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一次來到老師的院子時,和室的正拉門已經被打開了,驚鹿還在有規律的“咚”“咚”敲著,老師卻一反常態的嚴肅地倒著酒,連我進門都沒有發現。


    老師的生活作息一向很好,難得見他喝一次酒,這樣子嚴肅的倒著酒的老師總讓我有一種違和感。


    我提醒似的輕咳一聲,老師聽見了我的咳嗽,側頭看到了我,才放下酒杯,重新掛上了笑容,讓我進了和室。


    過去的六年,我每次來這裏都是跪坐在他旁邊為他斟上一杯茶,他再開始教我劍道。


    然而這次的目的不同,我進去之後,先行了一禮,然後便正坐在他對麵的榻榻米上而不是他旁邊的。


    老師一愣,開口問我:“美雪今天怎麽了?”。


    今天我是直接坐在了對麵客人的位置,沒有重要的事是不會這麽不禮貌的,他也意識到了我今天的不尋常。


    我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開口,正在準備措辭的時候,老師先開了口,他問我:“難道美雪有喜歡的男孩子要來提親嗎?”


    老師你是故意的吧……我被口水一嗆,急忙擺手,“不不不,才沒那回事,今日我來,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問您的,”停頓了一下,我看了看四周,開口問:“您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老師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非常重要?”


    “嗯,非常重要。”我嚴肅的點了點頭。


    老師可能是難得看見我如此嚴肅,帶著一種詫異的表情回答我沒有。


    於是我站起身,整理了身上的和服,嚴肅的對老師行了最高等級的道歉跪拜大禮。


    “美雪?!”老師十分驚訝,“這是怎麽了?”


    我保持著跪拜姿勢不動,臉部朝下,說出的聲音都是悶悶的,“老師,我今天聽到了您和一個男人談話的全部內容。”


    道歉之前,一定要先擺好姿態,雖然我這個道歉不是真心實意的道歉,而是帶有套話的目的性。


    說實在的,我心裏真的覺得有些虛,不是害怕老師會對我怎麽樣,而是因為,在這個大時代之下,自己雖然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的,但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未來發展成自己不想要的樣子,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總是讓人忽上忽下的,虛得很。


    我原本以為老師聽到我這麽說,應該會很驚訝,或是直接封住我的嘴,沒想到老師隻是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美雪你起來吧,我知道,你其實沒聽到什麽的。”


    “老師,我聽得一清二楚,您和那個人商量——。”


    “美雪,如果你今天聽得一清二楚的話,就不會來找我了,先起來吧。”


    這回輪到我驚訝了,我確實隻聽到了隻言片語,可是結合我知道的劇情,應該和真相相差不遠了啊,可是老師居然這麽說,難道我的猜測哪裏出了問題?


    “美雪跟我說說吧,美雪聽到的,和美雪猜到的。”老師含笑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我隻好回歸正坐的姿勢,把我今天的分析講給他聽。


    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啊……來之前我可是抱著套話的心態來的,現在居然是我自己先把東西亮出來了。


    看來我和老師的等級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啊,明明我隻比老師少活了四年而已,果然是joy3那幾個混蛋拖累了我的智商嗎?


    “那麽美雪認為,我會怎麽做呢?”老師聽完我的分析之後的話更讓我驚訝。


    我扭扭捏捏的半天說不出來,不怪我,真的,老師怎麽可能會用暗殺的手段呢?這和老師的形象不符啊。


    “美雪想到什麽直接說就好了。”


    “……暗殺。既不會把長州藩置於天人麵前,又能順利解決掉將軍政權的方法,我能想到的,就隻有暗殺了。”


    這回輪到老師久久無語了,我偷偷地看了老師一眼,老師的臉上已經看不見笑容了,而是滿臉的高深莫測。


    “美雪,”我急忙收回視線。


    “是。”


    “你很聰明,如果是你的話,可以繼承吧……”


    “哈?”什麽繼承,不會是狗血的老一套吧


    老師這句話說完,又是許久未說話。我跪坐在他的對麵,也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又過了一會,我完全走神了,都已經想到了真選組身上的時候,老師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你隨我來。”說完,老師就起身走進了他的臥室。


    老師的臥室是沒有開過門的,我來到鬆上村塾這麽多年,也從來沒見過老師的臥室究竟長什麽樣。


    我和八卦神拓也分享過這個事情,號稱的拓也也表示,老師的臥室堪稱村塾最神秘的地方,因為從沒有任何一個人進過他的臥室。


    今天一切都很反常啊。


    我拿著黑翼大魔跟了上去。


    隨著老師走進他的臥室,我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老師的神秘臥室內部的構造擺設,而是他桌子上的一把刀,很漂亮的一把刀,刀鞘和刀柄都是同樣的淺藍色,刀柄比刀鞘還要再淺一些。


    整把刀的構造和普通的太刀相差很大,說是刀,給人的感覺更像是裝飾品。雖然在長度上更偏向於打刀多一些,但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用於實戰的刀。


    老師把門拉上之後,越過我,直接走向了供著那把刀的案子前,十分恭敬的行了大禮,我在他的身後也不好站著,便也隨了他行了大禮。


    老師坐起之後,很是恭敬的拿下了那把刀,仔細的撫摸了一遍刀身,便轉身對我說,“這把刀叫做五葉冰雪,全名叫五葉冰雪白宗,是一把奇刀,你看看。”說著把刀遞給了我。


    我接過了刀,沒有拔出刀身,先看了一下刀的外型。


    剛接過時,我就覺得刀很輕,掂量一下手中的重量,可能還沒假發那把刀的一半重,刀身的裝飾很美麗,像冰一樣的五片葉子,我緩緩抽出一小段,看到了刀身上的銘文——白宗,一個沒聽過的刀匠,但是我沒有小瞧,這年頭,奇人隱士多如牛毛,可能隨便一個鄰居家的小刀匠,都是名震全國的大人物。


    我慢慢抽出了手中的五葉冰雪白宗,忍不住激動了起來,我站起身,輕輕的揮了兩下,隻覺得實在是好刀,它比我的黑翼大魔輕了不止一點,所以握在手中的存在感極低,但是不得不說,揮劍時的感覺太棒了,就像是使用自己胳膊一樣隨心所欲,隻可惜現在沒法試刀,我拿在手裏看了又看,實在忍不住,強迫自己還給了老師。


    老師接過刀,又看了很久,才告訴我,這把刀試刀時使用的是屍體試,試刀時隻有吉田家的家中前輩在場,據說這把刀是一把五胴寶刀,絕對稱得上是一把最上大業物的上上品寶刀。


    我聽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要知道,三胴寶刀已經是千金難求的寶貝,更何況是一把五胴的極品。雖然我的黑翼大魔是一把更加極品的七胴寶刀,但是黑翼大魔是主神給的特殊道具,我第一次覺得小屁孩是如此的可愛啊。


    可是,老師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驚訝了,他雙手把刀再一次遞給了我,“美雪,這把吉田家家傳的五葉冰雪白宗,就贈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我滿腦子就隻剩下“贈給你了”……“贈給你了”……“贈給你了”,不斷地發出回音。


    這把這麽好的刀,就送給我了?


    我不禁問出了聲。


    老師聽我語調這麽奇怪,禁不住一笑,道:“沒錯,就是送給你了。”


    什麽節奏?!


    老師您不要這樣走這種說遺囑給遺物的節奏好麽?


    老師我的心裏更虛了好麽……


    我連忙問:“為什麽?這把刀不是您家傳的麽?”


    老師隻是歎了口氣,說道:“好刀也得由適合它的人來用,你走的是快劍流,最重視身法速度,你的黑翼大魔鋒利是鋒利,但是它太重,不適合你,這把五葉冰雪白宗,刀身鋒利,輕盈無匹,最適合你現在修行的快劍流。”


    雖然事實是這樣,但是黑翼大魔是主神送給我的,如果不再使用黑翼大魔,我就連最後的(歸刃的)希望也沒了。


    不過誰會嫌錢多呢?我完全可以走二刀流啊,如果以後金手指打開,再練一練牙口,就可以學索隆一樣的三刀流了。


    “很晚了,今天就不進行劍道修習了,美雪先回去吧。”


    我被五葉冰雪白宗狠狠刺激了的大腦,暈乎乎的就答應了。


    臨告辭的時候,我才想起了今天來的目的,正要繼續問他,他就拉上了門,把我關在臥室外麵了。


    到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老師到底要施行什麽計劃呀。


    不過老師說我很聰明,嗯,完全可以認為老師是在間接承認他的刺殺計劃。


    雖然刺殺並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但是我|國在【嗶——】時期還有各種地下組織和間諜呢,刺殺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村塾直到十一月七五三節的時候才有兩天的假期,根本不夠萩城到江戶往返一次,而且刺殺肯定是要挑防衛鬆懈,將軍不在天守閣的時候。


    我算了算時間,應該隻有過年的那幾天將軍才會出天守閣,巡視江戶城,觀看祭典。難道老師要趁過年的機會,刺殺他嗎?


    那個時間村塾也在放假,隻有我們幾個人在,老師很容易就能前往江戶而不被人知道目的。


    越想越可能,我要趕緊回去重新製定我的計劃了。


    我拿著黑翼大魔以及剛剛得到的五葉冰雪白宗,匆匆的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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