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消息讓我震驚無比,長州藩大名怎麽會下令伏擊鬼兵隊?!這簡直不符合常理。按理說鬼兵隊作為攘夷軍中最負盛名的一支,又被稱作長州兵,本身就是象征著長州藩的立場的。


    難道長州藩大名這麽快就向幕府宣告投降了嗎?也不對,剛剛那個男人罵我們罵的那麽凶,就像是我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單憑大名的命令是不可能改變民眾的思想的,況且並不是隻有一個人這麽想。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通知其他人,立石君勇氣君他們雖然目標明顯,但是人數也眾多,此時最危險的無異於單槍匹馬的晉助。可是,我看著周圍已經把我們圍起來的人,這些人都是長州藩萩城的普通人,雖然裏麵還有一個砍了我一刀的人。


    我們不能濫殺這些普通民眾,又不能直接突圍,那樣勢必會造成流血事件,看來隻能先調解矛盾,再伺機派人偷偷潛出去。


    我環視了一圈有些激動的人群,蹲下身,看著麵前的小男孩,盡量放柔自己的聲音,問道:“小弟弟,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麽人借著我們鬼兵隊的名字做了什麽壞事嗎?”


    小男孩出乎我意料的冷笑一聲,“鬼兵隊今日正午在城外截殺從長崎回來的商隊,裏麵不僅有這裏大多數店鋪的當家人,為首的還是藩主大人的三男,所有人無一幸免,全部慘死城外。”


    “有什麽證據證明是鬼兵隊做的這件事?”事情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沉聲問到。


    “刻著鬼兵隊銘文的刀和戰袍。”


    這就證明是鬼兵隊的人幹的?藩主腦子是被拉門夾住了吧,這種事隻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我們正午還在津和野藩附近呢,怎麽可能跑到萩城外截殺從長崎回來的商隊。


    我起身,冷靜著開口:“鬼兵隊全員一千八百七十八人,今日正午全部於津和野藩屬地附近操練,無一例外,鬼兵隊每日由各番隊隊長隊副點人三次,再有總督核對,不可能有任何人擅離職守。諸位,鬼兵隊總督與我亦是長州藩萩城出身,師承吉田家家主鬆陰。我願以名譽擔保,此事絕非鬼兵隊所為,而是有人意圖陷害攘夷誌士!諸位,國家危在旦夕,鬼兵隊在天人步步緊逼之下愈發艱難,但是,鬼兵隊絕對不會做向地球人刀劍相向的事情!請諸位相信我們!”說完,我朝著天守閣的方向一百一十度深鞠躬。


    我身後的一百多名二番隊成員與我一起,朝著天守閣方向深鞠躬。一時間,全場隻剩下了正田屋家的夫人小聲啜泣的聲音。


    “我相信她。”


    “正田家的小子?”周圍的人群裏發出了好幾聲驚訝的聲音。


    “我相信她,這件事至少不是她做的,讓她過去吧。”小男孩冷靜中透出了一股冷漠的感覺,我疑惑的看著他,小孩子的話這些人會聽嗎?


    不過更令我驚訝的是,圍著我們的人居然真的讓開了一個口子,雖然一個個還是怒視著我們,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讓出了一個空間供我們離開。


    我稍稍收回了一點驚訝的心情,轉身看著小男孩,微微鞠躬,鄭重的說:“萬分感謝。”


    然後一揮手,帶著身後的人馬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到這些人消失在拐角之後,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忙指揮幾人分別給另外四隊人馬送信,而我則放棄了直奔天守閣的計劃,轉而轉向高杉家。


    今晚的事情很奇怪,雖然我剛剛用自己的名譽擔保中午無人離開鬼兵隊截殺商隊,但是,從內心深處,我已經隱隱有了一種猜測,這一次,鬼兵隊似乎內部已經有了問題了。


    刻有鬼兵隊銘文的刀和戰袍,長州藩主的武斷決定,至今下落不明的情報三番隊,互相對立的一二番隊……


    仿佛有一張大網牢牢地張住了我,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我得先找到晉助,再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事到如今,我甚至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我在鬆上村塾生活了六年,基本沒有去過高杉家,隻是聽奈順子提起過晉助家的位置,不過奈順子對於晉助周圍的女性都采取防賊的態度,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晉助家具體是在哪。


    好在一條街也沒多長,一百多人一起找還是很容易的。我站在高杉家門前,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女仆樣子的人,我禮貌的問:“請問,高杉晉助在嗎?”


    “晉助少爺?晉助少爺沒有在家,您還請自便。”說完就關上了門。


    沒在家?晉助不是一進城就直奔他們家了嗎,怎麽他們家的人卻說他不在,看樣子也不像是說謊,他到底是在哪。


    帶著滿心的疑惑,我甚至不知道該跟誰說,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決定先去水樹家了解一下情況,再看是否要去天守閣,順便再把我左臂的傷口好好包紮一下。


    相比起晉助家,水樹家裏我要更熟悉一些,一路七拐八拐就到了水樹家所在的街口。


    隻不過,當我剛剛踏入這條街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常不尋常的氣氛,這裏的人是不是有點多啊。


    我快步走到一番隊眾人聚集的地方,剛剛還在狂笑的人見到我來了瞬間收聲,其中還有幾個人小聲提醒別人:“喂,副總督來了。”


    我慢慢掃視一遍,他們大多張狂的回瞪回來,我冷冷的開口:“都聚在這幹什麽?”


    “喲,副總督大人您不知道嗎,這裏可是天人走狗京都所司代的親族啊,我們就是要殺了他們,以血祭我們在浜田城外因為那些混蛋泄露軍情而死去的兄弟們啊!”


    我突然覺得渾身一陣寒冷,這可是,水樹家啊。


    奈順子甚至還懷有身孕。


    我驚恐的轉身跑進水樹家,半年前還溫馨無比的水樹家,此時已經血跡斑斑,我不敢想象這是誰的血,隻能順著血跡的方向一路飛奔進入內宅。


    拐進內宅的那一刹那,我就看見了二十餘人包圍著持刀的雅人。


    我大喊一聲:“住手!”


    但是沒有人聽我的,一番隊的人仿佛完全無視了我,可是我並沒有見到立石君或是內山君澤崎君中的任何一個人,負責率領這一部分的人去哪裏了?


    不過現在已經容不得我考慮了,我直接略過了身後一二番隊所有人,拔刀衝了上去。


    雅人的劍術平平,雖然在老師教導了這麽多年之下實力勝於一番隊這些人,但是堅持了這麽久的時間,也開始顧頭不顧尾,體力不支的嚴重。


    我隨手擊退了一個人,衝過去扶住了雅人。


    “雅人?雅人你怎麽樣了?”


    “美,美雪?你怎麽來這了?快去後院,奈順子受了驚嚇,要早產了,孩子才七個月,太危險了,別管我,我還能撐住,快去照顧順子。咳咳,咳咳咳。”


    我趕緊輕拍他的後背,冷靜的對他說:“現在奈順子最需要的是你,她的孩子也需要父親,你過去,我在這,他們還沒那個能耐能跨過我的身體而毫發無傷!”


    我滿心殺意的看著一番隊這些人,這些人真的很該死,居然能對無辜的人痛下殺手,刀刃相向,他們被我看得紛紛低下了頭,但是我猜,他們恐怕不是因為羞愧,而是因為恐懼。


    “你在亂說些什麽美雪,我一個堂堂武士還不需要你來保護——”


    “我保護不了奈順子,雅人,隻有你才能行。話說回來,你也不想我把晉助叫過來吧,雖然我敢保證奈順子馬上就能原地滿血複活。”我打斷了雅人的話,又跟他開了個玩笑。


    “廢話,我馬上去後邊,你一定要擋住,要是擋不住,就——”


    “你就放心吧,水樹大人!”半年不見,雅人也變得嘮叨了很多。


    雅人走後,我忍痛拔出雙刀,冷笑著看著一番隊這些人,“你們誰不服,盡管上來。”


    “副總督,他們可是天人的走狗,您這麽做,也不怕寒了我們鬼兵隊千餘人的心嗎?!”


    “寒了心?”我怪笑了幾聲,“等我把你們砍了,心不跳了,不動了,血都流光了,那時候你們的心才叫真的寒了,活著總是好的,你們這麽想找死,我作為你們的副總督,當然要送你們一程了。當然,你們放心,作為砍了你們的代價,我會主動向高杉總督請辭鬼兵隊副總督一職。怎麽樣,不錯吧?行了,廢話少說,你們一起上吧。”


    二番隊的成員一臉糾結的看著我,又看看一番隊的人,選擇了沉默。我沒有強拉二番隊的人和我一起戰鬥,事實上,他們打不過我是一回事,我也已經有了辭去鬼兵隊副總督一職的打算,這一次的事,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


    我看著一番隊的幾個人害怕的樣子,想衝又不敢衝上來的樣子,心裏越發失望。


    是什麽時候,鬼兵隊成了這個樣子的呢?明明剛剛成立的時候沒有,明明我和銀時在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也沒有,明明晉助因為鬼兵隊員不斷向天人挑釁而受到上頭壓力的時候也沒有。


    為什麽最後卻成了這個樣子呢?


    不過,我已經不想在為這個問題煩心了,等我把這些混蛋送到屍魂界再說吧。


    即使是我,也要對人類刀劍相向了嗎?


    既然你們不願意衝上來,那我就衝過去吧!


    我右手持黑翼大魔,受傷的左手持五葉冰雪白宗,快速衝向一番隊那二十幾個人。


    “副總督!那個男人殺了澤崎書記役,我們才要報仇的,不是刻意對人類動手的!”一個一番隊隊員的話停止了我的腳步。


    “澤崎君?”死了?被雅人殺的?不過,我歪了歪頭,“內山君呢?”


    “副隊長,副隊長他,額,他,他,他去,去找隊長了——”


    “對,副隊長之前就去找隊長報告了,我們發現了一些情況。”另一個一番隊員接下了他的話。


    “什麽情況,值得內山君親自跑一趟,向立石君報告?”


    “那個,那是,萩城好像,沒有天人。”


    “你是說,內山君發現了萩城沒有天人,去向立石君報告,你們就跟著澤崎君來了水樹家,然後澤崎君被水樹家的人殺了是嗎?”


    “沒錯,副總督,您要相信我們,那個水樹實在是罪有應得,您不要被他蒙騙了!”


    那一刻,我什麽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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