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的寒風,刮麵割鼻一樣令人難受。


    即使用棉布包住腦袋,隻留兩隻眼睛在外麵,不用一刻,睫毛上就有冰花凝結。


    嚴寒,阻擋了出倫國的大軍南下,為雷陽國的調兵遣將,各個要塞的守衛人員到位,爭取了時間。


    烽火台,是軍隊之間聯絡,示警,防衛等諸多功能集於一身的軍事要塞。


    從北部的昆虛山脈一直到西部的玄陰山脈,烽火台連綿不斷,構築了一道幾萬裏的長城,守護雷陽國的西北門戶,把德印國和出倫國阻隔在長城之外。


    烽火台也叫做“烽燧”。


    白天,點燃動物的排泄物,比如狼糞。冒起的狼煙,就稱為“烽”。晚上,燃燒填加了煤油,硫磺的木柴,燃起熊熊火光,就稱為“燧”。


    每一座烽火台相距十裏。當然遇到山峰曲折的地形,可以增減間距。


    遇到敵情,就點燃烽火。冒起的狼煙堆或者火光堆的數量,就是敵人的數量。這狼煙和火光傳遞到下一個烽火台,一直傳遞下去,就會把情報傳到部隊,部隊就能迅速做出反應。


    一個烽火台有十名士兵守衛。其中有一個“領導”稱作“燧長”,也叫“十夫長”。


    這裏值守的士兵,要幹滿兩年,才能回到部隊,重新編製。


    邊塞要地,責任重大。這裏的守衛一旦延誤報信,就是殺頭之罪。


    然而這裏又是荒山野嶺,氣候惡劣。不要說酷暑嚴寒難耐,就是平常的吃喝,也很難得到足夠的供給。


    司徒德施行仁政,讓烽火台的士兵可以有配偶隨軍。這是部隊裏麵難得的優待了。


    不過部隊的軍士,一點都不羨慕這個優待。他們知道,一般是在部隊裏犯了紀律受到懲罰,才發配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的。


    臘月初一,天將黑。


    烽火台的五丈高的瞭望台上,一個哨兵忍著寒風,集中精神,觀察四周的情況。


    一片白雪皚皚,不見任何動靜。


    “咕咕!”這是他肚子裏的叫聲。


    這一天,才吃了一頓飯。


    突然,山坡上有一隊人破雪上來。他們挑著籮筐,扛著麻袋,舉著西部豹旗軍的軍旗。


    “老蕨菜!送糧食的來啦!”這個哨兵對著烽火台中間的孔洞往裏麵大喊,聲音激動。


    “老蕨菜”的真名叫蔡絕。快五十歲了,就是這個烽火台的燧長。


    他已經在這裏十年了。


    他沒有家小,似乎也沒有回到部隊裏去辦理退役手續的打算。或許,在這裏終老一生,就是他的心意。


    蔡絕別看名字“恨毒”,其實對人很好。不愛說話,也不擺燧長的架子。士兵們叫他“老蕨菜”,他一點都不介意。


    平時哪個士兵的婆娘忍不住這裏的艱苦要下山,蔡絕還會做家屬思想工作。


    當然是把自己的軍餉分出來給家屬。


    蔡絕聽到哨兵的喊聲,精神一振。他抓起燧長的頭盔,大喊一聲:“兔崽子們,馬上集合!”


    烽火台底部有房間,那是士兵的“營地”。不過有家屬的士兵單門獨戶,單身漢就兩三個人一個房間抱團取暖。


    等這十個士兵列隊站好,送糧食的隊伍也登上長城,朝他們走來。


    蔡絕感覺到,這一次,來者太不一樣了。


    首先,走在前麵的三個人,掩飾不住身上的氣勢,那隻有久居最高位者,才具有的氣勢。


    蔡絕能感覺到這一點,說明他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老蕨菜”。


    再者,後麵的護衛,個個眼睛裏精光四射,那也不是普通的將士。


    最後,這次送的糧食,太豐盛了。即使過年,以往,不過每人比平時多了一斤牛肉,一壺老酒而已。


    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什麽風把“貴人”吹來了?


    三人取下臉上的圍布,顯露真容。


    中間的一位,非常年青。他儀表堂堂,氣態高貴而從容。隻有當朝太子司徒靜,才有這種皇家威儀。


    左邊的一位,高大沉穩,氣勢內斂,不是藍九還有誰?


    右邊的一位,更加讓人不敢直視。他收斂了法力,但是那種氣場,竟然是仙人的威壓。


    “飛馬峰一號烽火台燧長蔡絕拜見大人!”蔡絕彎腰行禮,聲音洪亮。與他平時的沙啞嗓音,判若兩人。


    “蔡先生不必多禮。”司徒靜連忙扶起蔡絕,神色恭敬。


    蔡先生?不過一個十夫長,什麽時候,老蕨菜變成“先生”了?那些烽火台的士兵,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個個睜大眼睛,不可思議。


    不過他們的眼睛很快被一擔一擔的雞鴨魚肉吸引住,口水開始在口腔裏累積。管你老蕨菜是誰,有這些吃的重要嗎?


    司徒靜和蔡絕站在城牆邊。


    “蔡先生,這十年,委屈你了。”司徒靜看著蔡絕,眼神裏有敬佩之色。


    “太子殿下,如此荒絕苦寒之地,爬上幾千丈高的雪峰來看我一介草民,讓我如何擔待得起啊!”


    “蔡先生博古通今,才學可謂當今翹楚。卻在這裏為國家苦守十年烽火台,uu看書 ukanshu.o 讓我感佩至極啊!如今國難當頭,四方英雄積極報國,蔡先生也該下山了。”司徒靜說道這裏,深深一禮。


    “太子殿下言重了。十年避世,心遊天外。以前一些困擾,也豁然開朗。這次承蒙太子殿下厚愛,在下也不忘老皇上的囑托,以後能為太子殿下盡一份綿薄之力,此生足矣!”蔡絕也向司徒靜深深一禮。


    看到如此年青而卓越的太子殿下,蔡絕的心中,燃燒起熊熊烈火。他要把自己經天緯地的才學,料敵如神的奇門遁甲奇術,奉獻給現在的太子,未來的雷陽國國君!


    “有蔡先生擔任西路豹旗軍的軍師,司徒靜再無憂患!”司徒靜抓住蔡絕的手臂,喜不自禁。


    現在武有藍九武聖,文有“謀斷天下”的蔡絕,即使處於西北艱險之地,又有何懼?


    “酒來!”司徒靜一揮手,豪情萬丈。


    司徒靜,藍九,蔡絕三人,在長城上連幹三碗濁酒,哈哈大笑。


    “今晚,我就為雷陽國守衛烽火台。蔡軍師守護了十年,個中滋味,沒有親身體驗,又怎麽知道我雷陽國軍士的艱苦卓絕,又怎麽知道他們戰天鬥地,無懼無畏的英雄氣魄呢!有你們,這一場戰爭,雷陽國必勝!”


    太子在數千丈高的長城上慷慨激昂的演講,讓大家熱血沸騰。


    “雷陽國必勝!”


    “太子必勝!”


    隻有那個仙人負手而立,神色平靜。他明天就接替蔡絕,擔任這裏的燧長。


    他是洪濤天洪家的元嬰期修士,在這裏阻擊出倫國的血族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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