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護法的天山六陽掌,五長老自然是知道的。


    他身上的絕技玄奇精深,其玄妙之處,不輸血河宗的武學。


    除了血河宗的無尚秘法,血河經之外,逍遙派並不差什麽。


    而南護法之所以投靠血河宗,也是為了血河宗的血河真經來保命。


    “南護法出手,那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五長老對於南護法還是有忌憚之心的,雖然都是血河宗的高層,就像佛道內部也有爭端一般,血河宗內部更是四分五裂。


    從整體來看,血河宗內部分為兩個派係,一個是長老係,一個是護法係。


    長老係是原血河宗餘孽殘存,算是血河宗的嫡係,他們從小長於血河宗內,所學武功也是以血河真經為基,但他們在血河宗的力量隻能排在第二。


    護法係才是血河宗最強大的勢力。這一支都是血河宗主收攏的江湖高手,他們有的身敗名裂在江湖上無立錐之地,有的曾經是絕世天才但被人陷害武功盡失怨念,還有卡在境界門檻遲遲無法突破幾近瘋魔的武癡……


    這些人被血河宗主收攏、救下、蠱惑,然後一一加入了血河宗。


    而血河宗的邪術,就像是一個bug,在第六境前,他們可以掠奪血氣甚至是精神,讓瓶頸和門檻變得更加易於突破,而需要付出僅僅自己的良心而已。


    這才多少錢一斤?!


    在血河宗主的努力下,護法係成了血河宗內最大的派係,血河宗主也憑借此,徹底擺脫了長老係的掣肘,完全掌控了血河宗。


    但護法係因為來源複雜,至少有團結一致的時候,比如南護法就看血禪護法空見不爽,霸刀,則向來獨來獨往。所以護法係的力量雖然龐大,但是極為鬆散,無法對血河宗主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而長老係在血河宗主有意識地分裂下,也隱隱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是以大長老、二長老、四長老、五長老等人為首的人,他們自以為是嫡係,都是前任宗主和大長老的弟子或者記名弟子。


    而剩下的人,都是其他人的弟子,這些人抱團取暖,默認為長老係的旁係。


    七長老就是旁係的首領之一,他作為旁係,經常被嫡係長老擠兌,於是便出人意料地與護法一脈交好。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別看血河宗隻是一個宗門,但門內的各派鬥爭極其頻繁。


    血河宗修煉的最大的資源就是人,人就是他們的良藥寶材。但是南疆這地方,雖然沒有大勢力可以來與他們匹敵,但同樣人口稀疏,他們召集起來也很麻煩。


    而血河宗修煉血河秘術所需的人命每年都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南疆的承受力已經達到極限。


    他們的目光進而轉向中原,神州之地,黎民萬萬,對這些人來說就是無窮無盡的練功材料。


    故而,血河宗在挺進中原這件事情,能夠拋開內鬥,一直上下一心。


    而現在,麵臨外界的壓力,這些人再次抱成一團,來抵抗來自中原正道武林的壓力。


    也是因為想到這一點,五長老見沒法從七長老身上撈到好處,也就不再逼迫。


    若不是現在情況緊急,七長老這次的失誤,怎麽也能脫一層皮!


    “我已經嚴令十萬大山之中的各處血穴嚴加追查,諸葛正我和柳獨峰身上有天山六陽掌的傷,說不定會到鎮甸之上休整,購買藥材。我在他們身上已經留下了血河宗獨有的追覓秘藥,血涎香,一旦進入了血穴的勢力範圍,即便是喬裝改扮,也沒法掏出我們的追蹤。”


    雖然沒能成功圍殺諸葛、柳二人,但是七長老的精明勁兒還是在的。


    他在與諸葛正我、柳獨峰的交手之中留了力,為的就是在他們二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血涎香種在他們的發髻之間。


    七長老做到這一步,五長老即便是想要苛責也沒有辦法了。


    法天象地境之前的差距很大,但也不大。


    比如死在血河宗主手上的地藏法脈傳人,論武功他差了血河宗主不止一星半點,在血河宗主手上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但是同樣,他的拚死一擊,還是引動天地元氣重創了血河宗主,讓他一身戰力難以完全發揮,最終敗在了楊清源的劍下。


    當然這一場楊清源肯定是勝之不武的,若是一對一,楊清源絕不是血河宗主的對手。


    “好了,你們四人還有各位護法、長老都辛苦了,宗門之中的血池已經備好,你們去療傷吧!”


    血池並不是一個池子,而是血河宗用來存儲大藥的地方。


    為何大藥,在血河宗內,沒有什麽藥比嬰兒未出生前的那一點先天血氣更加神妙的,而血池便是這嬰兒母體的住所……


    在他們離開之後,六長老出現在了五長老身旁,“老七竟然跟這些江湖野路子天天混在一起。實在是丟我們嫡係的臉。”


    雖然迫於外界壓力高層暫時停止明爭暗鬥,但是吐槽和鄙夷卻沒有那麽容易停下。


    “糾正一下,老七不是嫡係,而是旁係。”五長老麵無表情,到了此時,他還是在意這嫡庶之別。


    六長老臉色微變,“五哥,宗主在離開前再三嚴令,嚴禁內鬥……”


    五長老一抬手便打斷了六長老的話,“宗主之命,我自然是牢記心中,自有分寸。”


    “嗯,還有一件事情,中原的探子傳訊,說宗主被張玄清、師妃暄、葉劍寒、李尋歡四人所圍殺,最終中了李尋歡的飛刀而死。”


    五長老麵目表情微微一滯,但很快恢複了正常,“你信嗎?!”


    六長老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是不信的,張玄清是法天象地境,但他絕不是宗主的對手,至於師妃暄、葉劍寒不過是洞玄小輩,而那個李尋歡,雖然飛刀還有些許玄妙之處,但不過是一個元化境的周廷文官,他們四人何德何能,可以圍殺宗主?!就算是江湖上吹得神乎其神的劍君楊清源,也絕不是宗主的對手。”


    血河宗的高層都深信一點,他們家宗主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二。


    對於六長老的分析,五長老點了點頭,“而且若是宗主真的死了,楊清源此刻絕不會放任這個消息自行流傳。”


    在五長老看來,若是楊清源真的誅殺了宗主,那在如今正道武林齊聚南疆的大勢之下,必然會以此事做文章。


    一是嚴格封鎖此消息,在最終決戰的時候,突然取出宗主的信物或者首級,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又或是,大肆宣揚宗主的消息,以此來動搖他們的軍心,讓血河宗不戰自敗。


    可這兩條路,楊清源都沒有選,而是放任這個消息自行流傳。若不是血河宗的人在江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們想要打聽清楚,也不是易事。


    “五哥,你說會不會是楊清源,以為咱們在江南並沒有什麽可靠的消息渠道,所以也就沒有選擇封鎖此消息?”


    五長老聞言搖頭否認,“老六,你去觀楊清源過往行事,此人向來是喜歡謀定而動,而且行事極為周密。從現在的消息來看,楊清源應該是已經發現宗主,甚至是聯合高手打傷了宗主。必然知道了我們的存在。


    他是當代道尊的師弟,張三豐這惡賊更是當年屠殺我宗弟子的劊子手,他必然在見到宗主之時,便推測出我們的存在。以他的立場必然會想要對付我們這些邪魔外道。


    那他就不能行事如此大意,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五長老對於楊清源的評價很高,此人絕對是除張三豐之外,聖宗最大的敵人。所以在宗主前往之後,他開始研究楊清源的資料。


    七長老以“智”著稱,但他更擅巧變局勢。


    論及抽絲剝繭,分析局勢,五長老要勝過他不少。


    從他對楊清源的研究分析來看,此人應該暫時不會來此,他必然會留在江南對付受傷的宗主。不過,他很有可能傳出假情報來,讓他們陣腳自亂。


    相比於柳獨峰、張玄清這種人,楊清源更加難對付。


    基於對自家宗主的信任,五長老在一個錯誤的前提下,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


    ……


    “那現在宗主未歸,我等該如何行事?!”


    五長老沉思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道,“玉龍城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


    判斷和決策都是需要情報來提供依據和佐證的,五長老想要知道現在佛道兩門那些偽君子現在在幹什麽?


    “我們在玉龍城的探子,時時刻刻都盯著這些中原武林的高手,玉龍城防軍駐守四門的人裏也都有我們的人,一旦這些人有什麽動靜,我們必然會得知的。就目前來看,他們沒有什麽大動靜。”


    這與五長老推測的一般,在諸葛正我和柳獨峰的消息傳回之前,這些人不會輕舉妄動。


    “玉龍城分壇的負責人可信嗎?!為人如何?是否會有大的紕漏?”


    六長老掌血河宗外圍人事,想到都不想便說出了負責人,“此人宗內人多稱其會屠夫,乃是江湖大盜,曾經從衡山莫大、夜雨瀟湘、鐵索連環等高手的手上逃得性命,在被追捕的過程還設計反殺了殺個元化境,心機縝密,可堪大用!”六長老對於屠夫的評價不低。


    五長老聞言算是認可了六長老的說法,“可惜了,這等人才不是我的長老嫡係的弟子,偏偏是護法係的人,難以重用啊!”


    感慨過後,五長老開始部署,“令玉龍分壇繼續監視玉龍城中的江湖高手,此外從玉龍通往十萬大山深處的道路,也要派人監視。另外召集散落各山寨的弟子,隨時準備出擊。”


    “先殺,諸葛正我、柳獨峰,再滅佛道。消滅中原武林的有生力量!為我血河宗稱霸天下,掃平障礙!”


    ……


    ——


    崖洞之中,諸葛正我正在運功調息,想要徹底拔出這陰陽掌力。


    但是事情卻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這陰陽掌力變幻不斷,血煞之氣又動搖心神,讓諸葛正我遲遲想不通該從何處著手。


    若是在京城,自然無妨,直接以力逼毒即可,打不了經脈受點震蕩,算不得大事。


    可處於這十萬大山之中,萬事須小心,說不準什麽時候這些血河宗的魔崽子就會冒出來。


    就在諸葛正我躊躇之際,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之前調和八卦心法的過程。


    八卦之力固然強大,但是相比於陰陽更加複雜,一旦失衡。


    諸葛正我思量之下,與前朝大宗師黃裳不謀而合。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以強補弱,以實盈虛,以有餘補不足調和八勁。


    八卦心法之中,有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種力量,便有八種真元,氣色亦分為八種。


    赤、橙、黃、白、青、藍、紫、黑,糾纏扭動,此消彼長,忽而赤光大盛,黑氣奄奄衰弱,忽而橙氣變強,白氣消弱殆盡。八氣之中,總有一氣至強,一氣至弱,此消彼長之下,達到一個動態的平衡。


    而這血河陰陽掌力似乎也是如此,因掌力中的陰陽之力,或是三七或是六四或是二八。


    隻在其動態平衡之中,讓諸葛正我難以動手。


    但無論怎麽變,這掌力便隻有十分,之前的諸葛正我太在意這股掌力幾分陰、幾分陽,而舍本逐末。現在將其視為一個整體,反倒沒有那麽麻煩,隻要不破壞其陰陽之衡,那這就是一股血河掌力。


    這一波要怪就要怪楊清源了。


    之前楊清源給諸葛正我科普天山六陽掌和生死符的時候,著重說了天山六陽掌和生死符的陰陽變幻,這導致諸葛正我差點被局限在陰陽之中。


    楊清源背大鍋!


    不過現在諸葛正我明白之後,便不再糾結陰陽之分。


    這掌力最大的難題就在於在不破壞陰陽平衡的情況下,將其消磨拔出,一旦其陰陽失衡,就會震傷經脈。


    而天下的內功心法萬千,九成九或陰或陽。


    能夠做到不偏不倚,陰陽居中的內功心法,少之又少。


    即便是全真教的先天功也是純陽的內功心法。


    唯有張三豐的陰陽無極功、太極神功,楊清源先天無極功能少數心法才能做到不偏不倚,負陰抱陽。


    但是,巧的是,諸葛正我的八卦心法和柳獨峰的混元一氣心訣都是這等內功心法。


    南護法挑錯人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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