好幾條街的距離,也不知道是距離太遠還是大火已經被撲滅,已經看不到火光了。


    何碧清說道:“快走!已經有大批的警察要趕過來了。”


    田中說道:“大哥他們還在胡宗林府上,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何碧清說道:“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你現在回去的話,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情,也幫不了什麽忙。”她的話音才落,身後已經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還夾帶著人們的喝叫聲。


    何碧清一把拉起田中的手,撒腿就跑。


    那些腳步聲無疑就是那批警衛的支援,聽聲音他們要比那批警衛人數要多的多,要是不能及時的撤離,等他們趕到,就算是何碧清的槍法再好,也唯有促手就擒的份。


    何碧清果然不愧是軍統的人,對於追蹤和反追蹤的各項技能和技巧,都能熟練的運用和實踐。田中跟著她輕而易舉的就甩掉了後麵的追兵。兩人回到了家裏。


    田中欲伸手去開燈,何碧清卻急忙拉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輕的說:“千萬不要開燈。我們家周圍有好多人在暗處觀察著這裏。雖然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驚動到那些人,但現在隻要你把燈打開,就會把周圍的人都驚動,其中很可能會有胡宗林的眼線,要是讓他看到燈光亮起,隻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家裏沒有燈光,整個屋子都是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田中對家裏的每一寸每一分都非常的熟悉,盡管這不是他自己的房子。


    田中說:“現在我是回來了,不知道大哥他們是否已經脫險。我本以為可以出乎胡宗林的意外,想不到他的警惕性這麽強。這個胡宗林可真不好對付。”


    何碧清說:“早點睡吧!大哥吉人自有天象。他曾經在戰場上不知道多少次出生入死,比今天的場麵有過之無不及,你三哥也是警界出名的神探,這些場麵他們足以應付。也許他們現在已經帶著陳靖回到碼頭了。”


    麵對人多槍多的胡宗林,田中也無可奈何,他現在回去也隻有送羊入虎口,反而會連累了王天虎。剛才要不是何碧清,田中現在隻怕已經在胡宗林的手上了。


    田中道:“碧妹,你今天一直跟著我嗎?”


    何碧清說道:“我知道你的功夫不錯,身手夠快,可是你們要對付的是胡宗林,而且這個主意還是我幫你出的,你要是有任何的傷害,我一生都會難過!”她沒有直接回答,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田中突然被一種莫名的傷感侵襲,他深深的歎了口氣,無限傷感的說:“想不到我田中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要碧妹來出手相助。”


    何碧清義正言辭的說:“中哥,我們早已經是一體,不分彼此,你有何必太過的介懷。”


    田中沒有說話,抱抱何碧清,然後摸索著走進了房間。他以前不是這般的好強,隻是現在發現自己已經幾乎離不開何碧清,今天要不是她,隻怕就要血濺當場,性命堪憂。


    何碧清雖然看不見田中的臉色,但她也可以猜到田中的心情,說道:“中哥,剛才就算我沒有在那裏,你也可以甩掉那些警衛。不過,你和我都想過普通平凡的生活,可是這個世道卻不放過我們。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我想和你悄然身退看來是不可能了。”她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在田中的耳畔竊竊私語,她接著說,“我的上峰和我的幹爹,都不願意離開軍統。我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麽的愚蠢和幼稚。可是,我離不開你!”


    田中拍拍何碧清的肩膀,說道:“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何碧清含著眼淚點頭,她的聲音已經接近哽咽,她說:“中哥,我們轟轟烈烈的闖一回吧!”


    田中不明白她的意思,雖然他們已經極為熟悉,有時甚至能心有靈犀,但是很多時候還是不能理解,現在田中就不理解。


    何碧清說:“現在是亂世,不管如何逃避也避免不了。現在你在江湖上已經是名人,到處都是欲得到七星寶刀的人。而我再怎麽努力,也逃不脫軍統的魔爪。我想要你大幹一場,以你的能力在江湖上要成名立萬絕對不成問題。等你在江湖上有了地位,江湖上就不再會有人敢打你的主意。而我因為有你,軍統也要看你的麵子,到時我要離開軍統,我幹爹他們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幹涉。”


    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何碧清喝問道:“誰?”


    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請問,王天虎的結拜兄弟田中田四爺住這裏嗎?”


    田中應道:“我住這裏,你那位?”


    沙啞的聲音說:“田四爺,打擾了!你早些歇著吧!”說完,再沒有聲音。


    田中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什麽意思。


    何碧清說道:“看來你的兩個哥哥已經安全了,他們應該已經回到了碼頭,這是胡宗林的人來看你有沒有在家。”


    田中說道:“碧妹,你說的很是。我也離不開你。我要為我的父親和母親報仇,也為了你,我豁出去了。”他想要平靜的生活,亂世又哪裏來的“平靜”?那些想要得到七星寶刀的人又怎麽會放過他?


    這一夜他都沒有入睡,何碧清也一直和他商量著明天的計劃。


    天亮了,就在田中迷迷糊糊的正要入睡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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