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


    舒暢的手已經按在了書頁上,這種金箔製成的書頁很軟,翻動書頁必須極其小心才行。他剛把手放在書頁上,還沒來得及翻動,便被這一說話聲打斷了。


    伯爵醒了,經過漫長的睡眠,他第一次睜開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睜開眼睛,以前他都是閉上眼睛,用“心靈之語”與舒暢交談。


    那雙曾經充滿著高傲、充滿著睿智的眼光,現在有點黯淡無神,眼珠許久才轉動一下,顯得很呆滯、很遲鈍。


    “我在哪裏?”伯爵人躺在棺木裏,限製了他的視野。雖然兩眼無神,可他說出來的話卻很流暢:“我還聽到了一個呼吸聲——是誰?”


    “我們在潛艇”,舒暢的回答很謙恭:“現在潛深三百米,我們正在向美洲航行……另外那個呼吸聲,還能有誰?”


    圖拉姆依舊坐在那裏沒有吭聲,他的呼吸都很輕微,似乎正在酣睡。


    潛深三百米,意味著一般的雷達波都無法穿透這麽深的海水,這讓伯爵很放心,他停頓了一會,喘了幾口氣,問:“外麵是什麽情況?”


    舒暢搖搖頭:“不好說,我們在陸地受到伏擊;進入倫敦時,又似乎被人用‘心靈之眼’窺視……”


    “伏擊?什麽樣的人?”


    “似乎是當地黑社會的人,他們穿著綴滿鐵釘的夾克,服裝接近飛車黨,隻是些普通人,我盡量用普通人的手法把他們解決了。”


    圖拉姆坐在床鋪上翻了個白眼。還普通人的手法,一腳掃過,像一列火車碾過人的雙腿;一拳擊出,像一匹發狂的大象踩在人的臉上——這還叫普通手法,還讓人活不活。


    舒暢繼續說:“進入倫敦受到監控,這我並不奇怪,因為依據客尊規定,我必須像當地民族打招呼,我認為,他們製定這種條約,一定有本事察覺那些過路訪客,所以我不奇怪他們察覺我的抵達,但我很奇怪,他們怎麽會恰好在墓地等待我?


    更奇怪的是,讓幾個普通人來對付我,這就好比縱容我逃脫一樣,我覺得,細細推究起來,這裏麵很有意思。”


    伯爵是誰,他當然明白舒暢的意思,即便是坐在床鋪上的圖拉姆也聽懂了舒暢想說什麽。


    這世界變了,然而,那些曾經的人並不甘心他們失去自己的傳統利益,所以,即使上麵有嚴峻的命令下來,他們依然陽奉陰違,並變相暗中縱容舒暢的逃奔。


    中世紀時代曾經有一句著名的諺語——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這句話的本意是說,在沒有火藥與大炮的時代,想要攻破一個重兵把守的城堡,最好的方法是挖一條地道通向堡壘內部。


    而後,這句話演變成了:所有的失敗是失誤造成的。它意思是說,如果你自身不犯一點錯誤,那麽,對手必然會不自覺的發生失誤,最終會造就了你的勝利。


    目前,這世界是個什麽狀態:一位祖父級的人物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打破了固有的秩序,他用強權要求所有人服從,當目光所及之處,人們卻是選擇了順從。然而,背後卻依然有人用各種方法,采取不合作的消極態度。


    “強大的堡壘內部已經出現了縫隙,這是個好消息”,伯爵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說。


    看到伯爵這副深有感觸的模樣,舒暢突然想起了一個被遺忘的人:“藍卡在哪?我記得他帶走了你……”


    伯爵好像沒聽到這話,他虛弱無力的抬了抬手:“打開第十三頁。”


    十三,這可不是個好數字。舒暢抬起了沉重的黃金書,小心的翻到第十三頁。


    這頁畫了一副盾牌一柄寶劍,似乎是平常人家徽的模樣,旁邊標注著文字,卻不是解釋這幅家徽,而是一副類似詩歌的古拉丁文,上麵寫著:“你有強過人類無數倍的力量,但必須日日吸食鮮血才能過活。


    你有美麗絕倫的容顏,但隻要你吸了血就會變回原來醜陋的樣子。


    你有不老不死的生命,但隻要用染有我的血的樹樁釘入你的心髒,你就會死亡。


    你的力量,生命,美麗來自黑暗,當你出現在光明中,就是一切化為烏有之時。”


    舒暢猛然間看到這段詩嚇了一跳,那些字句像洪鍾一樣,每個字都在他靈魂深處鳴響,又像一副烙鐵,烙在他的靈魂深處,每個字都使他感到灼痛。


    這段話正是最近以來,經常不知不覺的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無名詩句,現在重讀它,舒暢整個神經被這些文字重擊的失去方向感。


    “這是什麽?”


    “永生契約”,伯爵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關於這個契約要追溯到人類的起源……你知道,達爾文的進化論認為,人類的出現是進化的偶然現象,在漫長的時光長廊裏,偶然間某些智慧生物進化成了人類。


    偶然間出現的人、偶然間人有了智慧、偶然間人有了文字、偶然間人學會了書寫字母,由一個個毫無意義的楔形字母組成有意義的話,於是,智慧誕生了。這中間不成有一絲外力幹涉嗎?


    不,確實有外力出現,它加快了人類的進化進程,這個外力就是我們所說的神力……好了,我的時間不多,無法跟你長篇大論。這裏記載著那個‘永生契約’,就是對付那個老妖怪的最有利武器。血、天使血,姑且這麽稱呼吧。找到那份血,你就擁有了支配它的力量。”


    伯爵說的話很含糊,但舒暢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份“天使之血”就是一種催化劑,它能讓強大的非人存在立刻產生鏈式反應,或者自我毀滅,或者失去“神力”。


    對這個東西詳加探究,按伯爵的說法,那需要追溯到人類起源時代,這是個漫長的話題,顯然現在大家都沒這個時間。


    “瞧瞧那柄寶劍,這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上帝武裝’,它裏麵藏著一份‘天使之血’,它可以使我恢複力量,也可以毀滅那位‘最接近神的存在’。”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舒暢不竟想起某部好萊塢電影中主角曾說過的話——“有些傳說是真的。”關於“上帝武裝”的傳說有很多,但所有的傳說都指出,擁有那套神賜予的武器,人們可以獲得超越常人的力量。傳說雖然有點誇大其詞,但它部分接近了真相。


    “據我所知,那個東西遺失了”,舒暢遲疑的回答:“不是遺失,是被人藏了起來。”


    舒暢突然想起伯爵在孟買的地庫,那裏可藏滿各種古兵器,甚至有一些屬於石器時代的上古武器,他結結巴巴的問:“你……幹的?”


    “不是我,你要去洛杉磯,找個人,我知道你與費力克斯有聯係,告訴費力克斯,就說我說的——‘諸神降臨的時刻到了’。他會帶你找一個人……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找到‘上帝武裝’,把它帶來,然後叫醒我。”伯爵說完這話,再度合上了眼睛。


    舒暢重新合上棺蓋,將棺材放入床底。在此期間,圖拉姆一反常態的保持沉默,直到舒暢收拾好房間,他才站起來,走到小桌子前,那裏放置著打開的黃金書。


    黃金書正翻在第一頁,圖拉姆沒有用手去碰那本書,他低著頭死死的盯著書頁上那副奇怪的圖,腦海裏使勁的回憶著這份地圖的模樣。


    “似乎,是北極冰原上的某個小島,難道是格陵蘭島。”


    舒暢正在收拾那個托瑞尼箱子,因為圖拉姆在端詳黃金書,所以他沒有合上箱蓋,準備等圖拉姆看完,再把黃金書收入箱內。


    “這不可能”,舒暢聞聲插話:“格陵蘭島的情況與它大不相同,不可能是這個島。”


    “別把古人想得那麽先進”,圖拉姆眼睛沒有離開那本書頁,繼續說:“古代的測繪技術並不發達,我看過幾幅古代地圖,很多島嶼的位置形狀都有點變形,也許,歲月使它們多少有了點改變,但有些大陸每萬年漂移的距離也就一兩米,這點距離相對於廣袤的地球來說,幾乎可以忽略。


    所以說古代地圖與現代地圖有所不同,主要差距在測繪技術——這幅地圖,如果航海者抵達格林陵島時恰好是冬季,冰原覆蓋著大陸並延伸入海,那麽,測繪人會因為技術限製將冰層當作陸地的一部分。


    查一查維京人的海盜地圖,你會找到相類似的島嶼,瞧,這裏是萬古不變的瓦特納冰原,所以它隻能是冰島……我猜測,第二頁上畫的應該是加拿大的育空地區,那是維京人最初登上美洲大陸的地方。”


    “你是說,這是紅胡子埃裏克留下的地圖?”舒暢驚愕的問。


    紅胡子埃裏克在世界曆史上鼎鼎大名,因為他是第一個發現美洲大陸的西方人,時間大約在公元九世紀,也就是中國唐代時期。


    中國人對紅胡子埃裏克並不了解,因為中國對世界的了解,在很多方麵依舊停留在滿清末期,或者明國初年。滿期末期曾派遣一批留學生前往世界各地,他們所翻譯的西方著作,成了此後中國人了解世界的唯一手段。


    那批滿清紅生赴洋留學的時候,西方人公認是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他們把這個觀點告訴國人,於是這個觀點被寫入地理課本中,一百餘年沒加改變。


    然而,二十世紀中期,人們發現了一份海道地圖,它比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還早五百年的標出了美洲的存在,然後人們根據那幅地圖進行考古學研究,在1971年,在美洲大陸、加拿大育空地區,發現了紅胡子埃裏克當年登陸的遺跡,及其維京人建立的移民點。


    而後,所以國家的地理教科書都根據這一發現進行了修改,發現美洲大陸的第一人正是確定為紅胡子埃裏克。


    然而,當時中國正忙著革文化的命,在閉關所得的情況下,壓根無從了解這一最新考古發現,四十年後,整個地球唯一沒有修改地理課本的唯有中國,所以中國不知道埃裏克。


    圖拉姆用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下那份地圖,而後,他翻開第二頁,又將第二頁的地圖描下來。


    他描的很像,臨摹出的圖紙與原圖相差無幾。提起筆來,圖拉姆在臨摹圖上重新描了幾筆,將多餘的部分塗成黑影,剩下的島嶼形狀,舒暢認識,果然與他所說,第一幅是格林蘭島圖像,第二幅是加拿大育空地區。


    “瞧,我這幾天一直在注意衛星圖片,在去年冬天的時候,我曾在衛星雲圖上見過類似的畫麵,這是結了冰蓋的格陵蘭島,厚厚的、延伸到海裏的冰層讓這個島胖了很多;這是加拿大育空地區,它變形的原因與格林蘭相同。”


    舒暢已經有幾分相信了,生性懶惰的他既然有人願意操勞,自然樂得放手:“書歸你……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把這本黃金書好好研究一下,我告訴船長,調整方向前往格林蘭。”


    舒暢合上了箱蓋,自嘲的笑了笑:“那一場‘胡子引起的災難’到現在,我們居然還要受累重走那條‘胡子路’。”


    西方人把維京人的大遷徙譽為“胡子引起的災難”。當初,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的瑞典部落首領想娶一位丹麥公主,可那位丹麥公主卻嫌對方的頭發胡子太長,於是要求他剃去胡子與頭發。不想剃也可以,那他就需要征服整個半島,那王位來迎娶她。


    於是,這位部落首領的胡子變引起了一場風暴,他東征西討,殘酷殺戮,迫使百萬維京人開始了大遷徙浪潮。在這場大遷徙中,維京人發現了冰島、格陵蘭島,並一步發現了美洲大陸。


    但不知什麽原因,維京人並沒有在美洲大陸定居下來,他們隻選擇了冰島居住,而後又開發了格陵蘭島。那場百萬維京人大出逃得遷徙浪潮,被人稱作“地球文明的第一次世界大遷徙”。而第二次世界大遷徙就是匈奴人入侵歐洲、第三次大遷徙是蒙古人入侵歐洲。


    那位瑞典部落首領最終成為了瑞典王,他剃掉了胡須,迎娶了驕橫的丹麥公主,把她變為自己眾多妻妾中的一個。第一次民族大遷徙也被稱為“胡子引起的災難”……嗯,一個人胡子過長,於是引發了一場世界級災難。


    在那場災難中,許多國家被毀滅了,許多民族徹底消失,數一百萬的人喪身,文明也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潛艇此後的航線嚴格按照當年的“胡子路”走。當年,維京人的海盜船有一百多米長,可以載三百多人在海上航行數月,迄今為止所發現的維京人海盜船的殘骸有七十餘米長,據說那是屬於戰鬥船。隻及補給船的一半大小。


    維京人的船隊是由數十組這樣的戰船補給船混編而成,在圖上所標注的維京補給點上,舒暢並沒有看到泥土的痕跡,有的隻是高聳的大冰山。這些冰山更古不化,它們已經佇立了上千年,但現在全球變暖的趨勢,讓它們加速了融化,也許數十年過後,這些冰峰也無影無蹤。


    當年,維京人停靠在這個大冰山上,是靠獵殺北極熊與海豹獲得食物,並鑿冰取水。舒暢現在也站在冰峰上,他望著腳下那萬年冰渣,很是佩服維京人的體魄。


    “好剛強的漢子”,舒暢腋下夾著一杆長槍,用腳撥拉著腳下的冰塊,說:“很難想象,當初那群人披著獸皮,沒有引火之物,在冬天劃著海盜船,駛過著遍布冰塊的大海;不能生火,隻能靠咀嚼這些冰塊來補充水分,食物凍的像石頭,他們怎麽在狹小的船上熬過數月之久呢?”


    “數年”,圖拉姆糾正說:“據考察,埃裏克當年落腳冰島,用了三年的時間儲備遠航,第一年他隻航向到冰島,第三年才進入加拿大育空地區,他們在海上整整飄蕩了兩年,你能想象嗎?”


    “簡直不是人”,舒暢評價的說。他舉起槍來瞄準遠處一個黑點。在滿是冰塊的海水裏,那個小黑點顯得極不起眼,乍一看,像是一縷漂浮的小孩頭發,它靈巧的避過一塊塊浮冰,時隱時現。


    “進入射程了”,圖拉姆好心的提醒。


    舒暢應聲扣動了扳機,撞針敲在底火上,發出一聲幹澀的響聲,槍沒有響。


    在這片大海上,用弓箭似乎比槍更管用。因為寒冷使槍的機油結冰,底火凍住,所以,很難保證每一槍都打響。


    二戰時期,蘇聯人曾從北極的愛斯基摩人那裏學會了應付嚴寒的辦法,他們用獸皮或者布條纏住槍管,平時將槍踹到懷裏,以保持溫度。不過,這辦法對於舒暢沒有用,因為他的體溫太低。


    打不著獵物,舒暢卻沒有一絲懊惱,他無所謂的收起,踢了踢腳下的冰,漫不經心的說:“在這嚴寒的天氣下,冰比鐵硬,維京人是怎麽鑿下冰呢?黃金書裏,為什麽第一頁標注這樣一幅地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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