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宮內,張禦負袖立在正殿之中,看著殿壁之上展開的虛空星圖,可以見到,那裏有一枚枚嶄新的星辰正在生出。


    自他上次回轉後,就送了一封呈書上去,這是提議設法建立更多的接引星辰,用以方便星舟穿渡。


    這不單可用在當下,萬一寰陽派歸來,也能用此與之對抗。


    廷上采納了他的建言,利用伊帕爾神族的方法,在稍加改進之後,於這數月間祭煉了近千星辰,並向著虛空投放了出去。


    這東西不需要任何守禦禁製,隻需利用上層本身就有的星辰改造一番便可。


    而在煉造過程中隻需幾名玄尊主持,其餘部分都可由無數上層神人來完成,畢竟當初的伊帕爾神族也不是親自動手的,大部分都是交托給受其奴役的族類來做的,要是打造太過複雜,他也不會呈書提議。


    不過當年伊帕爾神族依靠了神樹,用了一個多紀元才陸陸續續完成了這件事,現在天夏利用的是上層所具備的充沛寶材,再加上清穹之氣為依托,所以能夠源源不斷的將這類星辰祭煉並送渡出去。


    而在過程熟悉之後,如今祭煉此物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每天都可看到有新的星辰落入虛空之中,凡是玄尊所至之地,元都玄圖都會順勢將此物投落。


    經過數月布置,近段時日回來休整過的玄尊,已然是可以借用星舟乘渡往來了。


    他凝視那些閃爍得星辰,或許這些東西會遭到虛空邪神破壞,可是這沒關係,這些星辰清穹之氣一轉之間就可生出,要多少有多少,本來就是消耗品,有所缺失,立刻再投放一個過去,你破壞還不見得不立造來的快。


    何況那些層次較高的邪神終究也是有數的,要是此輩時時盯著這些東西,那倒是給外間搜尋上宸天主天域所在的玄尊減輕壓力了,這般交換玄廷還是十分樂意做的。


    此時他察覺到訓天道章之中感應生出,看了一眼,見是東庭玄府送過的一個傳信,他留意了下,見此與梁屹送去奎宿的知見真靈有關。


    在此物投去之後,遭到人諸多的人詆毀,現在已從最初的爭辯演變到了論法來定對錯。


    隻是這一次未想卻是英顓對那些人下了鬥貼,此前已然贏了一名修士,而現在又有天機院派遣來的披甲軍士接下了鬥貼,並約定在月末一戰,算來也就是在後日。


    英顓雖然這些年表麵上看著一直在畢宿,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有些東西別人看不到? 他身為守正卻是十分清楚的。


    就在這五六年內? 英顓幾乎是走遍了四穹天,與人約戰不下數十次,每戰皆勝。而其所選擇的對手都是渾章修士。之所以他名聲不顯? 那是因為與他鬥戰之人事後全都選擇了閉關。


    這看似隻是單純的論法切磋,可他卻能看出來? 英顓這是在依靠印證鬥法來尋覓自身的上境之路。


    其人所麵對的真正對手,其實並不是那些渾章修士,而是直接指向了那背後的大混沌。


    幾乎是所有渾章修士都需麵對大混沌的侵染?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 大混沌就是所有渾章修士的共同敵人。


    在每一場鬥法之中? 英顓都是設法引出對手的弊端? 並將之殺死,這是在“去他人之弊”? 也是殺絕大混沌對對手的影響。


    為何是去他人之弊,而非自身之弊?因為這是混沌侵染下把我與整個渾章修士都是視作了一個對抗的整體,那麽他人之弊便是自我之弊,去他人之弊也即去我之弊。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渾章修士與他鬥法之後會選擇閉關,因為在鬥法之中他們察覺並明了了自身的弊病。


    此些弊病或許是他們視而不見的,也或許是解決不了的,可在與英顓一戰後,通過印證或多或少找到了解決辦法,那自不會再放任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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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路注定難走,可若走通了,卻也是一條大道。


    如今渾章修士雖然不少,但多數都是由真修轉修而來的,至今還沒有一個渾章修道人成就渾章玄尊。雖然張禦立造了“鑒誠”之印,但是完善自身,斬去疑執,這些都需要修士自己來完成。


    英顓所選擇的道路就是一個方法,這與他自身的觀想圖也是相符合的,從道理上說,隻要他與足夠多的渾章修士交手過,並將此輩身上的弊端一一除去,那麽自身也就不會再犯,同時還幫助了同道。


    這走得其實也同樣是“眾我”之路,意味著英顓道法若是成功,那麽順此而來的後來人不但自身受益,在邁步過程中還能使得更多同道受益。


    而其人與披甲軍士這一戰,他卻並不準備去多看了,不是不屑於去看這樣層次的鬥戰,而是他認為這一戰沒有懸念。


    盡管天機院這些年來取得了不少成果,上甲的威能也勝過以往不少,可是如今英顓,經過一次次勝戰,順應了自身之道法,順應了自身之心意,可謂氣意勃發,漸趨圓融完滿。


    這算得上一隻腳已然踏上境門檻之上了,差得也隻是繼續積累,或是一個契機了,遠非一個披甲軍士可以與之比較的。


    但此中也不是沒有弱點了,這樣的嚐試一旦失敗了,那麽諸般缺弊將會以比以往更為狂猛的勢頭反壓過來,若能頂住,再戰而勝之,那麽還能跨過去,要是不成,那就永無邁向上境的機會了。


    他收起了訓天道章,抬頭看向外層虛空的深處,那裏正傳來的陣陣水波漣漪般的震蕩。


    毫無疑問,為了盡快接引回寰陽派,上宸天正在加緊動作,可這也使得其自身暴露的可能增大了不少。不過他想起了此前正清道人被困一事,判斷上宸天敢於這麽做,想來當是一定的倚仗的。


    虹殿之前,贏衝手中拿著一隻琉璃瓶,瓶內飄蕩著一捧仿佛毫無分量的細小如微塵的金砂,這東西得自於幽城鎮道之寶,或者說是從此法器上取拿出來的一部分氣機所化。


    他不知此寶為何名,因為這法器還未能真正成就。


    鎮道之寶在築就之後還需要大法力之人不斷運煉才能達至完滿,這或許就是幽城願意將法器借出來的原因。


    他試了下來後,發現以此金砂擲去虛空,卻是能夠劃斷人我,分割天地乾坤,使敵不近我,我亦不見敵。


    他覺著這也的確符合幽城的想法,自得自在,排開外擾,我行我事,不來擾你,你也來莫來煩我。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幽城見了當日寰陽派被天夏和他們聯手驅逐出去,所以才祭煉了這等寶物,是怕自己遭遇相同下場。


    可不管這麽樣,有了這東西,他也有信心遮護主天域了。


    此金砂一旦灑中修道人,便能夠其困殺永絕於一方屏隔之外,哪怕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得此物一沾,就等若從世上消失了,再無可能與人照見了。


    要再是遇到正清或者張禦那等人物,便可以此直接將之逐出世間,玄廷便有辦法接回,那也肯定需要一段時日,當前局麵就能得以緩下。


    正在他如此想時,忽生一陣驚悸之感,隨即有一道光華照來,他心頭一震,邁步走出大殿,抬頭看去,就見虛空深處,那氣機碰撞之地,有一道刺目烈光橫貫虛空,好像在虛空之幕上撕開了一道狹長裂隙。


    而在大殿之內,孤陽、天鴻、靈都三人都是神情肅穆看著那一道烈光。


    這很可能是青靈天枝探去的最前端觸動了寰陽派可能駐落之地,從而引發了此輩回擊或是回應。


    孤陽子道:“立刻斬斷枝節。”


    天鴻道人道:“若是斬斷,再去找尋的話,很可能便找不到寰陽派所在了。”


    靈都道人道:“若是任憑痕跡存在,那麽就是將我等所在暴露給天夏知曉,且說不定這就是寰陽派有意為之,好讓我等先行暴露出來。”


    天鴻道人一皺眉,不無這等可能,從氣機撞擊來看,對麵極可能是寰陽派,此派雖然不清楚他們這裏之事,可隨著兩家氣機交撞,其可能會經由推算選擇做出一些對自己有利之事。


    孤陽子道:“天夏稍候必來尋我所在,我等合力斬斷枝節,可關照贏道友全力遮護。”


    三人說話乃是意識交流,隻是一瞬之間做出了決定,並將命令傳遞到了贏衝處,要其全力阻礙天夏可能到來的搜尋。


    而同一時刻,虛空如此大的動靜也自是驚動了天夏諸廷執,眾人匯聚到了清穹雲海之上,在觀望片刻之後,首座道人言道:“此是氣機反衝,觀此氣息,對麵倒真可能是寰陽派了。”


    林廷執馬上建言道:“首執,此舉也極大暴露了上宸天自身,我等可趁此機會找出其主天域。”


    鍾廷執這時稽首言道:“首執,機不可失,若能允許位於虛空的正清道友利用清穹之氣,不定就能將此尋到。”


    陳廷執則沉聲道:“從上回情形看,贏衝極可能拿了幽城鎮道之寶在手,可能會拿此物製我,故而不止是正清道友,此刻在前方之人也當持拿此氣,同時還需派遣出更多玄尊去往那裏,如此或能抓住這一線之機。”


    首座道人也是當機立斷,道:“便如諸位廷執所言,立刻傳下諭令,命諸人全力搜尋其之所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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