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釣魚,方槐就滔滔不絕,開心得像個孩子。


    呂依依看著,俏臉洋溢著淡淡的微笑。


    “行,去釣魚場還是野釣?”


    “野釣吧,我習慣野釣。”


    決定好釣魚之後,一行人就去了魚具專賣店。


    “選哪種魚竿比較好?”


    閔玉嬋看著琳琅滿目的魚竿,有些拿不準,看向方槐。


    “這兩款可以,釣魚王白刺、細硬峰新輕鴻鯉。”


    方槐笑著拿起了兩支魚竿給她講解起來。


    “細硬峰輕鴻鯉較硬,力矩小,材質輕,手感很好。”


    “力矩?”


    “嗯,力矩越小,手感越好,這款的魚竿比較輕,用著比較輕鬆。”


    “不過魚竿越輕,意味著結實度可能會差一點,手感雖好,但是對釣友的技術要求就比較高,反而不適合新手使用了。”


    “釣魚王的白刺更適合新手,釣重上更有優勢,也不容易因為操作不當而斷杆。”


    “爸,你常用的是哪一款?”


    “我用的是這個,用來釣大物的,漢鼎螺紋鋼。”


    閔玉嬋聽完講解,還是覺得重量和硬度比較重要,所以選了漢鼎螺紋鋼。


    方知嬅則拿了一根“達瓦一擊”,她是覺得這個名字比較有意思。


    而且大把節的整體塗裝和含口位置的打磨都很精細,顏值還是不錯的。


    “達瓦一擊!”


    她嘴裏小聲咕噥著,粉拳在蘇鬆屹背後輕輕捶了一下。


    蘇鬆屹看著她,一臉無辜,不知道自己又哪裏惹她不開心了。


    方知嬅卻隻是甜甜地笑著,擺出格鬥的姿勢,對著空氣揮拳。


    “這個魚竿也不錯,持重和硬度也過關。釣不了太大的魚,給女孩子用還是可以的。”


    方槐看著,微微頷首。


    “老爸,我選哪個比較好?”


    “這個,神武勁龍鯉二代6H的,8.1米。”


    方槐挑了一根巨物竿,嘿嘿一笑。


    蘇鬆屹接過,感受著魚竿的重量,不禁有些汗顏。


    “這個會不會太重了?”


    “就當鍛煉一下吧。”


    方槐說著,也挑了一根大物竿,給呂依依選了一根綜合竿。


    結完賬,呂依依就開車帶著一行人去了江灘。


    羽裳江,楠城最大的一條河,之所以稱它為江,也是因為巨大的徑流和流域麵積。


    河流兩岸都是成片的綠色植被和山巒,江麵都被映成了碧玉。


    “這裏也算是楠城的一個很有名的景點了吧。”


    方槐看著沿途的青山綠水,心情說不出地暢快。


    “空氣真好,比市區好多了。”


    閔玉嬋趴在窗邊,深吸了一口氣。


    “是啊,搞城市建設那幫人,做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禁止在這裏開設工業區,之前有造紙廠和水電廠準備建在這裏的,上麵一直沒同意。”


    “這個地段,做房地產開發也很有價值的,但開發商一直沒拿下來,出多少錢都不批。據說是有個大人物發話了。”


    方槐說著,頗有些感慨。


    “哪個大人物?”


    方知嬅問道。


    “楠城還有誰能隻手遮天呢?”


    呂依依笑吟吟地問道。


    “姓覃的那個?”


    方知嬅頓時恍然。


    “除了他,還能有誰?”


    方槐微微笑著。


    “之前我們家房子所在的街區拆遷,建造商貿中心的方案,就是他搞的。咋說呢?也要感謝他的城市規劃,讓我們致富吧。”


    “今年有個新的城市規劃計劃,要拆掉美食城搞文旅項目。那兒做餐飲的大老板來頭也很大,都發動自己人脈和資源施加壓力了。”


    “沒用的,人脈再廣,資本再雄厚,也隻是小老百姓而已。”


    呂依依不以為然地道。


    “錢並不能擺平一切,資本敢同國家機器做對抗,那就是自尋死路。”


    “曾經有個人說想要改變銀行,現在還不是老實了?”


    呂依依說著,突然想起了那天家長會上,同她打招呼問好的女孩。


    “咦?鬆屹,你那個同桌,是不是姓覃?”


    “嗯,是姓覃,聽人說她家背景很大,我們校領導都對她挺客氣的。”


    蘇鬆屹之前還有些不太確定,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了。


    “八成是那個人的親戚吧。”


    呂依依微微頷首,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鬆屹,這樣的人,還是盡量搞好關係吧。不說關係處多好,至少不要得罪,不然會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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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槐聞言,不禁有些憂慮。


    “放心好了,我和她關係挺好的,之前不是還帶她來我們家店裏吃火鍋了嗎?老爸你忘了?”


    “哦!是那個女孩子啊!我記得,長得還挺漂亮的。”


    方槐頓時恍然,促狹地笑了笑。


    “哎呀,我們家的豬也會拱白菜了,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此話之出,車廂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方知嬅和閔玉嬋的目光都聚集過來,隱隱有些不善,就連呂依依都微微蹙眉。


    “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很好的朋友。”


    蘇鬆屹無奈地道。


    “做朋友還是很好的,但是那個女孩子,不適合處對象。”


    呂依依很是嚴肅地道。


    “以她的家庭背景,就算她喜歡你,她爺爺估計也看不上我們家。和這樣的人攀上關係,不見得一定是好事。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了,那壓力會很大的。”


    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裏祈禱。


    女兒啊女兒啊,你可一定要爭點氣,煮熟的鴨子可不能就這樣飛了。


    “媽,我知道的。”


    蘇鬆屹連連點頭,總覺得呂依依擔心過頭了。


    將車停靠在岸邊的一片空曠草坪之後,眾人就拎著備好的魚具下了車,沿著草坪中被踏出來的小路行走。


    微風徐來,茂盛的植被飄搖著,連帶著水麵都泛起波瀾。


    淺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長在草叢裏,風中彌散著幽香。


    岸邊的青草鬱鬱青青,湖中的小洲在江中靜默,像是與世隔絕的孤島。


    “以前我帶鬆屹來這裏玩的時候,鬆屹就拿著畫板在這裏寫生,我就在這兒釣魚。”


    方槐一邊說,一邊撥開沿途密密層層的雜草。


    “後來鬆屹手受傷了,修養了兩個月,錯過了學校組織藝術生的集訓,後來就很少畫畫了。”


    方槐說著,略微有些失落。


    “哼~”


    方知嬅聞言,微不可查地哼了哼。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楊雪晴,胳膊受傷,弟弟應該會在藝術生的路上堅持下去吧。


    明明那麽喜歡畫畫的,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的夢想,真是個傻瓜。


    都怪楊雪晴那個賤人!


    方知嬅這樣想著,攥緊了拳頭,眼睛紅得跟急了眼的兔子一樣。


    “我現在也很喜歡畫畫啊,就是沒那麽多時間了。錯過集訓也沒什麽大不了,就算是參加藝考,我也有信心拿一個不錯的成績。”


    蘇鬆屹對此不以為然。


    走過一段蜿蜒的小路,視線頓時開闊,江灘邊能看到三三兩兩的釣魚佬聚在一起溜魚。


    魚竿彎曲得像是反曲弓,仿佛隨時會爆竿。穀


    魚線像繃緊的琴弦一樣嗡動著,水麵泛起漣漪,一條肥碩的草魚劇烈地在水麵擺動著。


    那釣魚的年輕人後撤一步,將魚竿夾在腋下,腰部後仰猛地發力,小腿忍不住打顫。


    “這魚起碼有十幾斤!”


    圍觀的人多了起來,紛紛看過去。


    “切線吧,不然要爆竿!”


    “估計釣不起來。”


    “別慌,慢慢溜。”


    哢擦~


    僵持了很久,最終還是爆竿,那小夥子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重心一陣不穩,險些摔倒。


    “臥槽!”


    眼看著大魚溜走,那小夥子一陣痛心疾首。


    “哦豁!”


    圍觀的人聲音出奇地同步,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意味。


    兩個女孩子看著,也顯得興致盎然。


    一行人選了一處人少的地方,方槐就開始上魚餌。


    “初學者對魚餌沒那麽多講究,蚯蚓就可以,嫌麻煩,那就一包藍鯽。”


    “拋竿的時候就這樣。”


    方槐完成了一個利落的拋竿,便開始手把手教著孩子們。


    “一隻手拿著魚竿,另一隻手拉鉛墜,對,就是這樣!”


    魚竿指向空中,在竿稍的奔彈力作用下,將魚線和鉤餌拋到了水中。


    蘇鬆屹看著,如法炮製,隻是他手裏的那根魚竿過重,他持著有點費勁。


    好在之前在家裏有過舉鐵,還有鍛煉過握力,所以,這時候他也沒那麽累。


    “接下來耐心一點,等魚上鉤就好了。”


    方槐坐在小凳上,很是閑適。


    養家糊口帶來的壓力和重擔,現代日新月異的社會下,加速的生活節奏,讓人累得喘不過氣。


    他偶爾也想讓生活的節奏慢下來,但是作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柱,他總是停下來沒兩步,就要邁開步子繼續往前。


    對成年人來說,釣魚時的那份寧靜和祥和是一種難得的奢侈。


    有時候就算什麽也沒釣到,隻是在這兒坐著,也會很滿足。


    不用帶孩子,也不用聽老婆嘮叨,多好。


    如果有魚來上鉤,那自然很滿足很欣喜。


    如果沒有,那也沒什麽可惜,至少享受了片刻的寧靜。


    安靜地等待了兩分鍾後,呂依依握著的魚竿突然傳來了異動,魚線突然繃緊,魚竿前端彎曲的幅度更大了,彎曲的拱形反複回彈。


    “喲,來了!”


    方槐放下自己的魚竿,趕緊起身走了過去。


    呂依依力氣不夠,方槐便輕抖魚竿末尾,讓魚被鉤深深地鉤住,魚掙紮得很是激烈,方槐不慌不忙地鬆線。


    蘇鬆屹看了過去,兩個姐姐也很好奇地湊到了方槐身邊。


    “釣魚的時候,不要硬收,不然魚是會很容易脫鉤逃跑的。”


    “魚線崩得太緊也會斷,我們要慢慢溜它,等魚折騰一會兒,沒什麽力氣了,再收線。”


    “就像這樣!”


    方槐這樣慢慢地溜著魚,感覺魚已經沒什麽力氣再掙紮了,魚竿便豎直向上提起。


    動作一氣嗬成,絲毫不拖泥帶水,手法很是嫻熟。


    從魚鉤上取下活蹦亂跳的魚,水花四處濺射。


    “是條草魚,快四斤左右的樣子。”


    方槐說著,將魚放進裝了水的桶裏。


    方知嬅和閔玉嬋像好奇寶寶一樣湊過去看了看。


    看著魚兒在水裏遊動,方知嬅喃喃地道:“這條魚超過三斤了,按照規定,是可以帶走的。清蒸好吃還是紅燒好吃?”


    “魚湯吧,想喝魚湯了。”


    閔玉嬋說道。


    “火鍋魚也很好吃。”


    呂依依也加入了討論的行列。


    沒一會兒,方知嬅的魚竿下也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上鉤了!”


    方知嬅拉著魚竿往上提,有些慌亂。


    “怎麽這麽快?”


    方槐不禁有些詫異,他之前來釣魚的時候,空手而歸也是常有的事。


    方知嬅按照了老爸教的方式溜著魚,沒一會兒,手臂就開始酸軟。


    “我來!”


    閔玉嬋將自己的魚竿擱置在一邊,上去握住了她的魚竿。


    姐妹兩人一起發力,將一尾兩斤重的鯽魚釣了上來。


    “啊,好可惜啊,這個不足三斤,按照釣魚守則,我們不能帶走。”


    方知嬅稱了稱重,覺得有些可惜。


    “傻姑娘,釣魚享受是溜魚的快樂,不一定非要帶走的。”


    方槐安慰道。


    “可是我覺得吃到肚子裏了,才是真正的快樂。”


    方知嬅將魚放在了自己帶來的粉色水桶裏,蹲下身眼巴巴地看著它。


    雖然遲早是要放回水裏的,但方知嬅還是想要多看看自己的戰利品。


    少女嬌俏的容顏,還有撅起的小嘴,看起來很是可愛。


    隻是在那條鯽魚的眼裏,比惡魔還要可怕。


    很快,閔玉嬋的魚竿也傳來了動靜。


    她力氣比方知嬅大得多,而且人也聰明,方槐教的方法,看一遍就會。


    魚竿前端反複回彈,像是繃緊的長弓。


    水裏的魚奮力掙紮著,像是鬥獸場裏角逐的力士。


    “鬆屹,過來幫幫我!”


    就在閔玉嬋覺得有些吃力之際,蘇鬆屹上前接過了她的魚竿。


    兩人緊緊捱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閔玉嬋梳洗過的頭發撩在蘇鬆屹的耳鬢和領口,很癢,又帶著柔順的微涼觸感。


    洗發露的薄荷香氣,少女的清冷氣息,還有淡淡的紫羅蘭香水的味道,讓蘇鬆屹忍不住想要去親近。


    更讓他心馳神往的,是緊緊貼著他胳膊的柔軟觸感。


    蘇鬆屹側目去看她,那女孩微微笑著,緊緊盯著水麵起伏的魚線,難以掩飾眼裏的激動。


    就在那水下的巨物精疲力竭之時,蘇鬆屹和閔玉嬋一齊發力,手臂猛地一提。


    很快,一條青魚就破水而出。


    “三十斤二兩!”


    稱完重之後,閔玉嬋開心地一把抱住了蘇鬆屹。


    蘇鬆屹被她抱著,險些失去呼吸。


    肥美的青魚幾乎將她帶來的水桶占滿。


    “哇!我釣的魚好大!”


    閔玉嬋抱著蘇鬆屹歡呼起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喜歡釣魚了。


    收了新手大禮包,就是一輩子的釣魚佬。


    “確實好大,太大了!唔~”


    蘇鬆屹聲音微弱,險些被她悶死。


    方槐看著那條肥美的青魚,心情很是鬱悶。


    難不成水底下有潛水員,專門給新手的魚餌上掛魚嗎?


    方知嬅湊過去看了看,撅著嘴有些不服輸。


    “等著,我釣的魚一定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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