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為大周最重要的牢獄之一,守備森嚴。


    許多重要的犯人都被關押在此。


    當然其地理位置相比於守備,更加厲害。


    其東側隔了一條街就是六扇門的總部,其北側則是神侯府。


    一旦有人想要對天牢動什麽手腳,六扇門和神侯府的高手會在第一時間內趕到天牢。


    而現在的天牢還有西廠的高手把守,雨化田奉命主審楚王弑君謀逆一桉,天牢也暫時由西廠接管。


    不過這也是趙正敢到此地來救楚王的原因。


    暗六部中,神侯府和六扇門是和大理寺關係最好的兩家。


    神侯府和大理寺通力合作,神侯府的當家人,六五神侯諸葛正我更是在北境鼎力相助。


    神侯府的四大名捕之一,無情盛崖餘也是靠楊清源在醫治。


    對於等級沒有那麽森嚴的神侯府來說,大理寺和他們行事風格相合,而且又有治療盛崖餘的恩情,當家人諸葛正我又和大理寺一把手楊清源交好,那大理寺就跟自己人沒什麽兩樣。


    至於六扇門就更不用說了,妥妥的大理寺小弟好吧!


    原本六扇門是隸屬刑部的。


    朝中不少官員對於武林中人是帶著鄙夷的眼光的,但是在這個武力非凡的年代,武林高手又是朝廷穩定不可或缺的。


    東西兩廠本就是閹宦;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神侯府的主事者為禦林軍教頭,救駕有功文武雙全;護龍山莊的掌控者朱無視是先君之弟。


    這些人要不本來就是在鄙視鏈中,要不就沒法鄙視。


    所以六扇門就成了文官鄙視的對象。


    對於六扇門,用之但不尊之就是朝廷文官的態度。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大周文武分流,文官對於勳貴大都看不上眼,唯有李承恩、楊清源這樣的儒家才會被文官集團當成是自己人。


    至於六扇門的武夫,就乖乖當打手吧!


    就連六扇門的總捕頭柳獨峰也是這樣的待遇。


    但是大理寺複興之後,六扇門雖然名義上還受刑部節製,但實際上已經成為大理寺的人了。


    大理寺不僅把六扇門的弟兄當人看,還漲薪,加補貼,發年終獎,還幫著解決六扇門弟兄們家裏的後顧之憂。


    你要是六扇門的,向著誰?!


    在趙正出發之前,便曾經請柳望舒跟神侯府和六扇門的人打個招呼。


    倒不是要兩家徇私枉法,隻是想要六扇門和神侯府在接到消息的時候,出手慢一點,為趙正留下更多的時間撤離。


    六扇門這邊自然沒什麽問題,畢竟都快成大理寺,六扇門分寺了,現在柳望舒開口了,六扇門的臨時負責人自然是懂得其中意思了。


    近日為了維持治安,六扇門人手不足,不能第一時間支援到天牢。


    而神侯府也答應下來,這倒不僅僅是因為和大理寺的私交。而是神侯府也和大多數的朝臣一樣,對於含冤的楚王是抱有同情的。


    這個王爺雖然有些放肆,在漕運上走私,但對於一個天潢貴胃來說,這些事情他們都是能容忍的。但楚王在大周危急之時,披掛上陣。代表天子,親臨晉陽,鼓舞士氣,和於延益並肩作戰,這太加分了。


    皇子守社稷,禦賊寇於晉陽以東,原本該是一段佳話的。


    所以對於柳望舒的要求,神侯府的臨時主事人鐵遊夏也答應了下來。


    而且鐵遊夏還欠著楊清源一個大人情呢!多虧了楊清源的太乙綿掌精要,才讓鐵遊夏的武功更進一步,如今他已經看到洞玄之路了,五年之內,洞玄有望。


    在解決了援兵問題之後,趙正需要麵對的,就是此刻接管天牢的西廠。


    所以他選擇了一個西廠查抄王府的機會。


    楚王畢竟是先帝嫡子,一品之上的親王。


    查抄他的王府,西廠廠督雨化田肯定會親自出馬,果不其然,雨化田今日親自前往了楚王府了。他前腳剛剛離開,趙正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天牢之外。


    已經臨近午飯時間了,趙正點住了前來送飯之人,從他口中問出了細節,換上了他的衣服,推飯車進入了天牢之中。


    “怎麽今天老王沒來啊!”


    刑部天牢裏的飯菜可沒什麽講究,就是三個大桶,一桶飯,一桶菜,一桶湯。


    想要吃頓好的,就隻能指望臨死之前那一餐斷頭飯了。


    趙正化妝之後,一臉憨厚地說道,“我師傅剛剛裝桶的時候閃著腰了,沒辦法隻能讓我來替他送菜。”


    獄卒對於趙正的話也沒什麽懷疑,西廠的人也沒什麽表示。


    趙正便依次將飯菜盛好送到囚犯邊上。


    直到最後,趙正才提著飯菜到了楚王所在的牢房之中。


    “送飯的!”


    “你……”沒等守衛的西廠中人開口說話,趙正便出指點倒了幾人。


    “趙……”楚王見狀都愣了一瞬。


    “殿下,你聽我說,我是來救你,還請殿下不要推諉,不然不僅僅您逃不出去,還會害了我的性命。王妃已經被公主殿下所救,等著殿下團聚呢!”


    並沒有江湖話本讓,我不走,你快走的狗血劇情上演。


    趙正一開口就拿捏了楚王。


    楚王重感情,看重兄弟義氣,自然不會讓自己拖累趙正這個好兄弟。


    他也放心不下楚王妃,雖然心中不讚同趙正這個冒險的舉動,可木已成舟,隻能盡力配合趙正的計劃。


    隨後楚王換上了廠衛的衣服,躲入了湯桶之中。


    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趙正推著飯車就要向著牢門外駛去。


    “站住!”


    一個手持拐劍的人,攔在了趙正的麵前。


    趙正的心也慢慢沉到了底,被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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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天馬集之中。


    原本寧靜的客棧之中,突然響起了心跳之聲。


    “冬!冬!冬!”


    正在隔壁處理公務的趙敏,立時察覺到了楊清源房中的異常。


    趙敏立時帶著百損道人趕到了楊清源的房中。


    推門而入之時,兩人就被眼前一幕給嚇了一跳。


    陷入胎息狀態的楊清源,此時正蜷縮在床榻中央,宛若嬰兒。


    然天地元氣環繞於楊清源身周,濃鬱得近乎要凝為實質。


    百損道人為法天象地境高手,自然能夠感受到;而趙敏身懷陵光仙血,神奇無比,堪比先天,對於天地元氣也是極為敏感。


    “百損前輩,這是什麽情況?!”


    百損尷尬地撓了撓頭,雖然他兩次從張三豐手下逃得性命;雖然他壽元悠長,是邪派高手中的宿老;雖然他當時少有的法天象地境高手。


    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鬼?


    武當真武一脈向來不可以常理度之。


    什麽?!你說武當七俠?!那不過是張三豐的七個破綻而已,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武當真武嫡傳。


    不過百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倒是憑借他的武學素養也大體能猜出個一二三來。


    楊清源應當是在以天地元氣,模擬在母胎之中的情況。


    等到他出關之日,便是真正從內而外,先天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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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天牢之中,趙正以劍駐地,持劍的右臂有鮮血滲出,但依舊死死地將楚王護在身後。


    眼前這個用拐劍的劍客,劍法合正邪兩家之長,而且內力也是身後,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灰袍人掠陣。


    趙正完全看不透此人的深淺,但此人的氣機卻一直在若有若無地鎖定趙正,讓他無法全力對敵。


    不過是百招,他已經被那個拐劍劍客所傷。


    “你這等惡賊,倒是還有幾分忠義,到現在還護住你的主子。”


    開口的人正是金逐流。


    太子料到有人會拿牢中的楚王做文章,所以便請金逐流在此鎮守,果然等到了上鉤的魚兒。


    趙正心知,今日怕是要折在這裏了。


    一個金逐流他就無法對付,再加上一個不知深淺的灰袍人,憑趙正的武功是決計無法殺出去的,更何況還帶著一個楚王。


    在就在趙正思考想要為楚王謀一條生路之時,在他身後的楚王拍了拍趙正。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趙正看懂了楚王眼中的意思。


    多謝你們,相救王妃。


    隨後,楚王走到趙正身前,“朱瞻坤不就是要我的命嗎?!用得著殺這麽多人嗎?!”


    突然之間,楚王就用藏在身上的,被他打磨得鋒利無比的碎瓷片刺入了自己的咽喉之中。


    出手之快,讓金逐流和趙正都沒能及時阻止。


    當金逐流想要出手之時,瓷片已經刺入了楚王的咽喉之中。


    看著自盡在眼前的楚王,金逐流一聲歎息,“你雖然弑君弑父,為非作歹,塗毒百姓,倒也有幾個血性,可惜了,走上歧路。”


    雖然他挺欣賞楚王這種風範的,但也不影響金逐流對於楚王的看法——不忠不孝,私交將領,走私漕運,塗毒百姓。


    看著好友死在了自己的麵前,趙正雙目之中也忍不住閃動淚花,他終是沒能救下自己的摯友,反而連累他死得這般狼狽。


    就在金逐流要將趙正拿下之時,他身旁的灰袍人突然出手,不過是三招,就製住受傷的趙正,雖然一劍貫穿了他的身軀。


    “你!”


    金逐流,怒視出手偷襲的灰袍人。


    趙正雖然為這暴虐楚王效力,但確實是個忠義之輩,若是能說服他投靠太子,為天下百姓效力,未嚐不是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沒想到灰袍人會直接將趙正誅殺。


    “此賊作惡多端,論罪當誅,怎麽?!金少俠有不同的意見?!”


    金逐流一聲冷哼,便拂袖而去。


    他性子隨父親,極為執拗,雖然知道灰袍人說得有道理,但是卻不認同他的做法。


    不過,金逐流不知道是,在他離開之後,趙正的軀體正在緩緩幹癟。


    他的血肉精華,正在被灰袍人的劍所吸收。


    而原本平平無奇的劍,此時也正散發澹澹的紅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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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朱瞻坤,弑君弑父,罪不容誅,自盡於天牢之內,朕念手足之情,以公侯之禮葬之,諡號‘戾’。”


    新君朱瞻坤的一道聖旨,終結了於延益為首的大臣和新君之間的對抗。


    無數大臣,都感到了新君的肆意妄為,紛紛上書,乞骸骨。


    辭呈甚至將內閣都堆滿了,其中還包括了錢牧謙和程青鬆兩位大老。


    但唯獨於延益,沒有絲毫的動靜。


    於府之中。


    於延益看向皇城的方向,長歎一聲。


    楚王,太可惜了!


    而新君朱瞻坤,更是讓於延益失望。


    包括他在內,大部分的朝臣都不相信楚王朱瞻圭是畏罪自殺的,甚至他們不相信楚王有罪。


    若是鏟除對自己的威脅,倒也存在一絲合理。


    但新君朱瞻坤,還查抄了楚王府,將楚王府中的女卷盡數充入教坊司。


    殺人誅心!


    還要折辱冤死的楚王,這樣的人也配為天子?!


    若是他推斷不錯,甚至連天子的死都於太子有關。


    此時的於延益正在猶豫不決之中徘回,這樣的人當天子……


    “於大人!我找到證據了!”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於延益的書房之中。


    麗競門,牧小蟬。


    “什麽?!”於延益轉過身來,看向牧小蟬,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什麽證據?!”


    牧小蟬拿出手裏的一個卷軸,“這是太醫院裏,朱瞻坤黨羽的太醫趙不妄的供詞。”


    於延益從牧小蟬的手中接過這份供詞,“這供詞你們是怎麽得來的?!”


    牧小蟬得意地替自家師父邀功道,“我師父將這趙不妄抓了起來,不過是用了幾個小手段,就讓他說出了事實。”


    雖然幫助太子完成了謀逆之事,但是趙不妄心中也是極為不安的。


    即便他的嘴再牢靠,也不可能比一個死人牢靠。


    這些日子,雖然他升任太醫院丞,但是一直在擔驚受怕之中度過。


    韓蘇覓便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從他口中套出了口中。


    於延益打開卷軸,一目十行。


    “弑君犯上,嫁禍於弟,不忠不孝,不仁不悌。啪!這樣的人也配為我大周之君?!”


    於延益重重一掌拍在了書桌之上。


    他是真的很憤怒,人都當不好,怎麽當天下百姓的主君?!


    於延益想起了他之前對於太子的評價,“望之不似人君。”


    他現在要修改一下了,去一個字,“望之不似人。”


    這份供詞讓於延益下定了決心,該去找程青鬆和錢牧謙好好聊聊了!


    千古罵名,我來擔當!


    注:薨(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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