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找攝魂怪練習,但沒有人在旁邊的時候,他仍然會偷偷嚐試守護神咒。結論是他能夠釋放出一團稀薄的銀白色氣體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去想那些快樂的記憶就足夠累人的了,而且每次練習過後,他都覺得更不快樂了。


    /希望和快樂的感覺不是某種可以隨時取用的器物,它們是動態的,需要發展。你如果透支了一段記憶帶給你的幸福感,很快那段記憶就不會再讓你感到快樂了。/


    對此他十分氣悶。


    聖誕假期的前一天又是參觀霍格莫德的日子,他照例和哈利一起留在了城堡裏,對方說要看下書挑選新的掃帚,他則需要趕作業。這一學期社交圈的進一步擴大意味著準備禮物的工作變得更加繁重,他好不容易才在假期前把所有人的禮物都準備好。和上次一樣,很快哈利就坐不住了,離開了公共休息室。


    等到晚上的時候,哈利早早就回宿舍休息了,反而是羅恩跟赫敏看上去愁眉苦臉的。


    “怎麽了?霍格莫德不好玩麽?”


    “哈利今天和我們去霍格莫德了。”赫敏一臉為難的模樣。


    他們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講了。哈利得到了雙胞胎的幫助,走秘密通道去了霍格莫德,他們一起去三把掃帚酒吧裏坐了一會兒,結果卻聽到了不該聽的對話。


    “小天狼星布萊克出賣了哈利的父母,哈利肯定會想去找他報仇的。”赫敏焦急地說道,“在酒吧裏的時候,哈利看上去就不大對勁了,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他。”


    “所以你們希望我讓他打消複仇的念頭?”他輕聲問道。


    “他不會接受我們的意見。”羅恩慢吞吞地說著,“我有一大家子親人,赫敏的父母也健在,他會認為我們不能理解那種滋味,我們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不就是讓你父母死了麽,沒什麽大不了的――他肯定會這樣想,然後拒絕接受。在我們之中,隻有你的意見是他能聽進去的。”


    “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布萊克背叛了他的父母,這是不可饒恕的。”他冷淡地說道。“哈利想要複仇有什麽不對麽?”


    “那不安全!布萊克是個強大的黑巫師!他懂很多我們不懂的咒語。”赫敏看上去快哭出來了。“哈利會把自己弄死的。”


    “我看不見得。他在一年級的時候不就打敗了奇洛了麽?”


    “根據他自己的說法,那很大程度上是依靠運氣。”羅恩神色不安,“而且奇洛是比較弱小的,你和他交過手,應該心裏有數。布萊克要可怕的多,能夠從阿茲卡班逃出來,他是唯一一個,其他食死徒都做不到。”


    “我了解了。”他合上字典,將寫好的作業放到一邊。“我這就上去找他。”


    當他進入宿舍時,哈利正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是羅恩他們讓你來的吧?我很好,不用管我。”


    他在哈利床邊坐了下來,白貓蹲在他的腿旁,“我看不是這樣。”


    對方突然坐了起來,“你知道攝魂怪靠近我的時候,我會聽到什麽嗎?我媽媽臨死前的尖叫聲,她苦苦哀求著伏地魔放過我,但伏地魔隻是冷笑……我忘不掉這些,是布萊克,如果不是布萊克出賣了他們,我的父母就不會死,我也不用在德思禮家裏度過自己的童年!你懂我在說什麽!”


    “我知道。”他冷靜地指出,“你痛恨你現在的生活,並且將這種仇恨轉移到布萊克身上。”


    “他出賣了我的父母!我爸爸將他當成最好的朋友,這就是他的回報!”哈利攥緊了拳頭。如果布萊克此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話,一定會被撕成碎片。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找到布萊克,殺了他嗎?”


    哈利的胸口起伏著,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很亂……我隻知道我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布萊克逍遙法外,坐在這裏,無所事事,假裝不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麽。我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是我媽媽的尖叫,還有那道綠光,殺死她的綠光。這些記憶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我,讓我必須去做點什麽。”


    “如果你有了決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吧。”


    “你-你不是來勸阻我的?”哈利顯得很吃驚,“我以為……”


    “以為我是來叫你別做傻事的?”他笑了笑,“是啊,赫敏和羅恩是這樣跟我說的。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如果你想殺了布萊克,我不會阻止你的。隻不過,哈利,你知道殺死一個人意味著什麽嗎?”


    “嗯……意味著對方再也不能作惡了?”哈利猶猶豫豫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殺過人。”


    “我知道,我殺過人。”他沉默了一會兒,對別人講起這些依然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你還記得那個博格特麽?你們看到了我和他決鬥,但你知道你們離開教室後發生了什麽?”


    “不太清楚。鄧布利多教授隻說你打敗了它。”


    “博格特變成了我哥哥的樣子,也有了我哥哥的性格與能力。我們實力相當,我的反應比他更快,但他比我更狡詐。最後彼得更勝一籌,我們都失去了自己的魔杖,他將我壓在地上,試圖扼死我,我沒法呼吸,頭腦一片混亂,隻想著讓他鬆手……”他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講道,“我用利器刺中了他,但他並沒有放鬆力道,我隻好繼續攻擊他……等我能夠呼吸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如果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了你。”哈利趕忙說道,“你做的沒錯!”


    “我不確定……我痛恨我的哥哥是因為他的天性殘忍,他想殺我,從小就這樣。但當我殺了他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和他有什麽區別,我比他更殘忍,更下得去手,所以我才能夠活下來。我恨他,可我卻成了比他更糟糕的人,我還有什麽理由去恨他?這就是謀殺,通過將自己變成比敵人更壞的存在來戰勝對方。我活了下來,但也因此改變,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我變成了那種自己最痛恨的人。”


    “你不壞,真的,你不需要責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哈利握住了他顫抖著的手,輕聲安慰道,“即使你做了很壞的事情,也是別人逼你的。”


    “可殺人的屠刀還是拿在我的手上。”這正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方。“哈利,你知道麽,當我靠近攝魂怪的時候,我的腦海裏浮現的是我哥哥死去的模樣。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寧可讓我被他殺死也不要殺害他。但我知道,事情不會是這樣的,我太想活下去了,我的求生本能會讓我做出可怕的事。我殺過一次人,就會有第二次,某種製約已經被打破了,奪走其他人的生命對我而言變得更容易。這就是謀殺永久性地改變我的方式。我不想你變成這樣,至少如果你要做出選擇,我希望你清楚你選擇的道路究竟通往哪裏。”


    對方垂下肩膀,“我沒想過這些……”


    “哈利,如果你的父母還活著,你認為他們會希望你變成布萊克那樣的人嗎?”


    對方搖搖頭。“雖然他們不可能告訴我了,但我知道,我的父母都是正直的人,他們也會希望我成為同樣正直的人。”


    “所以你已經有了選擇。”他微笑道。


    “嗯,謝謝你,安德。”對方有些赧然地說道,“我這就下去告訴羅恩跟赫敏。”


    哈利走後,裏德爾現身出來。“說實在話,我有點擔心主魂了。”


    “怎麽了?”他很少看到對方這樣嚴肅的模樣。


    “我之前一直以為主魂是在謀殺哈利的時候分出了哈利頭上的那個魂片,現在我覺得,有可能他是謀殺哈利的母親時就已經分裂了。哈利身體裏的魂片,應該是我對母愛的渴望。你也聽到了,主魂不想殺死哈利的母親,以我的性格,我不會介意多殺一個無辜的人,但一個會用生命去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我覺得我下不去手。因為那正是我所渴望的,我沒法毀滅我最渴求的東西。”


    “所以當主魂下定決心去殺死她的時候,靈魂無法承受這樣的負擔,便自行分裂了。”他總結道,並立刻發現了這和伏地魔第一次分裂魂片時的區別。“但這不像你被製造的時候,你的主魂並沒有多少掙紮和矛盾,至少不如你當初那麽強烈。”


    “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我覺得主魂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以及為什麽要那麽做。他分裂的次數太多了,很多構成我性格基石的部分被他排除了出去,他的腦海裏隻剩下了目標,但為什麽要去實現這個目標,他已經忘記了,哪怕記憶還在,情感卻不在了。”裏德爾歎了口氣,“很多事情,我想象不出我能做的出來。”


    “你太感性了。”他已經瞧出來了,裏德爾並不是那種天生缺乏同情心所以不介意殺人的類型。相反,年輕的魔王敏感得甚至有些多愁善感,心中藏了太多激烈的情感,才導致一個完整的靈魂發生了分裂。“你還能融合哈利頭上的那片靈魂麽?”


    “我不能。融合魂片需要對自己做過的事發自內心的懺悔,而我並沒有殺死哈利的母親。”裏德爾搖搖頭,“隻有主魂才能融合其他的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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