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東街。


    淩雲霄蹲在十字街口的街心,抬頭看了看天,隻見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密布,雲間時不時劃過一道道閃電,將天地間瞬時映得雪亮,但卻無雷。四周一片靜寂,黑沉沉的更是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時不時有閃電的映射下,淩雲霄真懷疑自己到了毫無人跡的荒郊野外中。


    “那該死的老劉頭,今夜怎不見他出來打更報時了?莫不是被昨夜的鬼嚇著了?天上又沒有月兒,還真不好算計時辰。”淩雲霄惱怒的想著。心下粗略的估算了下,想想時辰也差不離了,便起身朝東街行去。黑燈瞎火的,淩雲霄這一路走得甚是辛苦,隻能趁著閃電亮起的一霎那辨明方向磕磕絆絆地順著街道屋垣朝岑家糧鋪摸去。


    途中淩雲霄恨不得想抽自己一嘴巴,心中罵道:“早知如此出門的時候就該帶一盞風燈來,如今成了睜眼瞎,萬一一會到了米店,那僵屍撲將出來,自己又該如何抵擋?看都看不見,還談什麽捉妖降魔,簡直就是給那僵屍送吃的去了。”心裏想到這,他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又想折返回去,可轉念一想:“自己今日已在岑掌櫃那誇下了海口,說今夜必給他個答案,現在回去算什麽本事,隻會辱沒了師父的威名,砸了師父的飯碗。罷了罷了,就算前麵縱有刀山火海也唯有硬著頭皮上了,走一步瞧一步吧。”正胡思亂想中,雙手突然摸了個空,恰在此時天空劃拉過一道閃電,一具碩大的黑烏烏的棺材頓時映入到了眼簾之中,正是岑家糧鋪到了。


    四處靜寂無聲,平日裏有些什麽動靜,都狗吠連天,今夜也不知怎地,狗兒們好似都死光死絕了,半點聲息都聽不到。


    淩雲霄朝裏邊探頭探腦的瞧著,店麵甚寬,正中擺著那具碩大的怪棺,在時有時無的閃電映射下,黝黑發亮。


    淩雲霄呆在門外細細的聽了一下,除了遠處隱隱傳來的風聲外,糧鋪內靜無聲息。


    “應該尚未到子時,這怪物還在睡大覺。”淩雲霄自我安慰道。當下躡手躡腳輕輕地摸索了進去,隻是這黑漆麻烏的,要想辨明方向還真是件難事,摸著摸著碰到一物,冰冰涼涼的,淩雲霄不知是何物又摸索了一番,一道閃電複又亮起,淩雲霄一瞧倒把自己嚇了一跳,竟摸到那怪棺上去了。


    淩雲霄退了一步暗暗“呸”了一聲,尋思道:“真是越害怕什麽就越碰到什麽。”又另換了個方位朝前悄悄摸去,想先行尋個隱處把自己藏起來再做計較。可到處黑咚咚一片,哪裏尋得什麽隱秘的所在?正尋摸間,突覺後頸處似有什麽物事劃過,又劃了一下,若有若無的。這一下把淩雲霄驚得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全身僵直,三魂七魄已是遊離不定了。


    淩雲霄驚懼之下大喝一聲,伸手往後一抓,隻聽“哧”的一聲,拉扯下什麽事物來,又是一道閃電閃過,伸手一瞧,卻是一麵布簾子。原來他竟尋摸到了米店的偏門處,後頸部正依靠到了門簾上了。


    淩雲霄哭笑不得,猛拍了一陣胸口,這一下著實將他驚駭得不輕。心中暗暗連呼:“識破鬼不靈,識破鬼不靈……”轉身閃入那偏房之中,一股黴味傳來,閃電亮起,隻見成袋的糧食,將整個房間堆疊著滿滿當當的,隻餘有門口不足丈餘的空地。淩雲霄見無處藏身,又行了出來,正待繼續尋摸著前行時突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了,他似乎感覺到停放那棺材的地兒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其實也就是感覺而已,隱隱中就覺得那邊好像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又或者是……那怪棺在動?


    一念及此,淩雲霄剛剛平定下去的心又猶得提了起來,雖說他不完全肯定這怪棺裏就一定會鬧鬼,隱隱覺得還是人為的因素比較大,但在如此黑燈瞎火處境下,他又孤身一人,麵對一具諾大的棺材,怎麽說?心底都是有種發虛的感覺。


    當下停立在原處不敢稍有妄動,眼睛卻死盯著怪棺所在之處,隻希望下道閃電來的時候能看個仔細,希望又是一場虛驚。隻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閃電卻再也沒閃起,這下子他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睜眼瞎。


    淩雲霄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辰,閃電卻是遲遲不亮,急得額上生汗,卻又無可奈何,心中連連急道:“糟糕,簡直是糟糕之極”。正六神無主之時,忽聽怪棺處又傳來“嘭”一聲,聲音不大,可以說是極其細微,但淩雲霄卻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又是兩聲“嘭嘭”,這次聲音又大上了許多。


    淩雲霄聽得雖清楚,苦於眼睛看不見,情急之下拔腿便走。隻聽“咕”的一聲,前額一陣劇痛傳來,淩雲霄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突如其來激烈的疼痛使他禁不住“唉喲”一聲叫了出來,情不自禁手撫額頭蹲了下來。原來黑暗之中目不能視加之走得匆忙竟然與房柱撞了個正著。就在淩雲霄痛得蹲下呲牙咧嘴眼淚橫飛雙手拚命揉撚著痛處的時候,怪棺處終於響起了岑掌櫃口中所說的那種“吱嘎”聲,先是一聲,繼而又是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更比一聲刺耳。


    吱嘎聲一起,淩雲霄倒忘記了疼痛了,隻是蹲在地上不敢亂動,心下卻是七轉八轉尋思起來,隻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聽著耳邊傳來的聲聲“吱嘎”聲,淩雲霄心中也跟著嘭嘭嘭地急跳個不停,他用手輕輕按摩著心胸低聲罵道:“平時瞧你挺大膽的,怎麽的現兒就焉了?我的乖乖哦,可別再跳了,再跳我還沒被嚇死先給你給跳死了。”轉思一想,又覺得剛才想得不對,道:“也別不跳啊,不跳我還真得死了,您老就跳慢點吧。”其實倒不是淩雲霄急糊塗了,隻是現今情況下有眼睛當是沒眼睛,他除了自我調侃減輕自己的精神壓力之外倒還真的無事可做了。


    吱嘎聲響了一陣後,突然便停了,糧鋪中重又歸回一片靜寂當中。隻是這靜寂比剛才的響聲更令人恐怖,靜寂得使淩雲霄感覺到沉悶而又壓抑,壓得他簡直都快要窒息了。他慢慢摸索著移到牆邊,緊緊將背貼於牆上,突覺得背上被什麽硬物頂住了,右手往後一摸,心下立時大喜。原來他初出門時,把師父平時鎮妖辟邪時都用到的桃木劍也帶了出來,倒插在於背上。隻是方才心驚膽戰之下,再加上黑不隆咚的給房柱撞得不分南北西東,倒把它給忘了。當下一把把它拉了出來,握劍在手,一下子覺得有了主心骨,頓時覺得豪氣萬丈,方才什麽恐懼什麽膽怯都統統拋到爪哇國去了。


    就在淩雲霄猶在自我沉醉時,猛聽怪棺處“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又“啪”的一聲,似乎是什麽事物被掀翻在了地上。一股腐臭之氣撲鼻而來,令人作嘔的臭氣實在是臭不可聞,把淩雲霄熏得就差點暈眩了過去。他被熏得忍無可忍,“呔”的大喊了聲,高聲罵道:“奶奶個熊,臭死了,臭死老子了。”喊罷按著記憶印象裏前門的方向就急奔了過去,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再行計較。奔跑間突感覺踩著了什麽事物,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覺得麵門一疼,又是“唉喲”一聲淩空重重翻倒在地,這次比上次撞房柱更是疼上百倍,直把他摔得五髒六腑就要飛出了體外,兩耳透風嗡嗡嗡直響,眼前就像看見了滿天星鬥,四處亂冒。


    他左手捂臉右手扶著腰在地上慢慢的坐了起來,疼痛中不禁暗罵道:“該死的,這次又撞上什麽了?”當下伸手在地上亂摸,卻摸到一把長長的圓棍,再順著圓棍往兩頭摸,卻是一把長耙子。原來他順著牆跑,而耙子就斜靠在牆沿,米店裏多有這種物事。他跑得急了,一腳踩在耙頭上,被耙柄翻轉過來就重重敲打在了頭上。


    還沒等他想罵個夠本,隻聽到屋東首處傳來極其沉悶“嗬”的一聲歎息聲,仔細一思量,又不像歎息聲,倒像是什麽動物在吐氣一般。心裏一激靈,暗道:“完蛋了,一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正主兒出來了,是人好說,是鬼可就麻煩了,且不論是人是鬼,總之不是什麽好玩意。”心頭轉了幾下,如果真的是鬼,還是降妖滅魔的法物管用,這麽一想間,忙想用桃木劍護住自己,卻才發現手裏抓得是一長耙子,那桃木劍在方才那一摔都不知飛到哪去了。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又驚又懼之下竟也把師父平時教的那些什麽降妖滅魔的咒語忘得一幹二淨了。


    臭氣撲麵,那物似乎也聞到屋中另有生靈,“嘭”地一聲已跳到淩雲霄身側,地板震了一震,可見此物極其沉重龐大。“難道當真不是人為?如此龐大的身軀,也不是可以偽造得出來的。”淩雲霄暗自心道,屍變二字,已是在腦海中反複閃過。


    又聽嗬地一聲,嘭的地麵震響中,這次又近了些。淩雲霄危急中突想起平日師父曾說過,屍妖之類的異物尋找生靈主要一靠聞二靠觸,隻要生物閉住呼吸不能有絲毫動彈,屍妖便尋他不到。先不管它是何物,權且當它是屍妖再說,當下依言而施,躺在地上閉住了氣一動不敢動,眼睛卻賊溜溜的亂轉,極力想辨認那物到底身在何處,可惜觸眼之處,皆是黑沉沉一片。


    那物果然尋他不著,隻是“嗬”的一聲在他身側停下了。淩雲霄見它尋自己不著,心頭稍稍安定了少許,忽覺的地上一震,“嘭”的一聲,那物移動到了他頭頂前方。淩雲霄心裏暗暗祈福道:“按此物重量,少不得也有半千之數,千萬別在往前跳了,若是踩在我的肚皮上,還不被踩成肉泥了。”心下正自惶恐不已時,頭頂上突的一涼,不知什麽事物掉落在他額上,順著額頭滑落到了眼中,搞得眼中粘粘粘粘的,極不舒服,淩雲霄忍不住用手一抹,隻覺得腥臭難聞,竟是那屍口中滑落的齷齪之物。


    淩雲霄皺眉咧齒,感到惡心之至,忍不住呼出一聲氣來,猛聽頭頂“嗬”的一聲,他雙眼極力往上瞧辯,依稀見上方一團巨大的黑影撲麵壓來,臭風直撲鼻間。


    淩雲霄暗道:“不好。”百忙之中將手中耙子的靶頭頂在身側地上,手握耙柄往上一戳,然後就勢往邊上一滾,趁著耙柄阻著那妖物片刻的時間,趕忙站起來就跑。可惜他又忘了,黑暗之中到處都隱藏著險機,慌不擇路中,隻聽“咚”的一聲,他又與房柱撞到了一起。這一下幾乎要把他撞暈了過去,不過也幸好這一撞將他撞翻在地。


    隻聽前方“嘭”的一聲地一震,那妖物“嗬”的已經跳到前方去了,若不是他被房柱撞翻在地,估計這下正好撞到那屍懷裏來了個自投羅網。淩雲霄極力忍住疼痛,屏住氣息躺於地上,心中卻把這房柱足足罵上幾百遍。


    那妖物不停在前方跳來跳去,嘭嘭聲不斷,久不久嗬地一聲,聲調悠長,尾音漸低,陰沉恐怖之極。


    淩雲霄躺在地上不敢妄動,耳聽前方那妖物跳躍之聲,暗暗呸了一口思道:“老子今夜是倒足了黴運了,若今夜有命活著出去,定叫那胖子好好請吃一頓,另帶一點紅利壓壓驚才成。”轉而一想,暗暗歎道:“有命出去再說吧!”盼望著那妖物尋他不著,也就自行跳出門去,他好有個解脫。


    那屍不停在前方來回跳移,嘭嘭嘭聲震不斷,竟有在此長待之意。淩雲霄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算那屍不發現自己,自己也得給活活憋死,當下兩手慢慢在地上尋摸著,希望能尋到一些防身的物事,最起碼也能和那屍鬥上一鬥,這樣就算死了也不至於太憋屈。


    摸索間左手手指突觸到一硬物,再往前一探,竟是那把桃木劍。淩雲霄喜出望外,忽的翻身坐起一把抓起了劍,竟忘了憋氣了。呼地一陣臭氣襲來,那物已跳將了過來,淩雲霄已來不及起身迎敵,情急中狂喝了一聲,背對著那物估摸著方位將桃木劍反刺而出,隻聽“嘶”的一聲,一股糊味飄散開來,隻聽那妖物淒厲之極的“嗬”了一聲,又聽嘭嘭嘭數步越離越遠的跳躍聲。


    淩雲霄大喜,心道:“這桃木劍果然是個鎮妖辟邪的好東西,估計那妖物這一下挨得受傷不輕。”當下得意忘形之至,手握著桃木劍滿屋子的轉悠尋找著那屍妖。那屍妖似乎極為懼怕桃木劍,淩雲霄轉到離它近點的地方,它立馬就跳開。


    淩雲霄黑暗中眼不能視物,隻能憑那屍落腳時地麵的震動來感覺它的去處,再加之之前被撞得怕了,隻是一步一點慢慢的尋將過去。而那屍卻沒這方麵的顧忌,跳得又遠,往往淩雲霄才剛接近,它嗬的一聲又跳遠了。這下卻形成了一個僵持之勢,淩雲霄奈何不了那屍,那屍懼怕他手中之劍,也奈何不了淩雲霄。這一屍一人,在這屋堂之中轉悠著玩起了捉迷藏。


    就在淩雲霄苦苦思索如何降妖捉屍之法時,屋裏複又回歸到一片靜寂之中,那妖物不再亂吼亂跳,淩雲霄眼不能見,鼻中又聞到俱是滿屋子的臭氣,根本無法判定那妖物的確確所在,心中不由有些暗暗叫苦。


    正暗暗凝神戒備中,隻覺後腦強風襲來,淩雲霄往旁一閃,順勢回身手中木劍已朝那風起之處刺去,又是嘶的一聲,糊味冒起,那妖物低吼一聲,又隱入屋中某個暗處之中。淩雲霄一招逼退了它,也不敢有絲毫大意,悄然後退,隻盼退回到牆根處再行計較之法。


    才退了兩三步,左邊傳來“嗬”的一聲,淩雲霄不做他想,趕忙就是一劍刺出,覺得刺在什麽硬物之上,便聽到“哢”的一聲,手上一鬆,心中暗道:“糟糕!不妙之極!”原來他這劍使力甚猛,又是情急之下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刺,竟刺到房柱之中,木劍已然折成兩截。


    沒了木劍,再無任何護身的法寶,就等同失去了性命,哪還了得?淩雲霄心中惶惶然,立在原地不敢稍有妄動,耳中極力辨聽著屋內的聲息。


    聽了甚久,屋裏沉靜如斯,淩雲霄暗道“難道那妖物已經不在了?管它在不在,先出了門再說。”心中如此想法,腳下悄悄移動起來,這次他學了乖,雙手四處亂探,摸不到前邊有障礙之物方才移動步子,一步一探地慢慢朝門外摸去。


    此時天空突又閃過一道閃電,瞬時將大地映射得一片雪亮,淩雲霄眼尖,趁著這短短的一刹那亮光,目光四處遊掃,一瞧之下,不由大驚失色,渾身汗毛直立。


    就在自己身側不足兩尺之處,一個龐然大物站立著,一張陰慘慘的骷髏麵呈露出來,嘴巴大開著,上下兩排利齒泛著白光,從上至下已朝自己脖頸之處咬來,淩雲霄不及多想,身子往前一個滾翻,避了開去,躺在地上閉起了氣。


    心裏怦怦急跳,連道“僥幸!”若不是這道閃電來得及時,隻怕已被咬個正著,如此大口,焉有活命之理。


    閃電不斷亮起,淩雲霄瞧見那妖物不停在自己身側左右跳來蹦去的,有好幾次堪堪險些踩踏碰中了他,駭得他渾身冷汗驚出不斷。


    他倒也聰明,知道憋氣不能長久,一到難於忍受之時,速度開口換氣,然後立馬閃到另一處繼續閉氣靜立。那妖物動作也極為迅疾無比,他才開口,便已撲來,隻是淩雲霄每次都是有備而作,自然搶著先機,每次都是堪堪避過,雖然驚險萬分,但也次次湊效。


    這下又變回方才那僵持之勢,一個追一個逃,一個找一個藏,隻不過兩者角色已是互換而已,淩雲霄已從方才的主動出擊變成現時的被動躲藏之勢。


    屍妖尋他不著,他也對屍妖無可奈何,兩者在屋中一追一藏甚久,淩雲霄心中叫苦連天,忽然想起,身上尚有那些降妖滅魔的咒符,忙忙探手入懷,抓出一疊黃紙咒符來,可如何運用,又是半點不知。


    當下邊躲著那屍,邊搖頭晃腦,心中默記著平日裏師父所教的鎮屍咒,可平日裏所學咒語甚多,此時一著起急來,夾七夾八全都參雜到了一塊,連念幾次,都覺得不大對勁。沒了咒語,手上紙符還不是和廢紙一般,心頭窩火不止,連連罵自己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淩雲霄啊淩雲霄,瞧你也不太笨,怎麽就連一句簡簡單單的咒語都記不起呢?都怪平時不努力所致,你該死啊,該死!”可氣歸氣,惱歸惱,眼下還是思量著如何應付這屍妖要緊。


    閃電一起,他瞅準那妖的方位,若是離得較遠,立馬換氣換位,若是相距較近,則繼續憋著,雖說暫時性命無憂,但躲得也是辛苦之極。


    手中捏著一把降妖的黃符,偏偏卻不會使用,若隻論鬱悶之心,恐怕此時他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他緊盯著那屍跳動時的震響聲響起之處,心思急轉起來,暗暗心道:“這些咒符是經師父之手開了光的,就算沒了咒語相輔,應該也有點用處吧?”當下悄悄在自己身前周圍撒下一地的紙符,趁機呼了口氣,那妖物循氣跳將過來,他早閃到一旁去了。


    隻聽那屍慘呼連連,在原地蹦蹦跳跳不停,腳底青煙直冒,淩雲霄大喜,心道:“咒符果然有些用處。”趕忙將手中紙符到處亂撒,搞得滿地都是。


    他遊走在紙符之上,口中連連呼氣,引那屍來追,那妖物腳下受阻,行動遲緩,哪裏追得上他。


    一人一屍滿屋子轉悠,瞧那妖物狼狽不堪,淩雲霄哈哈大笑,突聽那屍“嗬”的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淒厲尖亢,著實把淩雲霄嚇了一大跳,正不明所以間,隻聽嘭的一聲巨響,地麵一震,鼻子間猛然吸入了一股濃濃的灰塵味,嗆得他不禁咳聲連連,隻聽那屍的跳躍聲“嘭嘭嘭”的朝西邊漸行漸遠而去。淩雲霄醒悟過來,心驚道:“不好,這屍要逃!”可四周黑沉沉的,自己都辨不明東西南北,要想去追,又如何追得上?就算追得上,他敢追麽?


    “喔喔喔……”遠處傳來了陣陣金雞啼鳴之音!“原來寅時到了,我在這裏這屍入不了棺,怪不得它急著要另走他處!”淩雲霄又痛又累的癱坐在地,喃喃自語道。


    岑掌櫃再見到淩雲霄時,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岑家糧鋪牆上破了個大洞,店裏店外一片狼藉。那淩雲霄灰頭灰臉赤膊著上身的正躺在那大口子前的殘磚破瓦上呼呼大睡。岑掌櫃小心翼翼近前一瞧,隻見淩雲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額頭腫起老高一塊,更詭異的是,自右額下到左側臉頰上竟然有一道很明顯的紅色傷痕,看著似乎就要將他的麵容一分為二。


    再看店裏,卻見那怪棺早已打開,棺蓋散落在了一旁。岑掌櫃大駭之下,轉身就便想要逃,隻聽淩雲霄懶洋洋道:“別怕,是口空棺,裏邊的主子早讓我打跑了。”


    岑掌櫃兀自半信半疑,隻見淩雲霄跳起身來,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朝店裏拖,岑掌櫃不由自主的跟他進了店裏,隱隱聞到一股刺鼻之極的臭味。淩雲霄把他一直拽拉到了棺前,逼著岑掌櫃低頭往裏瞧,棺中果真空空如也,隻是一股難聞之極的臭味瞬間撲鼻而來,岑掌櫃忍不住衝到店外,大嘔特嘔起來。


    淩雲霄在店裏哈哈大笑,道:“昨夜裏我把隔夜飯都吐光了,岑大掌櫃的,你該如何補償?”


    岑掌櫃止住了吐,回頭苦笑道:“淩小哥果然神人也,真不愧是名師高徒,如此妖邪之物都鬥你不過,想要什麽報酬,盡管說來,隻要鄙人能做主的,統統答應,絕不含糊。”


    淩雲霄一瘸一拐行了過來,一手扶住岑掌櫃肩頭,哈哈一笑,道:“岑大掌櫃果然豪爽,當真什麽都行?絕不含糊?”


    岑掌櫃站直身子,道:“隻要鄙人能辦到的,自然算數,我想淩小哥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鄙人也不敢拿話誑你。”他也怕淩雲霄獅子大開口,學那放棺之人一般,索要沒邊沒際的物事,所以開口在先,堵住淩雲霄不切實際的念頭。


    淩雲霄點點頭,四處環顧一番,湊到岑掌櫃耳邊,神神秘秘低聲道:“我想給你請一頓酒吃,一醉方休!”


    “什麽?”岑掌櫃愣了愣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要你請一餐酒飯,我肚子餓了,如何?”淩雲霄突地在他耳邊大聲道。


    岑掌櫃冷不防被他突如其來的高聲嚇了一跳,一邊用手掏耳,一邊**瞧著他,啞然不語。他也著實想不明白,按理說,幫人辦成那麽大的事,都會提些錢物之上的要求,那料到竟隻是區區的一餐酒飯,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淩雲霄見他不語,有些著怒道:“怎麽?不同意?不就區區一餐酒麽?昨夜小爺我和那妖物惡鬥了大半宿,差點小命都玩完了,竟然一餐酒都換不來?”


    岑掌櫃回過神來,忙忙道:“哪裏,哪裏?莫說一餐酒,就是十餐,百餐甚至千餐,隻要鄙人尚在,都是請得起的。”


    淩雲霄哈哈一笑,伸右手就是一拳,輕錘在岑掌櫃臂膀之上,道:“我就知道岑掌櫃不是那麽小氣之人,那就走唄,喝酒去!”言罷抬腳就走。


    岑掌櫃忙忙拉住他,淩雲霄眼一瞪,道:“怎麽,又想反悔了?”


    岑掌櫃賠笑道:“酒是自然要喝的,隻是小哥你幫岑家如此大忙,可不能馬虎了。鄙人這還要回去稟報東家主這天大的喜訊去,這酒席嘛,可就不是鄙人陪小哥喝了,而是鄙人家主,還有左鄰右舍有頭有麵的人家相陪,小哥,你可得好好喝上一餐咯!”說著和淩雲霄作了一揖,興高采烈匆匆離去。


    淩雲霄望著岑掌櫃的背影,喃喃道:“不就喝一餐酒麽,還要這麽麻煩?”


    午時,岑家大院。


    淩雲霄早已是漱洗完畢更換一新,翹著二郎腿正坐在大廳主席上是大吹特吹昨夜裏如何勇鬥屍妖的光輝戰績,岑竟乾和岑掌櫃兩人站與一旁那是聽得驚心動魄噓噓不己。當然,他黑暗中慌不擇路連撞三次的醜事是萬萬不能說的,而且屍妖的數量也從一隻變成了數隻。岑家主仆二人因為事情得到圓滿解決,正滿頭歡喜當中,自然也不會考究一口棺材裏到底能裝幾隻屍妖的問題。淩雲霄雖然看似風光無限,隻是他額上那大大的紫包和麵上那長長的紅痕還是讓人看得有些觸目驚心。


    當夜岑家大擺宴席,鎮中所有有頭有臉的名豪大紳俱都列席。眼瞧著這些平日裏都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富商大豪們與自己同列一席,淩雲霄開始倒還有些拘謹。可酒過三巡,瞧那些財主佬們個個對他客氣不已,酒壯心膽,自然是免不了又繼續吹噓一番,那是大吹大擂,口沫橫飛,得意之至。


    邊吹邊喝,邊喝又邊吹,在一番推杯置盞中,喝得是不亦樂乎,吹得是牛皮梆梆響,醉得一塌糊塗也是在所難免了。也不知喝到多少時辰,酒已見底人已散空。淩雲霄謝絕了岑家讓他留宿的盛請,也死活不讓人送,打著飽嗝,一身酒氣,提著盞氣死風燈歪歪斜斜的就出了岑家大院。


    從岑家大院到鎮東街並不算遠,中間鋪就著一條青石板徹成的石道,隻是兩旁荒草叢生,樹林濃密,再加上夜色已黑,在風燈微弱的燈光映射下,兩旁的荒草樹叢的影子就如同一個個個正在張牙舞爪的鬼魅魔影。淩雲霄滿身酒氣哼著小調踉踉蹌蹌地行走在空曠的東郊石道之上,正哼得歡時,隻聞到空氣中充滿一股嗆鼻的臭氣,隻覺得“嘭”的地麵一震,耳邊傳來“嗬”的一聲。


    這臭味和這聲音淩雲霄實在是熟悉之極,不是昨夜那店中的屍妖還能有誰。他舉燈四周亂照,隻是照明範圍有限,放眼瞧去除了樹影婆娑和鼻邊聞到的陣陣臭氣之外,一無所有。大駭之下,酒意也立醒了三四分了。忙忙伸手到背後亂摸,卻撈了個空,背上空空,哪還有什麽桃木劍的影子。隻怕是剛才在酒席上喝得忘乎所以,幾時把桃木劍給落在岑宅裏邊了自己也未曾而知。又伸手入懷,空空如也,才記起午時換了一身衣裳,那些紙符之類的物事連同那身舊衣裳早就丟在家中,未曾帶得出來。


    淩雲霄心中暗暗叫苦,不過也仗著還有幾分酒意,回頭拔腿便跑。隻盼能趕在屍妖之前跑回到岑宅裏邊,岑家上下人數甚多,合起力來想來應該可以對付得這麽一個屍妖,何況隻要進了岑家,尋到那把桃木劍,還怕這區區一隻屍妖不成。隻是這樣一來他今日所吹噓的功績自然而然也就被拆穿了,可這急要當口哪還顧得上功績不功績的,保命要緊。他的算盤倒是打得蠻如意的,可惜肚裏酒水甚多,再加上山風這麽一吹,酒意直衝腦門,頭重腳輕,跑起來可就沒有那麽順暢了,明明已經瞧見岑家大院門口懸掛著的那兩盞風燈,卻是死活怎麽也跑不到。


    正連摔帶跑朝岑家大院急奔時,忽聞一陣臭風從頭頂掠過,前方丈餘處嘭的一聲已立有一物。這妖物樣貌,昨夜四處黑漆麻烏,他瞧得不大真切,如今借著風燈的光線,淩雲霄這下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這屍身長八尺有餘,體格龐碩之極,身穿古時戰甲,披頭散發,那長長的亂發在夜風中隨風亂舞,更顯得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眼見那屍雙腳離地,已朝他淩空躍來,他哪還顧得上看那屍長著什麽摸樣,隻見前路已堵,“呀”的驚叫一聲轉頭就朝來路跑回,那屍“嗬”的一聲在後邊追趕而來,隻一個踨跳起落間便已跳到淩雲霄身後,伸出雙手就朝淩雲霄肩頭拍落。


    淩雲霄哪能讓它拍著,情急之下往旁邊一個癩驢打滾,閃過了這屍妖的一擊,隻是這一滾也滾到旁邊荒草叢中了。那屍一擊不中,也隨之跳入淩雲霄滾入的那草叢之中,卻再無半點淩雲霄的氣息。原來淩雲霄這一滾還真是湊巧,正滾入草叢後一處小水潭中,被這冰冷的池水一激,酒意又醒了三分,手腳並用,往潭子深處挪去,滾到水深之處,當下不敢妄動,潛躺在水下閉起了氣。


    說來也是湊巧,若沒有這小水潭,就算淩雲霄閉住了氣,他身上的酒氣仍然會被那屍妖聞著,這下歪打正著,在水中一泡,正好淹沒住了周身的酒氣,暫時躲過了一厄。那屍“嗬嗬嗬”的在水潭周圍來回跳躍著,尋覓著淩雲霄的蹤跡。


    雖說淩雲霄躲在水中暫時逃過一劫,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在水底憋氣憋得久了按耐不住,便悄悄在水麵上探出一個頭來,想偷偷換了氣再躲回水裏。不料才一吐氣,那屍就呼得一下從水潭邊跳了起來,隻朝淩雲霄所在之處撲將過來。淩雲霄大驚之下哪還敢呆在原處,趕忙手腳並用往岸上跑,卻不料潭底淤泥甚多,越急著想跑越跑不動,拚盡全力之下也不過挪動了幾步而已。隻見水花四濺中,那屍已落在方才淩雲霄所呆之處,離它現在站立的地方也不過六尺有餘,如此近距,隻消一個起落,便可將陷於泥中的淩雲霄拍死爪下。


    淩雲霄暗道:“我命休矣!”便閉上眼等死。隻聽耳邊傳來那屍嗬嗬嗬的厲呼聲,卻半天不見那屍對自己做任何動作,不禁大奇,睜開眼一瞧,這一瞧之下差點沒把他樂死。原來此潭積水甚久,潭底早積滿了厚厚的淤泥,那屍跳落下來,一下子就給陷進了泥裏。他身體深重,加之又是淩空跳下,力道何其之大,這一陷就陷進了大半個身子,水麵上就隻留了個腦袋,它愈是使力掙紮陷落得就是愈深,是以雖離淩雲霄隻有六尺多的距離,可就偏偏奈何不了他了。


    淩雲霄哈哈大笑,隻管用手撥水劈頭蓋腦朝那屍頭淋去,嘴裏罵道:“我叫你追,我叫你追”。撥得累了也隻得罷手,隻是自己也被淤泥困住,一時半會也逃不了,就這樣一屍一人在水潭中大眼瞪小眼相互對視著。


    淩雲霄這才有機會好好看清了這屍的摸樣,麵上無肉,估計已經風化成了一層幹皮了,雙眼無球,隻是兩個黑糝糝的眼洞,也沒有鼻肉,隻剩了一個隆起的三角小孔,整個麵容看起來極是猙獰恐怖。它張著嘴對淩雲霄咆哮著,那滿嘴的尖牙和那兩隻長長的獠牙更是看得淩雲霄不寒而栗,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頸部,忖道:“若是給它在這裏咬上一口,那還真乖乖不得了。”淩雲霄想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會到了寅時這屍急於脫身說不定真能爆發出什麽驚人之舉,還是想法子趕快脫身才行。所幸隻是雙腳陷於淤泥裏,想想脫身也不至於很難。當下不敢用力,隻是慢慢的一步一劃撥拉著水朝岸邊行去,那屍聞到這邊的動靜,又想來追,一用力,又陷了下去一點,這下連嘴都浸沒到水中了。


    淩雲霄花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好不容易爬到了岸邊,隻覺得氣力都用盡了,半躺著身子對水潭裏罵道:“你個老怪物,都死在棺材裏幾百年了還爬出來,害得小爺我跟著你一起受累,又是撞柱子又是被水泡,奶奶個熊的。”那屍妖不停在水中咆哮連天,使力也想跟著躍來,水聲嘩嘩,它竟然靠著蠻力,也向前躍出了半尺左右。淩雲霄暗暗心驚,瞧它陣勢,隻怕真的能脫出水來。大著膽子待在水邊觀察,隻見那屍也就向前躍出半尺而已,又被水底泥漿所困,他暗暗估算時辰,想來就算過了寅時,它也未必能跳出水潭來,心中稍稍大定。


    休息得夠了,便起身跌跌撞撞朝岑宅行去。到了岑宅,叫了門,看門的一瞧是他便忙忙把他迎了進去。岑家主仆見他才出去還沒一夥功夫又折返了回來,而且還是這般摸樣,一身的泥水濕淋淋的,自是驚訝萬分。淩雲霄也不敢告於實情,隻是說喝多了掉水潭裏了,黑燈瞎火的也回不去了,所以又返了回來。聽他這麽一解釋,岑竟乾哈哈大笑,酒後諸態這般事情倒是常見得很,倒也不疑有他。當下便趕忙叫人尋了套幹淨的衣服讓他換上,又安排了住處讓他住下。


    淩雲霄待岑家眾人都睡下後,又等遠處雞鳴了三遍,方悄悄起身,在岑家院子裏尋找起他那把桃木劍來,隻待尋到木劍就返回到那水潭裏滅了那屍。隻是諾大個莊園,加之四周黑沉沉的,要尋把木劍談何容易,尋了多時終究還是尋它不著,也隻有悻悻的回到房中,待天亮時再做計較,隻是一想到尚在水潭中的那屍,又如何睡得著。待雞鳴到五更天,天時蒙蒙初亮,便再也等不急了,忙忙穿戴齊全了也不和岑家告別,出了岑宅徑直朝那水潭急急奔去。


    到了水潭邊,放眼瞧去,水麵空空,哪還有那屍的影子。淩雲霄暗道:“莫不是昨夜雞鳴之時,它急於掙紮,給沉到淤泥中去了?”便就近從樹上折下一段長枝,沿著水潭四處朝水裏撈尋著,隻覺得觸手之處皆是軟稀稀的爛泥,哪觸到什麽硬物之類的物事。撈尋了許久,終一無所獲,淩雲霄不禁奇道:“看樣子這屍已是脫困而去了,隻是它又尋得什麽方法出得這水潭的?當真奇怪的緊。”思量了良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疑惑間,突想起昨日隻顧得和人喝酒取樂,昨夜又讓那屍妖一嚇,早把師父回來的事忘得幹幹淨淨,當下暗道一聲:“糟糕!”急急忙忙尋路趕回家去,隻盼見了師父把此事一說,諒來師父也不會責怪以他。


    行到西街離他那住所尚有百米距離時,隻見院門大開,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高大漢子正拿著掃帚出了門來。淩雲霄一見大喜之下,趕忙上前幾步,遠遠得對那漢子急急搖手,那漢子抬頭正見了,正待說話,淩雲霄忙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招手叫他過來。那漢子滿麵疑惑行將過來,淩雲霄一把拉住他把他拖到一屋角處,悄聲問道:“大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在屋裏麽?”


    原來這漢子正是淩雲霄的大師兄陽有儀,聽到淩雲霄這麽一問,陽有儀道:“幹什麽神神秘秘的?又惹事了?師父他老人家和無極還有點事要處理,尚未回來,隻是不放心你一人在家又要惹出什麽亂子來,所以師父就叫我先行回來瞧著你。”言罷突又問道:“昨夜你上哪去了,整日整夜都不見影,又跑哪瘋去了?真的惹事了?”


    淩雲霄聽師父沒回來,噓的鬆了口氣,又瞧了瞧四周,低聲對陽有儀道:“大師兄,我和你說件事,走,屋裏說去。”


    陽有儀剛聽完淩雲霄說的事,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指著淩雲霄氣道:“你瞧瞧你,師父才出去幾日,你就給捅出那麽大的簍子來,就你這道行?還想捉屍降妖?出事了不是?現在這屍不知藏到哪了,若是夜裏出來害人,你可是大罪一件難逃其咎。”


    淩雲霄苦著臉歎道:“我初時也隻是以為是人為的惡作劇,哪知道裏邊還真藏有個大家夥,事情鬧大了,這不,和大師兄商量來咯嘛!”


    陽有儀沉吟了半響,轉身走到放置於屋角的一口大紅鐵皮箱子前,從箱子裏取出一個包袱,拋給淩雲霄道:“接著,幫我拿著。”又從箱子裏取出一個八卦大羅盤遞給淩雲霄,再從箱子裏取出一件長約有兩米寬不過巴掌,外邊用黑布包裹著不知是甚的物事捆係於身後,從淩雲霄手中接過那羅盤後對淩雲霄道:“走,到岑家瞧瞧那棺材去。”


    淩雲霄帶著陽有儀趕到岑家糧鋪時,正見岑掌櫃帶領著一眾夥計在補修著那麵被屍妖撞破了的牆垣。岑掌櫃聽了淩雲霄介紹,知道陽有儀是淩雲霄的大師兄,神態那是恭敬得不得了,一定要拉著這師兄弟兩人上酒館好好喝上一頓。陽有儀笑著勸阻道:“岑掌櫃不必客氣,我這次前來隻是想看一看那口棺材,不知那棺現在被貴店放在哪了?”


    岑掌櫃麵露難色道:“還真不湊巧了,自打昨日淩小哥把棺中那怪物趕跑後,鄙人不敢怠慢,立即差人把那棺扔到五裏外的亂葬崗去了,陽大哥你也知道,咱做生意的,總不能放著口棺材吧?何況這口棺……”陽有儀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點頭道:“這個我明白,理解理解的。”言畢轉首對淩雲霄道:“事不宜遲,咱們馬上趕往亂葬崗,若我猜得不錯,那屍一定就藏在那。”


    淩雲霄不解道:“師哥就那麽肯定那屍妖就藏在亂葬崗?”陽有儀望了他一眼,眼神嚴厲,道:“你打小就腦子聰明,可惜從不用在正途上,這種事情還用想麽?亂葬崗是什麽地方?葬死人之處,而且由來已久,葬在那處的死人多不勝數,本來就是極陰極寒的地方,正適合屍鬼之類的妖魔之物生存,何況現在它賴以棲身的棺材又被岑掌櫃扔在那了,它不躲在那還能躲去哪?”淩雲霄“哦!”了一聲,有些幹笑道:“還是大師哥聰明,小弟我是萬萬趕不上師哥萬一的,唉喲……!”話沒說完,頭上已挨了一暴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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