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血河宗的探子依舊沒有發現他們一直盯防的玉龍客棧有什麽變化,還是與往常一般,有軍隊駐守,到時間正常換防。


    玉龍城的城門處也沒有大隊的人馬出手。


    又是平和的一天。


    這讓玉龍城中血河宗分壇的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總壇剛剛嚴令,必須對玉龍城中的動靜嚴加監視,不能放過中原武林高手和神武軍的任何動靜。


    這讓玉龍城中的分壇壓力巨大,血河宗的門規可是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玉龍分壇從屠夫開始,自上而下,所有人都在這七八日內繃緊了弦,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直到持續這麽多天沒有異常,眾人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不過玉龍城中雖然平和,可十萬大山中,還有兩個老頭在到處亂竄。


    柳獨峰和諸葛正我二人,在十萬大山之中和血河宗的人玩起了捉迷藏。


    ——


    “呼!”甩掉追蹤的血河宗武者,柳獨峰舒了一口氣。


    倒不是柳獨峰怕這些人,率隊追蹤不過是元化境,他和諸葛正我幾乎可以瞬殺首領,但動靜也會驚動周圍的法天象地境。


    從前幾日的交手來看,至少有三個法天象地境在附近。


    諸葛正我和柳獨峰都受了內傷,雖然不嚴重,但對於二人的戰力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在不清楚敵人虛實的情況下,兩人選擇不和血河宗的這些人正麵交手。


    “老柳,這些血河宗的弟子,怎麽一直追著我們不放?!”


    諸葛正我年輕時不僅僅是禦林軍的教頭,在太祖高皇帝時期,也是名捕之一。


    至於柳獨峰就更不用說了,老柳雖然在武學上略遜諸葛先生一籌,但各種江湖追蹤,隱匿的手段,那是信手拈來。


    在楊清源建立刑律學院之前,六扇門的那一套,有一半是當年的大理寺留下的,另一半就是柳獨峰交的。


    能得太宗文皇帝信任,獨掌一部,柳獨峰的能力自然是沒得說的。


    “多半是在我們身上了下了什麽追蹤手段。”


    柳獨峰已經按照常規追蹤手段搜尋過一遍了,但是卻沒有找到血河宗的人下的追蹤手段。


    諸葛正我倒也沒有在意,反而開口說道,“這南疆之地,毒蠱之術與中原不同,若是真的用了什麽蠱蟲之術,我等也是沒法分辨的。”


    “即是如此,不如我們快速離開,找個地方將衣物清洗,再沐浴一番,說不定就能在不經意間化解這追蹤之術。”


    追蹤之術,最常用的就是氣味。


    無論是目力還是聽力,都是有限的,而氣味是時間殘留的,且氣味的傳播範圍是最遠的。


    正常情況,沐浴能夠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保險起見,咱們還是找個寨子,換個衣服,順便可以吃頓好的。”諸葛正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柳獨峰也是舉雙手讚同。


    他們兩個人在山裏也待了一段時間了,還吃了不少菌菇,若不是兩人功力深厚,不懼尋常毒物,現在已經躺板板,埋山山了。


    吃頓好的,這是人之常情。


    決定之後,兩人足下的速度立時提升,諸葛正我全麵發展,以巽風之力禦使輕功,速度絕對是一流。八卦心法主打一個正八邊形,有點像弱般的北冥子和王重陽。


    道家的高手,一般都不會出現偏科。


    而柳獨峰雖然不如諸葛正我這般全麵發展,但是他的輕功是和楊清源交流所得,自然也不是凡俗,加速之下,暫時甩開了後方追蹤的血河宗高手。


    沒了向導,兩人不敢太過激進,畢竟這十萬大山之中的毒瘴迷霧不是鬧著玩的,隻能按照金寶所教的辦法,按照風向,尋找毒瘴被吹散的地方,南疆的寨子都是聚居於這些地形的。


    兩人因為不熟悉地形,十萬大山裏繞了快一天才找到了寨子。


    出於謹慎,諸葛先生和柳獨峰還喬裝改扮了一番,才進入了山寨中。


    “兩人是中原人士吧!是來行商的嗎?!貨物呢?!還是說你們是醫者?!”


    寨子裏的一個長者看著兩人,帶著大大的疑惑和不解。


    中土人士,像兩人這般,或結伴、或獨自而行來南疆的一般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商人,另一種是醫者。


    商人是來行商賺取利潤的,中土的東西能夠在南疆換到寶貴的山珍藥材。


    而醫者則是進山來尋找各種藥材的。


    孫十常、唐慎微、李瀕湖都曾來過南疆。


    中土的奇花異草,基本被醫者給用出花來了,要想繼續發展醫道,除了開拓新的學派,那就隻有尋找新的藥材了。


    而南疆四季如春,這裏長著許多中土沒有的奇花異草,對於孫十常這樣的醫道高手而言,隻要能摸清其性,便可入藥。


    對了,還有一種人,也會入南疆,神武軍的士卒曾經在南疆大戰之中成建製地進入南疆。


    但他們不敢深入,一般到南疆的中段就會退回。


    諸葛正我站出來說道,“哈哈哈,老哥好眼力,我確實是個大夫。”


    相比於偏科的柳獨峰,諸葛正我無疑是全才,他和楊清源聯手治好了盛崖餘的雙腿。


    “那他是?!”老人轉頭看向了柳獨峰,柳獨峰看上去可完全沒有大夫的氣質。


    “哦!他是我的護衛隨從。”諸葛正我替柳獨峰解釋了一句。


    “他當護衛,你不會是在蒙老漢我吧!”老人看著柳獨峰的模樣有點不信。


    混元劍氣有成的柳獨峰,身上的劍氣收束,沒有半分外泄,普通人看過去,可一點不像個護衛。


    麵對這位老人的質疑,柳獨峰二話不說,走到了石磨的邊上,雙臂運轉內力,在一瞬間就舉起了石磨。


    雖然柳獨峰的天生力氣不算大,但真元長期溫養經脈肌肉骨骼,力道自是比尋常人要大不少,況且內力深厚之人,力發千鈞,瞬間爆發力可不是那些大力士可比的。


    “啪啪啪啪!”


    “好厲害!”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周圍立刻響起了一陣鼓掌音,驚訝之聲以及叫好聲。


    周圍老人孩子都給柳獨峰這一手鼓起了掌。


    “嗬嗬嗬,見笑了!”柳獨峰尷尬地放下了石磨。


    這種感覺,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街邊賣藝的,還好沒有人丟銅錢,不然就更像了。


    就在他思慮之間,一個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柳獨峰的身旁,“阿剖,你的把戲真好看,可我沒有錢,這個送給你。”


    “……”柳獨峰看著小孩手中舉起的一個竹笛,剛剛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果然我還是在賣藝啊……


    不過現在的柳獨峰對於孩子還是很包容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從他手中接過了那支竹笛。


    這下子所有人對於諸葛正我和柳獨峰的身份都沒有懷疑了。


    老者熱情地將他們邀請到了自己的家中。


    諸葛正我和柳獨峰原本是想找家旅店的,但是南疆這種規模的寨子裏……根本沒有旅店。


    這個寨子中,聚居人數不過二百餘,平常也不會有什麽陌生人經過寨子,隻有偶爾路過的行商之人。若是有人選擇開旅店,早就餓死了。


    一般這種寨子,會準備幾間空閑的竹屋,為行商之人,或是過路之人暫時歇息。


    柳獨峰和諸葛正我,原本是想要尋找這竹屋居住的,不過,拗不過老人的熱情。


    諸葛正我二人在這裏住下之後,還替寨子裏的人治療傷病。


    連寨子的寨主都被驚動了,給他們送來的特製的血腸和臘肉。


    入夜。


    “諸葛兄,怎麽樣,你可打聽到什麽?”


    兩人坐靠在竹床之上交流著日間所見。


    “這個寨子,也是信奉血河宗的邪神的。”諸葛正我說出了今日在寨主家中看到的那尊神像,與他們之前所見一般無二。


    “我還找到從那寨主的口中試探出,血河宗確實在通緝你我二人,我還看了畫著你我二人畫像的通緝令。”


    還好,兩人喬裝改扮的能力不弱,令這些不會武功的尋常之人難以分辨。


    “畫得像不?!”


    諸葛正我無奈地看了柳獨峰一眼,這是重點嗎?!好歹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這眼神,看得柳獨峰尷尬一笑。立刻岔開話題道,“今晚的晚餐還不錯,那血腸、臘肉,都別有風味。”柳獨峰還回味了一下剛剛的美食,雖然與中原之地迥異,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這倒是引起了諸葛正我的共鳴。


    兩人法天象地境,不是神仙,都是有口腹之欲的凡人,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兜兜轉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吃頓好的,本是一件足以令人開懷的事情。


    話歸正題,柳獨峰談起了自己的看法,“雖然這些人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但畢竟是被血河宗所控製的山寨,我們不能在此久呆,血河宗隨時可能找到這裏來,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此地吧!”


    兩人晚間已經在山溪之間沐浴,又借口向著寨子中的人買了兩套衣服。


    “柳兄所言不錯,這十萬大山似乎已經被血河宗所滲透,以邪神信仰控製人心,我等必須小心為上。”


    諸葛正我知道,信仰是最容易令人瘋狂的,別看現在這些寨子的民眾對他們兩人友善,但是若是血河宗借宗教之力來對付他們。那這些和善的民眾立時會變成手持凶器的暴徒。


    第二日,柳獨峰和諸葛正我便告別了寨民,以采藥為名離開了山寨。


    在離開山寨之後,兩人找了個地方,柳獨峰對買來的兩套衣物進行了清洗,煙熏,烘烤。


    這一套流程走完,就算是衣服中有什麽蠱蟲,也該什麽都不剩了。


    兩人換上衣服之後才安心上路。


    兩人在山中打了幾個轉,也沒有發現了再有血河宗的追蹤之人逼近。


    “果然,問題出在咱們的衣服上。”換了衣服之後,就甩開了血河宗的人。


    “應該是那晚和血河宗的人動手之時,有人偷偷用了手段。”


    似乎是因為排除了被人追蹤的因素,兩人也是輕鬆了起來,玉龍關方向靠近。


    ……


    “諸葛正我和柳獨峰正在向著長水寨而去!”


    一個洞玄境高手正躬身在七長老麵前,匯報著柳獨峰二人的行蹤。


    長水寨是靠近南疆十萬大山外圍的一座大型的寨子,有近兩萬人居住於此,更是各地小寨交換物資的中心。


    柳獨峰和諸葛正我往這個方向靠,在血河宗的人看來,便是要跑了,這就是一條回中原的路。


    “這兩人也算是謹慎了,他們在竹芸寨中還沐浴更衣,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們的追蹤,簡直是天真。血涎香若是怎麽容易擺脫,何須花老夫這麽多的心思?!”


    七長老旁,另一個比他略顯蒼老的老者得意道,“若是在別的地方,他們或許能跑得了,可笑這兩人還自作聰明,進入了山寨之中,換了衣服,殊不知就是此舉讓他們再沒有辦法掏出本座的掌心。”


    此人便是血涎香的製造者,血河宗的八長老,此人隻是洞玄,但是擅長各種藥物蠱術,與之前的血毒尊者是好友,故位列血河宗長老第八。


    明明局勢一片大好,但是現在的七長老根本笑不出來。


    現在的局麵再好,也是四長老一係的,和他一點關係沒有,他在血河宗總壇之中已經沒有太多話語權了,淪為一個純粹的打手。


    與他交好的兩大高手已經被四長老以正當借口調離了。


    七長老就隻能識時務,當俊傑了。


    領隊的五長老聞言開口道,“那咱們就去長水寨的外圍提前等他們吧!諸葛正我既然能察覺二百丈外的高手,那咱們就埋伏到長水寨外圍的四百丈外。等到他們進入長水寨之後,再收緊包圍圈,等到他們二人發現,便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情報還是當時七長老從柳獨峰的口中套出的,也算是立下一功。


    五長老決定到時候也讓七長老喝口湯,來顯示自己的公正。


    半日之後,柳獨峰和諸葛正我果然如他們預料的一般,向著長水寨而來。


    隻是,越靠近長水寨,兩人越是謹慎,還在長水寨前反複試探,若不是五長老之命,眾人離得較遠,說不得現在已經被二人察覺了。


    聽聞匯報,五長老撚須笑道,“不愧是暗六部的兩大的掌權者,果然非凡,可惜,魚兒最終還是要入網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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