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議論紛紛,有的支持趙構接受退位的條件,有的大力斥責叛軍。


    當時天氣寒冷,趙構坐在城樓的沒有被褥竹椅上。他派人去請太後時,就楹立一側而不就坐,百官請他上坐,他則表示“我已經不配坐這個座位了”。


    不久,隆祐太後前來,她不願登樓,希望直接出城安撫叛軍,百官皆認為此舉危險,擔心叛軍挾持太後,朱勝非獨力排眾議,說明叛軍必不敢如此,反而可借此看出他們的企圖。


    於是太後乘轎出城,苗、劉下拜說:“百姓無辜,生靈塗炭,希望太後出來穩定局麵。”


    太後緩頰:“徽宗皇帝任用奸臣,隨意更改祖宗法度,又妄圖與金聯合滅遼國,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當今皇帝神聖孝明,隻是被奸臣汪伯彥、黃潛善所貽誤,現在兩人也都被放逐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苗傅說:“我們已經討論好了,必須要官家退位,不可猶豫。”


    太後說:“既然如此,那我和當今皇上一同執政。”


    苗傅卻堅持要廢掉趙構,策立趙旉,太後表示就算是承平之時,以一婦人和幼子也難以執政,更何況當時正值與金國的戰爭。


    苗傅和劉正彥等看到太後不答應,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軟硬兼施,先是說如果太後不從,他們要當場解衣就戮,後來又威脅三軍可能生變,並要求在場的宰相朱勝非表達意見。


    朱勝非無法回答,正好趙構派顏岐前來,奏太後說:“皇上已經同意了叛軍的條件,請太後下詔。”


    太後仍不願意,苗傅等則更加猖狂,也一下子露出了潑辣相,他們脅迫太後趕緊決定,且言語更加不客氣。


    趙構知道事已無法挽回,隻好同意禪讓君位,朱勝非在一旁哭泣,說自己身為宰相應下樓大罵叛軍,以死謝罪,趙構退卻左右說:“且看事情如何發展,如果失敗再死也不遲”。


    於是趙構命令朱勝非向苗傅宣布讓位的條件,一是要像對禪位的宋徽宗一樣對待讓位的趙構,供奉需豐厚;二是讓位之後事情要聽太後及即位的幼君處置;三是下詔完畢後他們就帶著圍著皇宮的部隊回到營區;四是約束軍士,不可搶掠縱火、騷擾百姓。


    苗傅誌得意滿都沒有考慮就答應下來,趙構隨即下詔遜位,令兵部侍郎李邴起草詔書,表示:“自即位以來,強敵欺淩都是因為自己而來,不忍生靈塗炭,宣布退位,希望敵國能休兵和好。”


    趙構派朱勝非下城宣讀詔書,苗傅手下王鈞甫對朱勝非說:“苗劉二人忠心有餘而學問不足,不足為慮”。


    宣詔完畢,叛軍即退去,喧鬧於市集並大叫“天下太平了!”杭州知州恐怕叛軍乘勢屠殺百姓,出城慰撫。


    當天趙構就前往顯忠寺。隔天太後垂簾聽政,大赦天下,尊遜位的趙構為“睿聖仁孝皇帝”,並將顯忠寺改名為睿聖宮,隻保留宦官十五人,其餘都編遣解散,苗傅等還派人前往探查,擔心趙構多留內侍。


    苗傅和劉正彥當政後,想要進一步的控製政權,於是想要改元及遷都金陵,太後和朱勝非擔心若兩件事都不答應會惹惱苗傅,隻好答應改年號為明受,但是以金陵靠近江北難以防禦金兵為由婉拒遷都。


    朱勝非知道苗、劉見識短淺、不難對付,便周旋於叛軍和太後之間,迷惑苗傅,使自己取得了單獨麵見太後的權利,又企圖策反苗傅的手下王世修、王鈞甫等。


    苗傅掌權後不久,開始排除異己,先是貶宦官曾擇、藍圭到嶺南,並派殺手在半路上追而斬殺曾擇。又企圖以所部士兵代替禁軍守衛睿聖宮,甚至想邀趙構遊覽南方,都被朱勝非技巧性的阻止


    幾天後,駐防川陝的張浚突然接到大赦的命令,知道臨安情勢有變,並詢問駐守吳江的張俊朝中出了什麽事情。


    駐防江寧的呂頤浩也得到消息,和部屬討論後確定臨安為兵變,當即決定討伐,一方麵派遣使者回杭州安撫叛軍,一方麵寫信通知川陝的張浚和劉光世政變消息。


    張浚當即在川陝起兵,約劉光世和呂頤浩率兵到此會合,同時派馮轓到杭州勸苗、劉讓趙構複位,迷惑叛軍,也派遣從杭州逃出來的保義郎甄援到劉光世、還有鎮江的呼延通軍中宣傳起兵的消息。


    呼延通和劉光世也先後率兵至平江,聽候張浚調遣。張浚得到部屬要斷吳江橋反叛的密報,派呼延通率部進至秀州阻止。


    苗傅得到消息後,打算扣押呼延通的妻子為人質,朱勝非表示隻要派這呼延通的妻子到平江安撫呼延通,事情就可解決,苗傅竟然答應了他的建議。


    馮轓回到平江後,張浚再度派他到杭州和苗、劉等聲明大義,苗傅曾聽說張浚已經集結重兵,但不相信,這時才驚覺已經遭到討伐,詔貶張浚為黃州團練副使、郴州安置,禦史中丞鄭瑴上書為張浚開脫,又遣人密報張浚放慢行軍速度,使叛軍自行垮台。


    叛軍派苗瑀和馬柔吉率赤心軍及王淵舊部駐紮臨平抵擋勤王軍,馮轓也入城內和苗傅商議,苗傅要拘留他,張浚得知後便偽造了一封書信給馮轓,內容是表述苗、劉忠於朝廷的,且故意被苗傅攔結下來,苗傅看了張浚給馮轓的信後,信以為真,便放了馮轓。


    隔天,張浚得到了被貶的消息,隨即和劉光世、張俊、呼延通聯名傳檄天下勤王,從平江大舉出發聲討苗劉。


    苗劉聞訊大為驚恐,被迫接受朱勝非和馮轓的提議,率百官奏請趙構複辟。這年四月,“太後下詔還政,皇帝複大位。”


    趙構還宮後,詔尊太後為隆祐皇太後,恢複苗傅策立的幼君趙敷為太子,且故意任命苗傅為淮西製置使,劉正彥為淮西製置副使,將他們引出朝廷,隔天下詔恢複年號建炎。


    苗、劉二人要求趙構賜予免死的鐵券,準予免於追究他們政變的責任,趙構知道兩人學識不豐,在鐵券上寫著“除大逆外,餘皆不論”,苗劉不察,以為安全了。


    當天,勤王軍到達叛軍駐紮的臨平,呼延通率領率軍力戰,大破叛軍苗翊與馬柔吉,挺進北關。


    張浚派呼延通為先鋒攻擊杭州,苗劉帶著叛軍奮力抵抗,不過此時城內突然衝出一支人馬,為首正是一位雙刀頭陀,此人猶如猛虎下山一樣衝了上來一下子就將叛軍殺得死傷無數,他們猛地衝了上去打開了杭州的北城。


    呼延通見過武鬆,當時也不再猶豫,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衝進了杭州城內。


    苗、劉一看事情已經不可為,他們二人率精銳兩千人,拿著趙構所敕賜鐵券逃出杭州,同時命令手下縱火阻擋追兵,但天降大雨,火不起。


    勤王軍劉光世、張浚、呼延通、張俊、呂頤浩等入城,趙構握住先鋒呼延通的手痛哭,並請求他除掉私通叛軍,看守宮門的吳湛。


    呼延通隨即上前,裝作要和吳湛談話,折其中指將他逮捕,詔斬於市。


    趙構也下詔表示隻追究苗傅、劉正彥、王鈞甫、馬柔吉、張逵等的責任,其他軍官士兵皆不追究,於是赤心軍背叛苗傅。


    王鈞甫想率軍投降,戴罪立功;但其部下張翼等人斬了王鈞甫、馬柔吉投降。王世修則是接受審判後斬於市。


    張浚和張俊,劉光世保護著趙構複辟,呼延通則率領著手下的大軍,前去捉拿逃跑的苗傅和劉正彥。


    苗傅、劉正彥兩人率軍逃亡,侵犯許多郡縣。劉正彥在浦城乘勝追擊官軍時被呼延通擒獲,苗翊為部下所擒來獻,張逵率殘兵敗降遁入崇安,也被呼延通派軍追而殺之。


    苗傅則變更姓名,uu看書 uukanhu 在逃亡建陽時被發現,押送至呼延通處。於是呼延通宣布班師,俘苗傅、劉正彥、苗翊三人以獻,兩人在建康被磔棄市。劉正彥在行刑時還大罵苗傅不用自己的計策,因而失敗


    趙構封賞平亂功臣。升呂頤浩為尚書右仆射;升李邴為尚書右丞;封張俊為節度使。七月,改任禦前右軍都統製。升劉光世為升為太尉、禦營副使,所部即稱禦營副使軍。後任江東宣撫使,守太平州、池州,移守江州。封呼延通為承宣使,禦營後軍都統製。


    張浚則自請回川陝一帶防守,不過趙構沒有同意,升檢校少保、定國軍節度,後加封知樞密院事。


    另外,趙構追贈王淵開府儀同三司,追康履“榮節”諡號。呼延通和韓世忠因在卑微時曾受王淵賞識,此時知恩圖報安葬了王淵。


    這次兵變,是南宋抗金鬥爭的一個轉折點。兵變打擊了主張和支持皇帝南逃的投降派勢力。它表明妥協逃跑不得人心,標誌著人民抗金力量的興起。


    兵變促使南宋政權進行政治整頓。趙構後來就著手整頓、製訂一些必要的製度和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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