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撲麵,蛇口暴張,好個劉老爺子,麵對突如其來的如此險境,也算仗著藝高人膽大,竟是神色不變,身形立於原地巍然不動,待那蛇撲到近前,腳步往旁一移,避過那蛇襲來之勢,不待巨蟒轉首再攻,雙手突地伸出,已是握住那蛇七寸,呔的一聲怒喝,雙手發力,隻見暴起一陣血霧,那蛇首和蛇身竟是被他扯成兩截。(.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劉老爺子冷哼一聲,將蛇首往旁一扔,那蛇身倒撞回去垂掛在樹幹上,兀自掙紮翻滾不休,劉老爺子也不再理它,轉身就想離去,卻聽得地上窸窸窣窣聲大作,隻見土泥之中,草葉之上毒蟲成群,各式各樣的昆蟲應有盡有,多不勝數,密密麻麻朝劉老爺子所立之處湧來。


    饒是劉老爺子見識多廣,功力通天,如此場麵也是瞧得觸目驚心,麵上微微變色,轉瞬之間,那些蟲物已是爬到近前,周身所在,皆布滿這些蟲物,黑壓壓一片,別說要逃了,就連個落腳的空隙都沒有。


    平時來說,這些細小之物,見到也不過一隻兩隻,踏足皆可踩死,沒甚任何威脅之言。但如今,數量龐大,一旦上身,別說是人,就算一頭大象,性命隻怕也是難保。


    劉老爺子靜立身形不動,雙眼卻閉了起來,身上衣衫漸漸膨脹,不消一會,竟漲如氣球,更奇的是,他那滿頭灰白長發慢慢褪成銀白色,白如雪,又如骨。皮膚也漸漸變得蒼白無色,其中大小血管看得是清楚無比,如同一張血色大網纏住全身一般,端是詭異無比。


    劉老爺子猛地張開雙眼,隻見雙眼之內,不再是外白裏黑,而是一片紫青色,分不出哪是眼球哪是眼白了,遠遠瞧去,隻見滿頭銀發飄散,一張蒼白到極致的臉頰上,兩隻眼睛閃現著詭異之極的綠光。若是放在平日裏,這荒郊野外,密林深處,冷不防出現這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要是被人撞見了,起碼也得被活活嚇死。


    那些蟲兒似乎極為懼怕這白首怪物,來得極快退得更快,轉眼之間,紛紛遁入土中散得幹淨。那哨聲突地停了,估計也是在暗中偷窺,眼見如此詭異現象,早就嚇得呆了。白首怪物緩緩抬步就走,這次卻是目的明確,沒有絲毫停頓之意,越行越快,很快隱入林中深處消失不見了。


    一聲怪異之極的嘯聲在林中響起,似鬼泣,似獸嗷,又似來自幽冥邪界的魔音,直衝雲霄,震得群山回應,久久不絕。


    蟲夫人等人早撤到安全所在,此時突聞此聲,不禁個個麵麵相覷,不知是何物發出,蟲夫人眼望老者問道:“你這大山裏還藏著什麽洪荒猛獸?叫聲如此怪異?”


    老者也是滿眼疑惑,搖搖頭道:“我在此處也待了大半輩子了,此聲還真沒聽到過,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物所發?”


    眾人正疑惑間,有兩人從遠處匆匆奔來,趕至眾人身前,其中一人附耳到老者跟前悄聲說了幾句,老者聽著聽著麵色一變,疑道:“有這回事?”那人麵色凝重點點頭。


    老者轉首和蟲夫人道:“老姐姐,事情變得棘手了,他們說這個老家夥變成妖怪了。”


    “妖怪?”蟲夫人皺眉不解道。


    老者對那兩人道:“你們和他們說說,到底是出了何事?”兩人點頭應了,其中一人把方才劉老爺子變身成妖一身又嘰裏咕嚕說了一遍。眾人聽罷,皆是大吃一驚,這事聽得委實太過離奇古怪了,好端端的一個生人竟能化身為妖?難不成劉老爺子本身就是妖怪所變,此時隻不過是變回原形罷了?就連陽有儀這些專吃陰陽飯的人也是大呼奇怪,感到不可思議之極。


    眾人議論紛紛,皆是覺得太過詭異,吵成一片也說不出一個明白來。蟲夫人止住眾人的談論,沉聲道:“不管他是妖是人,總之都是來意不善的,我們須得好好防範才行。”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老者道:“他尚留有兩人,其中那姑娘好像我們苗家人,去將他們捉來一問便知。”聽他這麽一說,眾人這才記起,那邊林子中還留有兩人,也不知道剛才召喚蟲子的時候,他們怎麽樣了?此時想起,哪還站得住,紛紛往那地跑去。


    待奔到那處時,卻早已空空如也,兩人不知所蹤,地上隻留了那個被挾持的苗人,已是昏迷不醒中。淩雲霄奇道:“莫不是讓蟲兒吃了去了?”腳步一抬,就要上前查看。


    蟲夫人趕忙阻止道:“別去,這黑圈含有劇毒,凡觸及者就會引毒上身。”淩雲霄停了步子,朝那黑圈望去,果真如此,黑圈所觸之處,植物皆枯,足可見劇毒無比,當下不由吐了吐舌頭。


    陽有儀仔細瞧了一陣,道:“我估摸著他們是自行離去了,若是蟲子所為,豈有留下一人之理?”


    蟲夫人點點頭,道:“這姑娘是個使毒好手,以毒防蟲,應是翁家人,隻是不知怎麽就和這老家夥成一路人的?阿儂又上哪去了?這中間必有蹊蹺啊!”


    淩雲霄一聽阿儂兩字,急道:“莫不是被那妖怪殺來吃了?然後又另外搶了個姑娘來準備當點心用的?我聽聞妖怪專愛擄些孩童和年輕姑娘來做食物的。”他自說自話,越想越怕,麵色頓時驚懼得一片煞白。


    陽有儀瞪了他一眼,道:“胡說八道!”


    蟲夫人蹲下身子,細細在地麵上瞧了一陣,站起身子道:“他們是往山下走的,應該走沒多遠。”


    淩雲霄急道:“那還不快追。”他心急阿儂安危,想知道阿儂下落,唯有尋這兩人,當下已是奔了出去,轉眼間就跑得遠了。


    陽有儀歎了一聲,道:“這家夥,性子還是這般急躁。”搖了搖頭,也起步追了下去,眾人緊隨其後,紛紛往山下趕去。


    淩雲霄追了一陣,卻見到處都是高及人頭的荒草藤蔓,視線受阻,都分不清方向了,更別提追人了,試著東鑽西尋一番,均覺得方向不對,不由停了腳步急得搓手跺腳,歎氣連連,幸好陽有儀眾人追到,蟲夫人道:“跟我來吧。”說罷已是鑽入一處荒草之中。


    跟著蟲夫人七拐八折一段,地勢漸漸平坦,不再呈下坡之勢,估計已是到了山腳平地處,又走出老遠,蟲夫人突地咦了一聲,停下腳步甚是奇怪道:“不對,此處痕跡甚多,定有大隊人來過,難不成他們還有接應之人?”


    遠處突有一女聲欣喜喊道:“阿婆!”蟲夫人循聲望去,隻見兩條身影從遠處一株大樹上躍下,朝他們奔了過來。蟲夫人和淩雲霄兩人一聞此聲,心中大喜過望,忙迎著兩人奔去。奔到近了,正是阿儂和卯翁柳二人。


    雙方匯到一塊,阿儂是說不出的高興歡喜,拉著阿婆是又哭又笑,淩雲霄也是一臉傻笑,待在一旁想插嘴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待阿儂嘰嘰喳喳把這段日子來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個清楚,淩雲霄才插了一句道:“阿儂妹子,你,你沒事吧?”


    阿儂臉頰仍是掛著淚珠,聞言白了他一眼,嗔道:“難不成如今站你麵前的我是鬼魂?”淩雲霄擾擾頭,又是嘿嘿一陣幹笑,雖被阿儂搶白一頓,眼瞧阿儂還是好端端的一個人,他心中卻著實歡喜無比。


    蟲夫人聽完阿儂的話語,心中更是大大吃驚一番,想不到與劉老爺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竟是自己朝思暮想,分離二十載都未得見麵的大孫女,如今相站於眼前,竟是認她不出。心中本就悔恨不已,轉首一瞧,又見卯翁柳似是無事人一般站立一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拉住阿儂的手就走。


    阿儂奇道:“阿婆,你要拉我去哪?”


    蟲夫人氣道:“去哪都成,就是不要和這死老鬼在一塊,看著就討人嫌。”她故意提高聲調,眾人聽得明白,卯翁柳卻裝著聽不見,負手站立,眼望遠方,麵色更無一絲表情。


    淩雲霄行過來與他做了一禮,卯翁柳微微點頭,算是還禮。蟲夫人在遠處喊過來道:“淩小哥,你理他作甚?快走快走,還有大事要辦。”


    蟲夫人倒非如此無禮之人,此時急著要走,也是有一定道理,方才阿儂早將翁家人也來到此地之事說了個明白,她氣卯翁柳固然不假,但翁家人來者不善,也不得不防,何況還要追回阿草,還是趁早速離此地為妙,隻是見著卯翁柳,偏要氣他一氣。


    眾人見蟲夫人拉著阿儂急匆匆的離開,自然不能一一和卯翁柳行禮問候,都是點頭一下算是招呼後紛紛跟著離去,卯翁柳麵無表情,也亦步亦趨跟在眾人身後。


    一路上,蟲夫人相詢阿儂道:“你們一直跟著翁家人過來的?”阿儂點點頭。


    蟲夫人又道:“那可曾看見你姐姐從山上下來?”阿儂一臉茫然,搖頭表示不知。


    蟲夫人一臉疑惑,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我一路循著痕跡追了下來,就是到了剛才那地方就發現了大群人的蹤跡,應該是會合在一起的,怎麽會不見,難道我跟岔了?”


    阿儂也是一臉驚異,道:“可我和阿爺一直跟在翁家人身後,並未見到有人下山來,跟到此處,卻見翁家人紛紛鑽入草中,我和阿爺正要思量該不該跟下去時,就見阿婆你們跟了來了。”


    蟲夫人搖頭道:“這可有些不解了。”突又想起什麽似的道:“你說翁家人都鑽入草中?他們不是追著你們而來的嗎,怎麽到了山腳下卻不上山?”


    阿儂笑道:“估計他們也發現跟丟我們了,想藏入草中等我們現身吧?”


    蟲夫人注目打探四周,張口高聲說道:“卯家老太婆向翁家人問好,不知你們翁寨主可在?若是在,請出來說話!”聲音高亮,遠遠傳了開去。她初時本想躲開翁家人,但此時又覺得翁家人形跡可疑,還是改了主意,決定主動現身,引他們出來問話。


    話音停頓良久,遠處才傳來一人笑道:“哦?親家婆也到了?這可真熱鬧得緊了!哈哈哈......”笑聲漸近,似往這邊移來。不多久,便見草葉一分,幾人鑽了出來,當先的正是翁尼野,他一現身,看到阿儂,吃了一驚,到處瞧了瞧,奇道:“老卯呢?怎麽不見了?”蟲夫人一眾人甚多,卯翁柳藏在人群之後,是以他竟然找不見。


    阿儂心中偷笑,決定詐一詐他,當下麵露得意道:“我阿爺說了,你們這些伎倆,可瞞不過他老人家的法眼一舉一動他都瞧在眼裏,隻是你們瞧不到他而已,若是必要,他會在你們想不到的時候出現。”


    翁尼野對卯翁柳頗有忌憚,聽阿儂這麽一說,麵色稍顯尷尬,幹咳幾聲,笑道:“慚愧,慚愧,讓侄女見笑了。”


    蟲夫人道:“我說,翁家寨主,你也是堂堂一寨之主,為何行事鬼鬼祟祟?難不成想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翁尼野連連擺手道:“唉喲!親家婆說這話可冤枉死尼野了,那些漢人在翁家寨尋滋鬧事,還擄走了你的孫女,我家的長媳婦,尼野豈能坐視不理,就算追到天邊,也得把人救回來不是?此處無路無道的,隻能盡鑽草溝溝裏了。”他說得一臉正氣凜然,此處之人,除了卯翁柳之外,旁人並不了解他與阿草之間的恩怨實情,見他說得語氣真切,倒也不疑有他。


    蟲夫人笑道:“如此說來,我還真是冤枉親家了,應該得感謝親家,為我那孫女,不辭勞苦,奔波數百裏地,這份情誼,我卯家人當銘記在心,沒齒難忘!”


    翁尼野裝出一幅謙虛之貌,連連拱手笑道:“親家婆如此說話可羞煞尼野了,我們兩家誰跟誰呀?何況阿草也是我翁家的媳婦啊,這都是應該的,應該的!”言罷又是哈哈一笑。


    遠處突又響起方才那陣嘯聲,其音綿長,轉瞬就到了山腳處,緊接著草叢中傳來多人慘呼聲不斷。翁尼野麵色大變,驚道:“什麽東西?”


    眾人哪還來得及答話,嘯聲一起,早紛紛鑽入草中,迎著那嘯聲趕去。隻聽得慘呼聲東一聲西一下的,可見那怪物正追殺著藏於草中的翁家眾人,蟲夫人等人往往才追到上一次慘呼聲響起之處,那怪物早影蹤全無,地上唯有一灘血肉模糊死狀極慘的屍體,身邊兩丈之內的草葉上均沾滿死者血肉,紅彤彤一片瞧得是觸目驚心之至。


    眾人循著聲音狂追,每到一處皆是慘象連連,可連那怪物之影都是無法見到,簡直是來去如風,神出鬼沒。陽有儀瞧得暗暗心驚,暗道:“這老兒變妖後,氣力竟是大得驚人,一下就將人拍得稀爛,速度又是快得驚人,如此怪物,也不知道我等能不能對付得了?”


    他們下山人眾甚多,但也就他們幾人功力深厚,再加之荒草高及人頭,視線被阻,追著追著,就與其他人分開了來,再追一陣,草叢中就隻剩蟲夫人婆孫倆、卯翁柳、陽有儀師兄弟、風樂還有馬幫四護法,其他人眾皆不知去向。


    蟲夫人和卯翁柳俱都擅長追蹤之術,領著眾人在草叢中亂闖,追蹤那怪物蹤跡,隻是每次都要慢上半拍,追到哪處,那處除了血淋淋一片之外,別無所有。而那怪物也似乎在躲著他們一般,隻追殺其他人,就是不來找他們。


    如此轉悠半天,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夜將至,而慘呼聲也不似白日那般頻繁,久久才響起一聲,看樣子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陽有儀沉聲道:“大夥提起精神來,那老妖若是尋不到人殺了,定會尋咱們而來,到時肯定是場惡戰。”聽他這麽一說,人人心頭一緊,不由暗自將全身功力提至極限,轉頭四望,凝神戒備著。


    黑夜已至,四處黑沉沉一片,眾人下山匆忙,也沒帶什麽照明的物事,隻得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可不再有慘呼聲響起,那怪物也一直無聲,黑暗之中,卯翁柳夫婦的追蹤之術也施展不出來了,個個形同瞎子,隻能憑感覺尋路而行。


    正慢慢摸行間,旁邊草叢嘩的一聲響,一條黑影竄了出來,眾人不待出聲招呼,早個個朝那黑影拳打腳踢而去,那黑影也甚是靈活,才竄了出來就往地上一滾,眾人拳腳接都落空,正待再打,那黑影已是開口說道:“別打,是人不是怪物!”聽其音,正是翁尼野。


    原來他與眾人失去聯係後,便獨自去尋他寨中人,其見著結果也和陽有儀等人所見一般,越往裏走眼中所見皆是慘象連連,心中是越來越驚惶,不知是何物所為,想來自己也不是那物對手,忙想尋路而逃,隻是那些慘呼聲四處響起,好似那妖物無所不在,使他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尋了個隱秘之所藏了起來,隻待到了夜間再行計較。


    天一入夜,他就認準了個方向,忙忙奪路而逃,不料卻一頭撞上了陽有儀他們,見著對方人多,自然不是妖物,忙出聲招呼。


    眾人聽出他音,齊齊罷了手,卯翁柳冷道:“翁老鬼,你竟然沒死啊?”


    翁尼野一聽是卯翁柳之聲,喜道:“我還道是誰,原來是你這老家夥,哈哈,你也沒死嘛!”


    蟲夫人道:“親家,你驚驚惶惶的要往哪去?”


    翁尼野噓的鬆了口氣,頹喪道:“還能往哪去?我以為隻剩我一人了,隻盼尋個安全所在藏起來再說。”


    卯翁柳語帶嘲笑之意道:“果然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怪不得被個女娃娃控製了十數年不敢吱聲。”翁尼野嘿嘿一笑,也不頂嘴,黑暗之中,也不知他此時麵色如何,不過想來定是尷尬之極。


    陽有儀道:“此時此地,到處黑通通一片,再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這老妖本就是個武學大師,功力不凡,此時又變化為妖,更不知道有多厲害,咱們夜裏亂闖,若是撞上了他,猝不及防之下難免中了他的道,以其無頭無腦的亂闖一氣,還不如在此想個周全的法子脫身才是,大家互相照顧,也許還能防範萬一。”眾人一想,都覺有理,紛紛稱是。


    陽有儀又道:“我們這些人裏,晚輩幾位略懂些陰陽法術,而幾位前輩又擅使蟲毒之法,隻要齊心合起力來,應該還能抵擋住那妖物一陣,隻要捱到白日退回山上去,與尤家人合在一起,人多力量大,消滅這妖物應該不難。”眾人皆默然不語,他們都知這不過是陽有儀的安慰之話罷了,這怪物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將翁家人與他們從山上帶下來的人殺個精光,厲害至此,人多又有何用?而況身在夜色之中,目不能視,正是防禦最差之時,以劉老爺子之能,還是人形之時都不一定打得過他,何況此時變身為妖,說不定已在某個暗處窺視著他們,在他手下能不能捱到白天,也是個未知之數。


    陽有儀見眾人不語,哪裏不知他們的心思,當下笑道:“沒什麽可怕的,隻要有心,沒什麽辦不到的,我不是拿話安慰,而是真真切切的希望,個個提起精神來,不就隻怪物嘛,沒什麽了不起的。若是個個都心灰意冷了,胸無鬥誌,才是真的逃不出去了。”他寥寥數語,眾人恍然,是啊,若是胸無鬥誌,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眾人提起精神來,凝神豎耳留心周圍動靜,隻要那老妖物敢來,眾人搏了性命也得與其一鬥,不料待到後半夜,四周竟是靜悄悄聲息全無,那老怪物也不知藏到哪去了,不過越是如此,眾人更覺心驚膽戰之極。


    淩雲霄心中估摸方向,慢慢爬到阿儂身後,輕聲道:“妹子!”


    阿儂轉過身來,問道:“何事?”


    淩雲霄笑道:“妹子,你怕麽?”


    阿儂搖搖頭,笑道:“我和阿婆阿公在一起,多少年了,沒見著這種光景了,心裏很是喜歡,我才不怕呢。”又是問道:“淩阿哥,你怕麽?”


    淩雲霄覺得右手衣袖一緊,原來是阿儂怕他擔心,一隻手已是拽住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淩雲霄心中一喜,暗道:“阿儂妹子還是關心我的!今夜我就算拚了性命不要也要護她個周全。”一股豪情從心中升起,當下道:“不怕,那妖物若來,我把它殺了就是。”


    阿儂撲哧一笑,道:“好不知羞,那怪物是你能殺得了麽?”


    淩雲霄嗬嗬一笑,道:“隻要能讓妹子平安,莫說一隻,就是十隻我也殺了。”他話音才落,身邊傳來卯翁柳的咳嗽聲,阿儂忙忙放開拽住淩雲霄的手,心頭砰砰亂跳,麵熱似火,低著頭轉回身子去。淩雲霄知他的話語讓阿儂長輩聽到了,麵色一紅,又慢慢爬了回來。


    風樂忍住笑意,逗他道:“怎麽?灰溜溜的回來了?”


    淩雲霄沒好氣頂了一句道:“去去,不好好留心外邊情形,專打聽別人的私事,別讓怪物衝進來把你叼了去。”風樂哈哈一笑,也不再答話。


    陰無極突然開口噓的一聲,低聲道:“你們聽,山上。”


    眾人聞聲朝山上豎起耳朵極力辨認,風勢呼呼吹來,其中隱約夾雜著絲絲呐喊聲,時有時無,雖聽得不大真切,但眾人耳力異於常人,還是聽得明白的。


    陽有儀聽了一陣,驚道:“不好,那老妖物上山去了,估摸這夥兒正在屠村呢?”


    蟲夫人頗為疑惑道:“它怎麽放過我等而上了山了?”


    陽有儀道:“管不得許多了,咱們趕緊上山才行,去晚了村裏人可就全完了。”


    卯翁柳冷哼一聲,道:“怎麽去?這四處黑燈瞎火的,山野之地,多有暗洞窟窿什麽的,弄不好沒到山上就沒命了,還談什麽救人?”


    他話雖說得不大好聽,但陽有儀也知道這是實情,細思一會,道:“前輩說得在理,不過晚輩精通一門法術,可在夜裏辨物如常,隻是,瞧是瞧得清楚,卻是認不得上山之路的。”


    卯翁柳嗤之以鼻道:“那還不是廢話,我能認得路,卻看不見東西,你能看得到東西,卻是認不得路,還不是一樣上不去?”


    淩雲霄忍不住道:“那讓我師哥背著您走,您帶路不就成了?”


    卯翁柳冷道:“說得輕巧,這追蹤之術講究的是心眼合一,如今我這眼都瞧不到了,如何能做到心算?”


    蟲夫人笑道:“陽小哥、淩小哥你們倆犯不著和這老鬼磨嘴皮子,他不行,我老婆子行。”說著又對陽有儀道:“陽小哥,你背老婆子上去,把沿途所看到的景象仔仔細細和老婆子說,不得有所遺漏,老婆子定能帶你們上了山。”


    翁尼野一拍大腿,道:“對啊,這就和眼中看到的沒什麽區別了嘛。”


    卯翁柳出言反譏道:“你喜個什麽勁?上去了你不怕被那老妖一口吃了?”翁尼野聞言半響出聲不得,似乎也在考慮該不該上去。


    陽有儀行到蟲夫人身前,道:“那就如此辦吧,前輩請上來,大夥也得跟緊點,別跟丟了。”蟲夫人縱身一躍,已上了陽有儀背上,陽有儀依著山上方向抬腳便走,每走百步左右就停下詳講前路周邊情形,連腳下一絲一毫都說得清清楚楚,蟲夫人則稍微思索,便指點方向前進。


    如此一來,眾人磕磕絆絆摸索前行,離山中越近,山上傳來之音越是清晰,都是慘呼呐喊之聲,想來鬥得甚是慘烈。眾人心急如焚,卻又無法行快,費了三個多時辰,終於行到了山中山寨之處,卻聽得四處沉靜,再無半點人聲氣息,想來寨中之人,已被那妖物殺了個幹淨。


    陽有儀放下蟲夫人,歎了一聲,道:“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蟲夫人不語,徑直往寨中走去。眾人趕忙跟在其身後。


    寨中沿途多點有火具,光線明亮,眾人沿路所見,皆是一片慘烈景象。地中房上到處灑滿血跡斑斑,地中屍首多不勝數,殘肢斷臂比比皆是,刀槍劍弩之物拋得滿地都是,觸眼所見,皆是一地狼籍。


    眾人心情沉重,小心翼翼前行,盡量不踩踏地中屍首,但地中均染滿鮮血,滑不溜秋的,走得也即是辛苦。好不容易行到寨中空地之中,隻見此處屍體更多,層層疊疊也不知死了幾人,血腥之味更是熏得令人欲嘔。陽有儀皺眉道:“看來此處已無活人了。”


    淩雲霄指著前方一處空地道:“師哥,你瞧。”


    陽有儀望去,麵色大變,也顧不得許多,踏上那些屍首往前奔去,原來前邊空地之中,那尤家老者兀自在滿地屍身中站立著,也不知是生是死?


    陽有儀奔到近前,隻見那老者雙目圓瞪,怒視前方,雙手自肩部以下已不知去向,身上衣衫盡破,周身全被鮮血染紅了。陽有儀伸手在其鼻下一探,氣息全無,早死多時了。陽有儀愣了半響,緩緩朝那老者跪下,朝他磕拜起來。淩雲霄等人也趕了上來,見陽有儀所為,心中已是明白,也跟著對老者磕拜了三個響頭。


    陽有儀拜畢,站起身來仰天長吼,嘯聲遠遠傳了開去,吼畢,陽有儀高聲喊道:“老匹夫,這裏還有生人,趕快回來殺個痛快。”眾人知道他要引那老妖物回來,當下各尋好守位站好,每人之間間隔不過半丈之距,呈互相守禦之勢,隻要那妖物返身回來,便是一番廝殺,就算其中有一人不敵,其他人也好來相護。


    不料陽有儀話聲停息良久,四周仍是死氣沉沉的,除了微微風聲之外,再無他音。眾人麵麵相覷,心中都是同一般思想,這老妖物到底在打些什麽主意,難不成抱定決心不搭理他們?還是要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慢慢戲耍他們不成?


    陽有儀心有不甘,又是高聲喊了幾聲,四周除了群山回應之外,皆是一般結果。


    淩雲霄轉首望向阿儂,卻見她麵色蒼白,身子似乎微微顫抖不已,瞧她模樣,淩雲霄暗暗心道:“雖說阿儂也不是沒殺過人,但終究還是個姑娘家,見到如此慘象,還是有些害怕的。”憐愛之心大起,慢慢移步過去,輕輕握住阿儂一手。阿儂身子微微一顫,回過頭來,淩雲霄對她一笑,阿儂雙頰緋紅,忙轉回頭去,想抽出手來,淩雲霄卻稍微加力,阿儂掙了幾掙,也隻得作罷。兩人手心相連,都是一般心神激蕩,眼望前方,誰也不敢說話。


    陽有儀心中也是納悶不已,不知這老妖物到底意欲何為?正尋思間,卻聽得死人堆聽傳出一聲輕微的**,聲音雖輕弱若絲,但眾人卻聽得明白清楚,個個都是一驚,此地還有活人?陽有儀不急細想,早掠身趕到聲音發起之處,細細搜尋起來。


    隻見一人麵朝下渾身血汙躺在屍首之上,兀自有一聲沒一聲的**不止,陽有儀蹲下身子,將其翻過身來,瞧得真切,卻是劉亭。


    陽有儀手按劉亭人中穴半響,劉亭方幽幽醒轉過來,隻是仍有些渾渾噩噩,又是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神智完全恢複過來,瞧是陽有儀他們,麵色一喜,忙想掙紮著站起。


    陽有儀伸手按住,道:“你如今身子虛弱,還是再多躺一會吧。”


    乙二在一旁冷言冷語道:“喲!看樣子那老家夥還是顧念父子之情的,那麽多人都殺了,就唯獨留你一個?”


    劉亭張口欲言,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歎了聲氣,無話可說。淩雲霄在一旁不滿道:“你這家夥,說話好沒道理,他父親的事,你硬扯上他做麽?用得著這般冷嘲熱諷的嗎?”


    乙二哼了一聲,轉過一邊去了。劉亭突地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道:“你們把我殺了吧,自古常言道,父債子還,既然為父作惡多端,犯下那麽多人命,那理應由我這個做兒子的來償還。”


    甲大喝道:“夠了!殺了你有屁用,殺了你就能保證你父親不再為惡了?你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煩。”


    淩雲霄也勸道:“是啊,甲老說得沒錯,我們殺你也是以事無補,何況我們本就無殺你之心,你還是安心躺著吧,莫要再覓死覓活的了。”話音方落,隻聽頭頂樹葉搖晃,一陣陰測測的笑聲自眾人頭頂掠過。


    眾人心頭一緊,這老妖物終究還是來了,陰無極喊道:“師哥助我!”已是原地騰空而起,陽有儀明白,趁著他身在半空,也跟著縱身一躍,一腳踢向他右腳板底,兩力相撞,陽有儀落回地來,陰無極借這一踢之力,身子已是沒入頭頂上方的大樹之中。


    陽有儀衝上喊道:“老二小心,一覺不對立馬回來,妄不可硬拚。”上邊傳來陰無極應聲,便再無聲息。眾人正翹首以盼之時,卻覺左邊房屋頂上人影一閃,瞬時而逝,接著又到了右邊屋頂之上,眾人尚未瞧得清楚,又已消散不見,隻留下一陣陰測測的笑聲。陰無極已是落下地來,輕搖了搖頭。


    甲老怒吼道:“劉老爺子,枉你也是一方大豪,如此鬼鬼崇崇,不怕辱沒了自家聲譽?有種的,亮出身形來,咱們明刀明槍的幹個痛快!”


    一陣風從眾人頭上掠過,去勢極快,一人從空中摔將下來,掉到眾人身前。眾人定眼一瞧,這摔下之人正是翁家寨主,翁尼野,此時手足俱無,渾身血淋淋的,此時已是出氣多於進氣,眼瞧是不活了。


    半空中傳來劉老爺子飄渺不定的話語道:“這家夥不講義氣,半途就像開溜,死有餘辜!”聲音漸漸遠去,又是消沒在無邊的暗夜之中。


    原來這翁尼野天性狡詐,又貪生怕死,在上山半途,他趁著眾人不注意,又悄悄溜下了山,想趁眾人纏著那妖物之時逃之夭夭,不料卻迎頭撞上劉老爺子,一下子就被抓了個正著,不過一合之數,手足皆廢。


    陽有儀衝著劉老爺子聲音消失的方向高聲喊道:“你這老匹夫,既是尋寶,何苦要多增殺孽,你也不怕死後墜落到十八層地獄中被油煎火烤,永世不得輪回?”


    左邊樹上又傳來一聲陰笑,老妖物陰測測笑道:“他們騙我,自然不得好死。”頓了一頓,又已在遠方響起道:“地獄?哈哈哈哈......,天地之間,唯我獨尊,那十殿閻羅算什麽東西。”聲音又是消失不見了。


    眾人麵色多變,心中著實驚懼,這老家夥身形飄忽不定,在眾人身前轉悠,竟是發現它不得,厲害至此,若他要出手,眾人已無半點勝算。


    淩雲霄暗道:“罷了,此番估計難有生天了,能與師哥們還有阿儂一塊共赴黃泉,也算老天對我淩雲霄不薄了。”心中想著,不自主又握緊了阿儂的小手幾分。


    阿儂被他握痛,輕呼了一聲,低聲嗔怪道:“你握疼我了。”麵色緋紅,神態扭捏,嬌羞之態,溢與言表。


    淩雲霄醒過神來,忙忙鬆開手,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想岔心事了。”阿儂輕輕一笑,反手一抓,已是拉住淩雲霄的手。


    淩雲霄心神激蕩,阿儂道:“淩阿哥,你怕死麽?”


    淩雲霄搖搖頭,阿儂將身子靠了過來,離他近了幾分,低聲道:“我也不怕,不知道是......是何原因,總之,和你在一起,就是,就是天塌了下來,我也不怕。”最後幾句,聲音已是低得細如蚊蠅,難辨其音,麵色更是紅如桃花,羞態十足。


    淩雲霄倒是聽明白了,愣神了半響,心中更是噗通亂跳,隻盼劉老爺子就此離去,兩人相互依偎著,直到天荒地老。


    就在兩人心生情意綿綿之時,一聲咳嗽聲在兩人耳邊響起,把兩人嚇了一跳,齊齊轉首一瞧,卻是卯翁柳陰沉著臉,道:“等殺了這老賊,你們再互訴衷腸不遲。”兩人麵色一紅,忙忙分開了手。


    遠處突又傳來一聲低喝,聽其聲,似乎是個女子。蟲夫人麵色大變,驚道:“是阿草。”忙忙朝發聲之處掠去,眾人哪能讓她孤身犯險,也趕忙追了下去。


    追到聲音發起之處,卻見阿草冷森著臉,站立不動,腳下躺著一人,正是洪通海,原來兩人白日裏早就逃下了山,奔到一半,瞧見翁家人追來,便藏身草中,待翁家人走過,他們又循著原路折返了回來,鑽入密林之中,是以蟲夫人竟然尋他們不著。


    到了夜裏,聽得山寨裏慘呼連連,以為是劉老爺子正在惡戰不休,便又往寨子趕來,阿草雖說想利用劉老爺子,但終究還是苗家中人,此時聽得慘呼聲,知道劉老爺子正在大開殺戒,屠殺同族之人,又心有不忍,眼見洪通海乃劉老爺子身前大將,又可說是一條臂膀,當下心生惡念,你殺我族人,我毀你臂膀。


    洪通海心急劉老爺子安危,隻顧在前邊趕路,後心空門大開,阿草趁其不備,對其下了毒手,洪通海猝不及防之下,自然就著了道了,哼都沒哼就翻滾在地,可惜一代武學宗師,竟然就這麽不明不白死在一女子手下。


    眾人奔到阿草近前,阿草眼見卯家人來,不願與她們相見,轉身就想走,不料腳下一絆,身子立馬摔倒地上,定眼一瞧,卻是左腳腳踝被洪通海一手抓住,隻見洪通海翻身而起,一掌就向阿草頭首擊下。


    洪通海本為武學大師,在危急關頭,總能心生感應,雖已是避不過,但瞬時之間,運起丹田之氣護住心脈,硬抗了阿草的毒功,重傷在所難免,但一時之間,也不至死,便倒在地上裝死,隻盼尋了機會,將阿草劈死。此時機不可待,當下一擊成功。


    眼瞧阿草就要命斃洪通海掌下,一條人影迅快無比的掠來,撲到阿草頭上,也在這時,洪通海凝集全身之力的最後一擊,也打在來人身上,打完這一掌,洪通海也是油燈枯竭,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洪通海死前反擊,這一擊耗盡他平生力氣,力道極其剛猛,那人硬捱一掌,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將出來,噴了阿草個滿頭滿臉。


    眾人趕到,扶起那人,一瞧正是卯翁柳,此時也是氣若柔絲,七竅之中,皆滲出絲絲血跡。原來方才阿草之聲剛起,他就比蟲夫人反應還快,心急阿草安危,是兩步並作一步趕來,眼見阿草就要遇難,顧不得許多,飛身上前相護,硬抗了洪通海的致命一擊。


    阿草瞧是自家阿公,瞧其樣子,也是活不長久了。她坐在地上,咬緊牙關,麵容慘白,愣神半響,突地撲地大哭起來。


    蟲夫人也是一臉惶急,將卯翁柳緊緊抱在懷中,不停低聲呼喚著卯翁柳的小名,他們兩口子相鬥了大半輩子,旁人瞧來,定是恨意甚深,哪知他們二人,吵吵鬧鬧,但心中,還是彼此掛念著對方的。


    卯翁柳又是一陣咳嗽,吐出幾口鮮血,麵色反而平靜下來,拚命抬起右手,朝阿草微微的招了招,阿儂行將過去將阿草攙起,阿草卻如同無魂之人,麵上淚跡班然,卻麵無表情任由阿儂將她帶到阿爺身前。


    蟲夫人柔聲道:“老頭子,有什麽話等養好身子骨了再說好不好?”


    卯翁柳輕微搖頭,他知道自己已是命不長久,盯著阿草慘然一笑,拚力道:“啊...草...,阿公對對...對不...起你,阿公好...好恨當年的所...所為啊!”阿草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眼中淚水滑落更多。


    卯翁柳定了定神,稍微強壓了一口傷氣,精氣神瞧來竟然有些好轉,繼續道:“阿公不奢望你能原諒,但阿公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能據實回答。”也不待阿草是否應承,已是自顧道:“阿公問你,卯家寨金蠶蠱害人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是怎麽煉成金蠶蠱的,又是怎麽害人的?希望你能和阿公老老實實的說清楚!”此話一出,蟲夫人和阿儂都是麵色大變,忙抬眼望向阿草。


    阿草麵無表情,隻是重重的點點頭,但就是不出聲,卯翁柳也不答話,靜靜瞧著她。過了片刻,阿草突地哭出聲來,邊哭邊斷斷續續道:“我...恨卯家,我很翁家,所以...我想方設法的想讓兩家...互相殘殺,以平...平我心頭之恨!所以,所以我就秘密煉製金蠶蠱,因為世人都知道,金蠶蠱...金蠶蠱隻是卯家能製,若我煉製...煉製得出來,拿去害人,定無人懷...懷疑道我身上。”


    卯翁柳淡然一笑道:“那翁家寨外的石屋,就是你秘密煉製金蠶的窩點吧?暗中掌控翁家,命人從石壁中鑿出一間石室來,想來不難。”


    阿草稍微有些吃驚,止住哭道:“阿公,你知道?”卯翁柳苦笑不應,算是默答了。


    事已至此,阿草眼見阿公舍身救己,什麽恨啊仇的,已是過往雲煙,消失得無影無蹤,何況她心底也說不清,對卯家親人,到底是恨是愛?當下深思一番,又道:“你們都道金蠶蠱難練,其實不然,金蠶蟲喜好人體,若是拿活人身體作為蟲房,成熟很快,這也是我在無意間發現的。”此言一出,蟲夫人和阿儂都驚呼一聲,卯翁柳卻麵色平靜,似乎早知一般。


    阿草道:“於是我就專拿活人養蠱,其中有翁家的,也有卯家的,這些你們都知道了。我將金蠶放於人身,若是無人發現,倒也罷了,若是有人發現,自然疑到卯家身上,這也算一箭雙雕之策。到時候卯翁兩家相鬥,死人越多越好!”說到這裏,她神情稍微有些苦楚。


    卯翁柳苦笑道:“翁家到也罷了,我先成了替罪羔羊。”說著望向蟲夫人一眼,蟲夫人麵色微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阿儂疑道:“翁家的也就罷了,你從不回卯家,怎麽也能拿卯家的養蟲?”


    阿草反問道:“卯家人難道就不下山趕集了?”阿儂不應,本來心底處一直想念著這個大姐,但此時卻怎麽也愛她不起來,視她如同陌人。


    蟲夫人道:“阿草,那阿婆問你,卯家山下那些裝神弄鬼的玩意,也是你搞出來的吧?”


    阿草點點頭,道:“翁家有半頁養蠱殘經,我製服那翁家老鬼後拿到了手,裏邊記載著如何煉製鬼蟲之法,我到現在一直想不明白,這鬼蟲極其厲害,而且煉法並不算難,為何那翁家老鬼卻從來不用?”


    卯翁柳咳嗽一陣,道:“我來替你回答吧,這鬼蟲,並不是出自翁家,而是來自我們卯家,當然也是失傳已久了,想不到竟在翁老鬼這裏出現殘頁,唉,也算必有此一劫吧。雖然煉法簡單,但必須是熟知蟲蠱煉製之法的人才能修煉,否則一旦鬼蟲出蠱,你空有煉製之法,卻無駕馭之功,還不是成了鬼蟲的口中之物,煉來何用?那翁老鬼心思精明,不會不想到這一點。”


    阿草哦的一聲,輕聲道:“原來如此!翁老鬼雖擅長毒蠱,蟲蠱卻是一竅不通,難怪他不敢煉蠱。我煉成鬼蟲後,就命人將其放置於卯家山下,當時設想,隻要鬼蟲出蠱,卯家寨絕無幸理。隻是出了紕漏,那蟲蠱不能在白日出現,將我計劃打亂,但想想,夜間出來也是好的,能害一人是一人,也就任由它們了。”


    阿儂罵道:“你好狠心,難道寨中個個都是你的仇人,非要使出這種傷天害理的毒事?”她和淩雲霄見識過這種無魂之蟲的厲害,若不是有鬼仔幫忙,兩人隻怕已是魂歸黃泉,如今想來,仍是不寒而栗。


    眾人默然,都道此女心腸狠毒,若不是幽穀事發,還不知道她要害多少條人命才會罷休。阿草慘然道:“我知道大家都恨我,若是放在一日之前,我也不在乎,隻要卯翁兩家死光死絕我才見好。隻是今夜......”眼望卯翁柳不語。


    卯翁柳勉力道:“阿草,回頭吧,別再越陷越深了。”


    暗色之中,遠處樹上,也傳來一聲幽幽歎息,一人接道:“我都道我夠狠毒的了,想不到,你這女娃娃比我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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