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人在幾次參與天序儀式之後,愈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將此消息傳去天夏。


    既然對著大混沌立下誓言,那他不能胡亂言語,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不提這個,光是站在混沌修士的立場上,他當然也是希望天夏能鑿破上方天序,讓他得有窺見天門的機會,那麽給予的消息自當是越準越好。


    靠他自己的話,或許要再參與多次儀式才能看出來,他不確定到底需要多久,但就怕到時候布置已然備妥。


    故他想過之後,就從閉關之地出來,一路來到了元上殿後殿,不久之後,就來到了穆司議這裏。


    他揮退了門口的侍從弟子,穿殿入府,直接來到了穆司議身前,並看著其人,道:“穆司議,我來問詢一事。”


    穆司議看了看他,道:“有些事萬司議既然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再來呢。”


    萬道人沉聲道:“總是確定的一下為好,穆司議親口說出來,我才能夠認。”


    穆司議搖頭道:“我不會再去持接承負了,不過萬司議若要確認,那麽不妨再等個半載。”


    萬道人看他片刻,點了點頭,再沒說什麽,就此退出去了。


    穆司議在他走後,喚來侍從弟子,道:“要我出去一回,許是要久些才能轉回,如有人再來尋我,如實告知便可。”


    因為他時不時就會出去訪友,並不長時間待在此間,所以那弟子也不覺得有什麽,躬身道:“是,上真。”


    穆司議讓他退下後,便是直接走了出去,走出殿門的那一瞬間,身軀閃了一下,就此遁去無蹤。


    萬司議在回到了駐殿後,就分化出一具化身出來,令之持拿黑鏡遁行出去,到了外間,竇縝立生感應,同樣放出了一縷氣機,兩人接觸過後,後者又收回氣機,同時得來的消息一字不落送去諸位廷執之所在。


    諸廷執得知對麵將訊傳送來,待看了下來,發現對麵這位混沌修土推斷,元夏正在進行一個法儀,此法儀可能會通過一定的代價來維持天序,從而運使一定數量寶器。


    這個代價其人不知道是什麽,可能是較為苛刻,也可能會損耗一些其所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可能這個代價當時不用付出,等到戰後再是償還。


    崇廷執道:“此人與我等之推斷倒是十分相近。”


    諸位廷執都是點頭,他們認為對方可能有辦法在維持天序的前提下將寶器拿出來取用,而後再結束放了回去,其實與這個猜測本質上沒有什麽差別。


    鄧廷執道:“既然對麵與我等兩方的推斷都是近乎一致,那麽這個事情就是極有可能發生的,甚至便是事實了。”


    鍾廷執沉聲道:“鍾某以為,可再緩一緩再下定論。因為這隻是那混沌修士的猜測,連他自身都言並不確定。


    作為一個混沌修士,他自是十分希望看到元夏天序破損的,這不管是對他保全自身還是去往上境,都是十分有利的,但也是如此,他很可能會做出有利於自身期望的猜測,我們不當受此左右,而要有自己判斷。”


    韋廷執同意道:“是該再等一等,我們一直在監察對麵天序的變動,等到出現了更符合推論的跡象,再是動手才好。”他道:“諸位,此戰尤為緊要,關乎到我天夏此後之走向,要慎之又慎。”


    諸廷執認可此言,必須等到較為準確的線索他們才能動手,不然豈非與沒見到這些之前沒什麽兩樣了?


    不過與元夏決戰的準備自那日廷議之後他們便一直在做著,隻要那可能的跡象一出現,那麽他們就會立刻發動攻擊,不會讓元夏有機會聚集起足夠的力量。


    鄧廷執道:“隻是我們不能坐著不動,也該是給予元夏一點壓力了,以此還順便能做一些試探。”


    戴廷執出聲道:“可以讓那兩位混沌修士衝擊一下元夏內域,或能擾動此輩,讓我等更好觀察。”


    天夏因為定約之故此刻不能對元夏做什麽,可是混沌修士卻是不在這定約之內,那麽自可以讓這兩位出動探查。


    林廷執立時道:“我去與這兩位說一下。”他自議談之中退出,尋到了竇縝,說了下來由,道:“那位玉玄尊明日將會動手,我不知兩位能否配合,但希望兩位能給予元夏一些壓迫,好方便我等觀察。”


    竇縝言簡意賅道:“好。”


    林廷執認真一禮,道:“此事涉及到道爭之大局,那便拜托兩位了。”


    翌日,玉雪珊已是在禁陣之內待足了一天,見到了時辰,她便按照定約,祭出一具化身,駕馭黑鏡之力元夏域內而去。


    幾乎不分先後,竇縝也是派遣了一具化身衝向那裏。


    元夏對於混沌修士是有所提防的,然而這一次,出現的混沌修士卻並非是一個,而是兩人,這令元夏上層大吃一驚。


    若隻是應付兩個混沌修士,縱然意外。可也不至於令他們如此震動,可他們旋即想到的是若是有兩個,那是不是下來還會有更多?


    可現在是調和天序的關鍵時刻,大部分的求全上真都不能擅離其位,可好在沒有了天夏方麵的牽製,混沌修士單獨出現,根本就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


    在元夏上層授意之下,高懸天幕的鎮道之寶降下寶光,霎時將兩人化身消殺了去,那黑鏡之力失去主馭,隻是一轉,便是自行退了回去。


    元夏一方本還以為這是兩件鎮道之寶,可看了下,兩者氣機係出同源,很可能其中一——縷隻是自寶器之上分離出來的氣機罷了。


    這樣倒是令其等放心了許多,對方握持的仍隻是一件寶器,而未有什麽額外變化。


    本來他們以為此事如此處置過後,可得安穩一段時日,可是未過幾天,兩人化身又一次衝入域中。在兩人被寶器擊散,再是幾天,卻又是出現。


    萬道人看到了這幅景象之後,自能領會天夏方麵的思路,他覺得這個辦法尚算不錯,元夏天序全靠鎮道之寶維係,並且現在還在調和天序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頻頻動用,很容易使得他們無法安穩下來。


    若隻是尋常調度,其實不用太在意,可要是隱藏著什麽更深的用意,那就不能頻繁受擾了,那些人一定會千方百計排除此等幹擾,而這舉動本身就證明了一些事。


    天夏所用的這個辦法不用投入多少力量,就可將元夏的情況給試探了出來。


    茫虛之所在,那數個道人的身影又再次聚於一處。


    有一名道人言道:“那些混沌修士頻頻襲擾,必須讓人擋住,每回我等動用鎮道之寶將之驅逐,總是讓我等無法專注在調和天序之上。”


    有人道:“不若這般,讓那些不曾參與調和天序之人各持寶器氣機上前抵禦,不用他們能做成什麽事,隻要拖到我們完成調和便好。”


    這些人說穿了並非是兩殿上層,而是一些投順了元夏的外世修道人,此輩有一些是附從於上三世,以往未曾出現過,有一些則是被還化回來的,這些人當然不可能參與到元夏天序之事中來,如今正好讓他們出麵抵禦。


    數人商議下來,覺得也隻能如此了,他們已然開始的法儀,不可能因為對麵的一些襲擾而停下,哪怕受得一些損失也隻能暫時忍著。


    此時有人語聲沉重道:“隻是近來幾次法儀之後,那天序變數增生頗多,原先所定的計較怕是難用了。”


    又有人道:“如此下去不成,如今的天序每一刻都在變化之中,便是今日調整了,明日又有變化,這般永無止境。”我等想要拿定天序,一則削滅變數,二則算定變數,如此才能將此事穩妥推動下去,否則我們用多久都無從完成定計。


    在場幾人都是沉吟起來,削滅變數,這並不是容易之事,或許天序完好時能做到,現在也隻能盡量減緩。


    至於算定變數,那唯有將所有元夏擅長推算之人集中到一處,且需要用鎮道之寶進行輔助才得推演出來。這個方法眼下卻可使用。


    雖然這些人擅算之人為元夏上層所不喜,可眼下要用到他們,卻也不得不加以倚重了。


    在定下此議之後,於是由此間傳下諭令,令上三世和兩殿推動此事。並表示這是當前最為重要之事,容不得任何推諉,隻要是有遲疑拖延之人,那都是阻礙元夏天序之人,都可當場鎮殺,故而是很快推動下了去。


    這一回,穆司議作為擅算之人,同樣也是在抽調之列。


    隻是當傳諭道人尋到他這裏的時候,侍從弟子卻說是其人出外遊曆了,於是設法找尋,可是怎麽也找尋不到此人,令人推算,也是拿不到結果,除非是動用鎮道寶器搜尋。


    回報之後,諸真猜測,其人可能是躲去了餘暗之中,元夏天序完滿的話,躲入餘暗一樣可以找了出來,但這個時候卻是難言了。


    而且此事不能大張旗鼓,因為穆司議可以這麽選擇,其餘人知曉也可以這麽選擇,並且對抗了元夏還沒有事,以後一定會有更多人對上層失去敬畏,所以他們隻好暫時罷休,並把此事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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