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隊羽林騎兵,範安大呼不妙,難道羽林軍已經對那些百姓動手了?


    但縣尉看到這隊羽林騎兵之後,心頭一鬆,道:“縣令不必擔憂,應該無事。”


    因為這些羽林軍盔甲十分幹淨,不見絲毫血跡,所以縣尉才有此說。


    隻見那一隊羽林騎兵迎麵看到範安等人,本來沒有理會他們,準備直接進城而去。


    但範安卻叫住了他們,“諸位請留步。”


    這隊羽林軍駐馬看著範安等人,“什麽事?”


    範安連忙抱拳道:“本官乃是秣陵縣令範安,請問諸位進城是?”


    “你就是秣陵縣令?”為首的羽林郎官立刻問道。


    範安連忙拿出自己的印綬,說道:“正是。”


    那羽林郎官檢查了印綬之後,目光看著範安道:“你來的正好,我們正要去城裏找你。”


    “找我?”範安心頭一跳,然後小心翼翼地道:“不知是什麽事?”


    羽林郎官說道:“大真人要見你。”


    範安三人是懷著極其忐忑的心情趕到小梁坡的,當他們看到這裏已經聚集了不下數萬百姓的時候,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怎麽會知道大真人的車駕今天要從這裏過?”範安低聲朝縣尉蔣青問道。


    蔣青一臉無辜,他也很想知道。


    主薄在一旁道:“此事隻有我們三人知道,連那些鋪路伐樹的小吏們也不清楚為什麽鋪路,所以消息流傳出去的可能不大。”


    “一定是他們見這車隊有羽林軍保護,所以以為是朝廷派下的官員。”主薄猜測道。


    “嗯,言之有理。”範安聽著主薄話點頭道。


    “縣令來了。”


    “快看,縣令來了。”


    百姓們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範安等人,連忙朝著四周高呼。


    隨後那些百姓們紛紛朝著範安作揖:“拜見縣令。”


    範安聽著兩側百姓的叩拜,也不能無動於衷,但隻是沉著臉朝周圍的百姓們拱手還禮。


    範安這個縣令總的來說還算稱職,這次百姓們攔下太衍車駕,主要也不是衝著他本人來的。


    百姓們要的是求雨,而他不想求雨,矛盾就這麽簡單,並不是什麽不死不休的天大冤情。


    進了被羽林軍重重看守的大營,範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來到中軍大帳前時,範安看到大帳之外已經有幾十名各亭各裏的老人們站在那裏。


    這些老人範安認識,都是各個亭、村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老人們也看到了縣令,他們連忙上前叩拜道:“參見縣令。”


    範安也不好對這些在百姓中有威望的老人冷臉相向,他們翻身下馬,上前扶起這些老人。


    這些老人其中就有元大伯和徐晉兩人,隻聽範安說道:“你們何苦如此呢?有什麽難處到縣衙找我不是也可以嗎?”


    元大伯朝範安道:“我們已經跟您請過三次求雨令,可您就是不準,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是啊,這眼看就要立夏,要是芒種之前再不下雨,今年得餓死多少人啊。”徐晉也朝範安吐著苦水。


    範安歎了口氣,“我這也是有難處啊,別的縣也大旱,但他們都還沒求雨呢。”


    這時另一名老人說道:“這種事,還要和別人比嗎?”


    範安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好在這時大帳內走出一人,朝著範安等人喝道:“大真人有令,傳秣陵縣令、縣尉、主薄,及秣陵父老入見。”


    “大真人?”徐晉等人終於聽清了,十分疑惑的道:“大真人?不是大人嗎?”


    範安聽到徐晉等人的話,心裏終於明白了過來,這些人果然不知道。


    進了大帳之後,首先入眼的便是威武雄壯的羽林軍士,然後是按劍而立的耿秉。


    最後,他們將目光落到了上首那個正襟危坐,身穿羽衣,頭戴蓮花冠,氣質縹緲不凡的年輕男子。


    一股無形的威望在他們心中顯現出來,範安等人不敢多看,連忙跪拜道:“下官範安。”


    “下官蔣青。”


    “下官王選。”


    “拜見大真人。”


    而徐晉在見到太衍的那一刻,頓時心頭一震,隨後他們如見神明一般的跪了下來。


    “草民徐晉。”


    “草民元認。”


    “.....拜見大真人。”


    太衍淡淡一笑,手中拂塵一擺,一股無形的力量頓時將所有人從地上托了起來。


    這一下更是讓範安、徐晉等人心中駭然,同時表現的更加誠敬。


    尤其是範安等人,早就聽說大真人法力無邊,今日一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太衍看著臉色各異的眾人,笑道:“諸位請坐。”


    漢朝的坐並沒有那麽麻煩,因為是跪坐,所以地上鋪一張竹席便可以落座。


    於是範安、徐晉等人便在大帳內兩側鋪就的竹席上坐了下來,他們直視前方,但目光稍微往太衍的身下移了三寸,這是表示對太衍的尊敬。


    太衍看著眾人道:“秣陵父老們所說之事,我已大部明了,範縣令。”


    範安連忙拱手道:“卑職在。”


    太衍看著範安道:“你為何不許百姓求雨?”


    “這...”範安語滯,半晌後才硬著頭皮說道:“回稟大真人,不是不求,是不敢求,”


    太衍看著範安道:“為什麽?”


    範安說道:“怕求不來雨。”


    範安話一出口,一旁的徐晉等人立刻坐不住了,隻聽元認說道:“還沒有求,怎麽知道求不來呢。”


    主薄此時看著徐晉等人道:“雨雪風雷皆是天定,豈是人力可以定奪的?”


    “求雨便是通達民情於天,天若有知,定會下雨。”徐晉也反駁道。


    主薄冷笑一聲,道:“天若那麽好說話,這世上還會有難事嗎?”


    這句話一出來,頓時讓徐晉等人啞口無言。


    最後,徐晉隻能說道:“那難道就讓天這麽旱下去,等年底大家都餓死嗎?”


    範安此時說道:“並非如此,隻是本官在想,不如再等幾日,若還不下去,幹旱勢必更加嚴重,到時候再祈請上天垂憐百姓,降下甘霖,豈不是更好嗎?”


    徐晉等人一聽,這話也不是沒道理,所謂天可憐見天可憐見,不就是要讓老天爺覺得可憐了再下雨麽?


    但是轉念一想,又好像哪裏不對,可是哪裏不對他們又說不出來。


    最後徐晉等人隻能帶著一臉糾結之色,看向了上首的太衍。


    “請大真人明斷。”徐晉等人無奈,抱拳說道。


    太衍點點頭,伸手安撫住徐晉等人,然後又將目光看向範安,問道:“既然天不下雨,那為什麽不從江中引水?”


    “這...”範安一怔,他朝主薄望了一眼,主薄這時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隻是低著頭不發一言。


    “因為縣裏的溝渠已經十多年沒有修繕過了,至少有數百處長段溝渠被淤泥、石頭、樹葉給堵住了。”元認此時如實說道。


    範安起身跪在太衍麵前,道:“這是我這個縣令的失職,我愧對秣陵父老,愧對百姓,請大真人責罰。”


    太衍擺擺手,道:“我不責罰你,你日後自向朝廷請罪就是。隻是如今天幹大旱,你可以解決之法?”


    範安愣愣的看著太衍,半晌之後拜伏道:“下臣慚愧,暫未想出解決之法...”


    太衍看著範安,說道:“這樣吧,三日之後便是黃道吉日,就在三日之後,午時求雨。”


    “求雨?”範安看著太衍,“大真人,真的要求雨嗎?”


    太衍點頭說道:“對,求雨。”


    徐晉等人連忙起身,滿臉歡喜地朝太衍叩拜道:“大真人英明。”


    看見範安還有些猶豫,太衍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範安有些糾結,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徐晉等人,然後又看了看太衍。


    太衍淡淡一笑,然後看了桓恕一眼。


    桓恕會意,連忙上前將徐晉等人扶起,並說道:“諸位父老請先回去準備三日之後求雨所需的祭品、祭台,大真人已經應允之事,斷然不會更改的。”


    徐晉等人起身後,再次對太衍拜道:“多謝大真人,我等告退。”


    等徐晉等人走後,太衍看著範安道:“你有什麽要說的?”


    範安朝太衍抱拳道:“大真人,實不相瞞,在去年冬至之時,下官做過一個夢。”


    太衍問道:“什麽夢?”


    範安道:“很怪的夢,uu看書 .uuanshu.co夢裏有一個身穿兗服,頭戴琉冕的人告訴我,說:你們大漢皇帝縱容妖道害我同族,今後我再不會降下一滴雨水給你們。從那個夢以後,整個冬天都沒有下一片雪,入春之後更是滴雨未降。”


    桓恕聽了此言,目光陡然一凝。


    而耿秉卻道:“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吧?”


    太衍隨後問道:“那人長什麽模樣?”


    範安仔細回想片刻,最後說道:“人臉,鹿角,豬鼻,長須...”


    隨著範安將那個人的模樣描述出來之後,本來沒怎麽在意的耿秉卻大驚失色,這模樣...怎麽和當初禍亂洛陽的惡龍化作的人形一模一樣?


    耿秉看了一眼太衍,他相信大真人肯定知道其中緣由。


    但他隻見太衍點了點頭,然後再沒有說任何關於這個夢的話,隻是對範安道:“知道了,你們先回去,準備三日後的求雨之事,到時我要親自前往。”


    範安見太衍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這個夢,說來也對,一個夢而已,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更何況大真人發了話,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又能怎麽樣。別說他一個縣令,就算丹陽太守、揚州刺史來了也得乖乖聽話,於是他隻能恭身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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