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亭嶺山脈深處。


    林初塵腳踩祥雲,緩緩落在一處鍾靈毓秀的山穀之中。


    山穀中百花綻放,流水潺潺,穀內別開天地,靈光氤氳。


    林初塵落腳在柔軟的青草地上,穀內和煦的微風吹動了他的衣襟,淡淡的花草清香撩動了他的眉角。


    林初塵順著蜿蜒的道路朝山穀內走去,穀中景物看上去非常自然。但隱藏在下麵的破敗卻瞞不住林初塵的六識,四周隨處可見的類似建築物的形狀無不昭示了此地過往的不同凡響。


    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洲島水域處,有一座三丈多高,被一片荊棘藤蔓纏繞的石碑靜靜的佇立在哪裏。林初塵屈指一彈,那些將石碑包裹得緊密無比的荊棘藤蔓瞬間收縮了回去,那塊已經有千年歲月的青玉石碑再次沐浴在天光之下。


    “葉雲庭、花意涵論道於此。”林初塵看著石碑上的兩個名字,眉頭一動,雙目中射出一道神光,將石碑周圍的洲島水域全部籠罩在了其中。


    頓時,一座水底墓葬圖形便出現在林初塵的眼中,這座墓葬並不大,裏麵僅有一副玉棺,玉棺內躺著一名玉容精美的女子,頭戴彩鳳冠,身穿飛鳳織錦畫雲裳,她靜靜的躺在裏麵,千年來栩栩如生。


    隻是,在玉棺一旁的一方萬年紫檀木盒中,還擺放著一軸畫卷。


    畫卷周身散發出淡淡的朦朧金光,一股若有若無的磅礴氣息從畫卷內逸散出來,侵蝕著紫檀木盒的禁製。


    那木盒的禁製經過千年,早已經被侵蝕了大半,按照原本的速度,最多再過三百年這方萬年紫檀煉製的木盒以及其上的禁製就會被完全侵蝕掉。


    但是感應到那畫卷上熟悉的氣息,林初塵知道,這畫卷上已經有了一縷純正的玄門氣機,想來這便是祖師所說的‘異寶’了,而且這一縷氣機定是祖師所留。


    確認了異寶所在,林初塵便靜下心來,找了一處清淨地盤坐下來,閉目參悟天道去了。


    “蕭...蕭絕....何千菱...?你們這是....”當崔岩帶著柳嫣兒落在浮山村村口時,看著穿著一身粗麻布衣,肩上扛著一根木料,灰頭土臉的差點認不出來的一行人,柳嫣兒真是駭然得不得了。


    何千菱目光冷冷的瞥了柳嫣兒一眼,看見她缺失的左臂,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心中一陣羞臊,但表麵不動聲色,柔弱的嬌軀扛著一根巨木飛快的跑進了村子。


    雖然一身靈力被限製,但到底是築基境的修士,肉身長期被靈力淬煉,單純的肉身力量也比普通人強上很多。


    何千菱一溜煙跑了,隻剩蕭絕站在那裏,蕭絕倒也幹脆,將木頭往地上一杵,笑眯眯的看著柳嫣兒道:“柳師妹好啊。”然後蕭絕目光看向了崔岩,眼中閃過一縷意外。


    “你們...怎麽...”柳嫣兒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蕭絕苦笑一聲,“自討苦吃,得罪了此間主人...”


    柳嫣兒聞言,馬上就明白了,一時間,她倒是有些恍惚,自己雖然斷了一臂,但沒有受此等侮辱,真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異寶已有現世之兆,估計千心門的高人馬上就要到了。”柳嫣兒看著蕭絕的狼狽模樣,雖然心裏暗爽,但嘴上並沒有說什麽譏諷之言。


    柳嫣兒話音剛落,天邊就飛來一道流光,流光散去,一名長須白麵的中年男子便負手站在蕭絕麵前,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名少年,那是蕭絕的小師弟。


    “師父....”蕭絕看著來人,立馬跪了下去,那根木料頓時‘哐’一聲砸在地上,然後滾了下去。


    中年男子看著蕭絕,臉都氣白了,掃了柳嫣兒一眼,然後看著蕭絕,壓著怒氣道:“說,怎麽回事?”


    蕭絕無言,隻能苦笑。


    “嗯?你的靈力呢?我怎麽感應不到你體內的靈力波動?”中年男子看著蕭絕,突然伸出一隻手按在蕭絕身上,發現蕭絕的身體完全成了一個絕緣體,體內沒有絲毫的靈力,而外界的靈力也無法進入蕭絕的體內。


    “師父,是這個。”蕭絕指著腰間那條充當腰帶的細繩,“是這條繩子。”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目光看著那條平平無奇的細繩,伸手就抓了上去。


    ‘呲’中年男子的手指剛剛觸碰到細繩,就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如江河決堤一般傾瀉出去,而且他自身對於外界靈力的任何感應都不複存在。


    中年男子大驚失色,連忙退了回去,一瞬間,他身體對於外界靈力的感應重新恢複,而他丹田內的靈力已經散去了大半,就算要恢複也需要一個多時辰。


    “可怕。”中年男子神情凝重的看著蕭絕腰間的細繩,道:“你自己能拿掉它麽?”


    蕭絕搖了搖頭。


    “爹!你終於來了。”這時,一聲輕呼響起,隻見村口一個村姑模樣的少女飛快的奔跑了過來,來到了中年男子的麵前。


    “菱兒!”這中年男子正是何千菱的父親,蕭絕的師父,千心門的長老何真宏。


    “爹!你快給我拿掉這根該死的繩子,孩兒這幾天可受了不少的苦,我一定要將這裏的人全部殺光!不,我要把他們全部扔到蟲坑裏去,讓腐靈蟲活生生咬死他們!”何千菱一臉怨毒的說道。


    “好,師姐,你說,都是誰欺負你,我去幫你抓他們。”那一直跟在何真宏身邊的少年此時突然開口說道。


    蕭絕不動聲色的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一眼正處於興奮狀態的何千菱,他一句話也不說,靜靜的退後了一步。


    何千菱也不去看蕭絕,這幾天她可是對蕭絕失望的很,以前覺得蕭絕無所不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到是以前不怎麽在意的小師弟今天看起來是如此的讓人喜愛,何千菱正要說話,突然看見村口張鎮已經一臉發黑的走了過來。


    何千菱心頭一跳,她這段時間因為不聽話可沒少被張鎮訓斥,隻是現在想起何真宏就在身邊,頓覺膽氣一壯,指著張鎮就對小師弟道:“小師弟快幫我擒住他。”


    此時何真宏已經從自己女兒腰間那根細繩的注意力上轉移了出來,對於一個凡人,他還真沒有放在眼裏,而且這個凡人還敢欺負自己女兒,那就更加罪該萬死了。


    不經意間,何真宏看到了一旁低著頭的蕭絕,又想起了之前和蕭絕、何千菱一起出來的那些弟子,心裏陡然泛起一絲疑惑。神識籠罩方圓百裏,他發現在一處山林中伐木的一些人有些眼熟。


    他們不就是和蕭絕與何千菱一起出來的那些弟子?他們身上為何一絲修為全無?


    此時,那小師弟已經開始結印,用靈力結成一張法網朝著張鎮落了下去。


    不好!何真宏臉色微變,目光瞬間朝張鎮看去,隻見從張鎮體內突然飛出一道白芒,奔著小徒弟就飛了過去。


    何真宏一驚,這小徒弟可是他新收的,靈根和資質都在上佳,甚至比蕭絕的資質還要好,是他這一脈弟子中最有可能將來登上掌門位置的,可不能就此折了。


    何真宏身化驚鴻,眨眼間就出現在數丈外的小徒弟麵前,凝指成掌,對著那道飛來的白光就拍了下去。


    ‘轟’仿若山崩地裂,整個浮山村都震了震,房屋崩塌,一片驚叫聲在村子裏響起,整座山的地麵也裂開了一條巴掌寬的裂縫。


    張鎮整個人都在這一掌威力的直接籠罩下,當塵煙散盡,張鎮已經不複存在,隻有一道玄光從張鎮原來所在的位置飛起,朝著授業峰的方向飛去。


    然而何真宏這一掌雖然厲害,但還是沒能擋下那一道白芒,那道白芒依舊沒入小徒弟的身體內,頃刻間這位小徒弟的所有修為、靈根、資質被全部削除,一絲一毫都不曾留下。


    “琦兒!”何真宏看著王琦的變化,那真的是心如刀割,一個資質絕佳的弟子,就這樣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啊...我的修為呢?我的修為呢?”王琦終於反應了過來,頓時慘叫道。


    “該死!該死!”何真宏勃然大怒,渾身氣機並發,整個浮山村頓時狂風怒號,飛沙走石,整個浮山村頓時仿若一座死城。uu看書 .ukanshucm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村內爆發出一道道耀眼的白芒,這些白芒無視所有阻擋,直直的奔著何真宏而來。


    蕭絕雙目陡然圓瞪,然後屁滾尿流的朝山裏瘋狂跑去,一直在一旁做看客的崔岩和柳嫣兒,從一開始的疑惑,再到何真宏到來的看戲心態,再到那一道白芒削去小師弟的修為根骨的呆滯,再到此時漫天白芒飛來,崔岩臉色發白,一把抓起柳嫣兒,雙腳騰雲便縱出上百裏。


    何真宏隻覺渾身一寒,他也一把抱起何千菱,騰身縱躍出數百裏外,比崔岩二人還要遠。


    在何真宏身後的崔岩和柳嫣兒隻覺得天空中閃過一道道白色光線,然後就看到數百裏外,千丈高處的何真宏與何千菱父女被數百道白光侵入體內,然後,兩人氣機同時在頃刻間消失。


    隨後,父女倆倒頭便從千丈高的半空中栽下。


    ‘轟隆’一聲,兩具屍體在山林中砸出一個巨大的土坑,而何真宏和何千菱早已氣息全無,粉身碎骨。


    崔岩和柳嫣兒看得目瞪口呆,渾身冷汗直冒。


    “...何真宏...可是隻差一步就入神了啊...”柳嫣兒顫聲說道,何真宏的強大,那可是整個大楚國修真界名列前茅的,可是在這些白光麵前,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崔岩感受著心中已經數百年未曾出現過的恐懼,在柳嫣兒說完之後,突然抓住柳嫣兒,嘴裏喃喃道:“走!走!快走!”


    然後,崔岩帶著柳嫣兒,化作一道白光,幾個閃爍,便消失在萬裏虛空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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