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軍隊整裝待發。


    “mylord,大家在等您。”小弟探頭招呼。


    “不,我們不去。”阿喀琉斯喝了口酒,淡淡道。


    “lord……”


    “我說――我們不去!除非阿伽門農來求我,我是不會上戰場的!”


    “是。”小弟果斷退散。


    “還在和那個蠢貨生氣?”喬木光|裸身體從背後擁住愛人。


    “嗬……”阿喀琉斯輕笑不答,反身將光溜溜的愛人抱進懷裏,讓喬木坐在他的腿上。


    “我在夜裏看見那些被我殺死的人的臉孔,他們站在冥河的彼岸,等著我。他們說‘歡迎你,兄弟’。”


    他將頭埋入喬木頸項,聲音悶悶的:“人是可怕的動物。”


    喬木一時無言,他也殺過很多人,比阿喀琉斯要多得多。但他從沒夢見過被自己殺死的人,甚至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殺了太多的人而煩惱。他經曆過人命不如狗的亂世也經曆過繁華法製的時代,他經曆了太多,多到早已過了會為殺人而恐懼煩惱的時候了。


    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的愛人,隻能更緊地摟住他。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情況?”沉默過後喬木開始沒話找話,“不參戰的話就去看看好了。”


    “好。”阿喀琉斯吻了下愛人,用眼睛掃視喬木全身,“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寫穿件衣服?不然我可要把持不住了。”


    “該死!”喬木暗罵,跳起來開始套衣服。


    ――――――我是到高地觀看戰爭的分割線――――――


    “這麽大的城竟然都沒挖溝渠,真不知道那夥人是怎麽想的。”喬木看著底下兩軍對壘的嚴肅場景毫無壓力地吐槽。


    “溝渠?”阿喀琉斯有點疑惑。


    “是啊!一般城池為了以防被攻陷不都會挖戰壕、溝渠之類的嘛?”


    “也許是人蠢吧。”


    喬木:……


    我去,這人簡直是神補刀!


    這時帕裏斯向斯巴達王提出了決鬥,兩人穿好戰甲來到兩軍前的空地開始比試。


    不過……


    這可真沒啥看頭,這根本就是一麵倒的結局。那個小王子幾乎是被壓著打,到最後竟然連劍都被打掉隻能狼狽地踉蹌著後退,跪在自家哥哥麵前抱住對方的腿請求保護。


    看著那個丟了老婆的男人對著特洛伊城樓悲憤大喊,喬木真心為他不值。直到他最後被赫克托一劍斃命,喬木森森覺得這人實在倒黴了點。


    “連老婆都看不住的弱者沒有必要為其唏噓。”看出喬木的同情,阿喀琉斯適時出聲安撫。


    “我隻是覺得這人略蠢。”沉默一下後喬木決定不去想這糟心事,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喬木覺得自己吐槽越來越嚴重了。


    阿伽門農見自己的弟弟死去,徹底憤怒了,命令希臘軍隊展開衝鋒。特洛伊人也迅速回防,他們用半人高的長方向形盾牌連城防線,盾牌的間隙有長槍刺出,非常適合防守。


    希臘軍隊衝的太快,離特洛伊軍隊太近了,前排的士兵幾乎是一下子撞在槍口,後排的來不及刹住腳幹脆被成了串子。不過短短數秒,每根槍都掛上了不隻一具屍體。前方受阻後麵隊伍衝鋒過猛來不及整隊,幹脆發生了踩踏事件。有人不小心跌倒,戰友去扶,結果兩人都被後麵更多的友軍踩在腳下。


    正當希臘軍混亂不堪時,特洛伊的弓箭手加入進來,上來就是不客氣的兩輪連身寸,頃刻間天空仿佛下起漫天箭雨。毫無防備的希臘人紛紛中箭,沙灘上倒下一片。形勢可以說是一麵倒。


    阿喀琉斯在高台上來回走動,他大喊著“快重組陣型”,似乎這樣就可以讓底下的人乖乖聽話排好隊一樣。


    喬木知道愛人很焦急,他雖然討厭阿伽門農但並不意味著他對己方的無辜士兵毫不關心。這個人總是這樣,他鄙視那些為了一個沒見過的國王而戰的士兵,卻又不忍心看他們白白送死。他一方麵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另一方麵又想讓他們活著來歌頌自己的偉大。真是個矛盾的人!


    赫克托在此時發動攻擊,特洛伊的戰士們收到命令後開始進攻。他們解散了防禦隊形,奮勇撲殺敵人。赫克托也展現了他非凡的勇武,他和艾米纏鬥許久最終將其斬於劍下。


    喬木和那個豪爽的大個子打過幾次仗喝過幾回酒,他們彼此間也能稱一句朋友。如今眼看他被“世界支柱”殺死喬木有點難過,但沒什麽傷心。在這個野蠻的時代,沙場是英雄最好的歸宿。


    對這場結果已經明了的戰鬥失去興趣,喬木轉身離開高台。


    同樣不想再看的阿喀琉斯見到愛人離開立刻跟了上去。


    戰爭結束,唯留一地屍體。


    小弟來招呼喬木為艾米送行時,他正在對大海發呆。


    “那個赫克托竟然允許我們帶回傷亡者?”喬木早聽聞特洛伊大王子的仁慈之名,可親身感受到時第一次。一般這種情況不給敵人補刀就不錯了,竟然還允許帶回傷者,真是魚唇而又正直的可愛。


    來到艾米的屍身前,喬木親手為他的眼睛蓋上銅錢,點燃柴堆。這裏的習俗講究火葬,而銅錢則是榮耀的象征,古希臘人認為這樣可以讓死者的靈魂回歸冥土,永遠安寧。


    看著逐漸被火光吞噬的死者,喬木覺得有些事他必須下定決心了,就在今晚絕不再等。


    一股難言的哀傷湧上心頭,即使並不認識那些燃燒著的士兵,所有人還是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死亡無論何時都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喬木抬頭遙望渺遠的天空,忽然恢複平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他也有自己的使命。命運的紗線快到盡頭了,他已沒有軟弱退縮的餘地。


    他慢慢踱回住處,一路上聽聞哀嚎無數。那些士兵粗俗而又悲哀,他們身不由己又沒有反抗的膽識和力量,隻能靠欺負更加弱小的俘虜安撫內心的虛弱。他們甚至相互間根本不認識,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隻是因為上位者的一句話便被迫離開故土和妻兒,他們中的大部分將永遠無法回家。


    看見遠處站在帳篷外的高大身影,內心湧上一股甜蜜的酸楚。


    “阿喀琉斯!”喬木快步上前緊緊擁抱愛人。


    “帕特?”發覺愛人情緒不好的阿喀琉斯有些擔心。


    “我愛你。”


    “我當然也很愛你。”


    一個綿長的吻後,兩人走進帳篷。


    “阿喀琉斯,我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們本來就會在一起。帕特你怎麽了?”


    “沒事,我們睡吧。”


    喬木笑笑也不想多談,率先躺倒。


    “嘿,今天我不想要。”眼看阿喀琉斯就要亂摸,喬木連忙阻止。


    定定看了愛人幾秒,阿喀琉斯妥協了。畢竟今天艾米死去,對方沒心情可以理解。


    半小時後……


    喬木從愛人懷裏爬出,眷戀地吻了吻他的額頭,起身。


    看一向警覺的愛人還在熟睡,就知道是自己的藥物起作用了。


    喬木沒多耽擱,他迅速找出一件深灰色布衣穿上。這衣服是喬木背著人偷偷做的,本來是沒事拿來緬懷一下劍聖生涯,沒想到這回還能排上用場。整理好衣服,喬木在腦中默念“淵虹”,一柄長劍出現,一入手喬木就生出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沒想到即使換了個身體,這柄“淵虹”也隻是“世界弦”所變,可那種鐫刻入生命的感覺依舊沒變。


    最後看一眼熟睡中的愛人,喬木決絕地離開。


    喬木從沒告訴過阿喀琉斯,這世界上名留青史的不僅是戰功赫赫的勇士、久負盛名的賢者和英明偉大的君主,這世界上還有另一種人名字會廣為流傳。他們也許成功也許失敗,他們信奉“我以我血亂天下”,他們甚至可能隻有一腔孤勇,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刺客。


    喬木一向不喜歡刺客這種以武犯禁的職業,可以說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喜歡。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有時殺死一個人是結束一切的最快方法(即便不是最好的)。


    既然眾神預言阿喀琉斯會在殺死那個人以後死去,那麽勞資就來試試先幹掉那個家夥吧!


    身披皎白的月色,用靈巧的步法避開守衛,腰間的淵虹劍泛起肅殺的青光,劍意在緩緩積累,即使沒有真氣他也是最強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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