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年間,長安城中有一名綽號叫做陸金指的巧匠,雕琢功夫非同一般許多達官顯貴都去找他雕琢私印,無論是脆細的軟玉,還是冷硬的頑石,他都能巧妙地進行雕琢。草民在長安打探了許久,終於在一家寺廟找到了他,他已經出家做了和尚,法號念慈。


    當草民將家父的魚符拿給他看,問他是否曾經假造過,他就很痛快地對草民和盤托出。原來他之所以出家做和尚,就是因為家父那件案子懊悔不已,才打算遁入空門,洗刷罪過的。


    據念慈和尚所說,當年曾經有一個人拿著折斷的魚符來,讓他稍作修改,將一個‘齊’字旁邊加上三點水……”


    “什麽,在齊字旁邊加上三點水,那不就是濟字?”還不等單迎說完,堂上的三位大人就忍不住驚呼出來。


    單迎點了點頭,“是的,大人。聽了念慈和尚的一番話,草民又去仔細調查,得知當時朝中有一位名為嚴誌齊的武衛大將軍,所使用的魚符恰好跟家父所用魚符同屬一類,很容易作假!”


    “這麽說,你是懷疑當年的武衛大將軍嚴誌齊,將自己的兵符拿出來,假造成孟濟將軍的兵符,來誣陷孟濟將軍?”堂上有人問道。


    “並非是懷疑,而是確定。”這次回答問題的是謝同,“本官也仔細調查了當年的武衛大將軍嚴誌齊,在孟濟將軍一家獲罪被殺不久之後,那嚴誌齊便以丟失兵符被降職,調離長安,在去涼州上任的途中連同隨從一起被人殺死,清點屍體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嚴誌齊夫人和兒子的屍首,當時朝廷以為他們遭遇流竄的突厥兵遇害,並沒有深究。得知兵符的事情之後,本官派人四處查找,在甘陝道找到嚴誌齊的夫人和兒子,並從他兒子那兒得到了另外四分之一枚魚符,隻要大人將這一半魚符與作為證物的魚符比對一下,結果自然便揭曉了!”


    “那念慈和尚也已經被草民請來,就侯在外麵,隨時等候各位大人傳訊。”單迎補充道。


    單迎和謝同一唱一和,將當年孟濟將軍通敵賣國的罪名徹底推翻了,不管吉善、顧叢那些人會不會因此而獲罪,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了,孟濟將軍的冤情可以昭雪了。


    按說蘇晴眸應該為單迎高興才是,可是她的心情反而有些沉重,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雖說不能讓孟濟將軍一家含冤九泉,可是這樣一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賠上性命,今年的這個年恐怕要用鮮血來祭奠了。


    “冰瑤姑娘,我們回去吧!”蘇晴眸起身,輕聲地對冰瑤說道。


    冰瑤愣了一下,“蘇大人,不看了嗎?案子還沒審完呢!”


    “不看了,知道孟濟將軍沉冤得雪已經足夠了,別的……就沒有看的必要,看了隻能讓人心痛罷了!”蘇晴眸微微歎了一口氣。


    冰瑤也不多問,點了點頭,小心地蓋上瓦片,帶著蘇晴眸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兩個人從司刑寺後麵繞道回到了刑部。


    “冰瑤姑娘,那件事情辦得怎麽樣了?”一進書房,蘇晴眸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冰瑤點了一下頭,“按照蘇大人的吩咐,我已經聯絡過那位大人了,蕭大哥也已經安頓好了蘇大叔,回到神都了,現在就等鬱兒姑娘了!”


    “算算時間,鬱兒也應該到了才是,為什麽遲遲沒有到呢?會不會出事了?”蘇晴眸有些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蘇大人,放心吧,鬱兒姑娘機靈著呢,不會出事的。”冰瑤安慰她說。


    蘇晴眸點了點頭,“嗯,也是呢,我總是瞎操心。”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冰瑤走過去打開門,問道:“什麽事?”


    “剛才有人送來了工部尚書謝大人的名帖,請蘇大人去工部走一趟。”侍衛遞過一張名帖來。


    冰瑤趕忙拿過來遞給蘇晴眸,蘇晴眸打開一看,確實是謝同的名帖沒錯,心中不免詫異,謝同找她幹什麽呢?再說他不是和單迎在司刑寺嗎?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蘇大人,去看看就明白了,我陪你去。”冰瑤看出她的疑惑,說道。


    蘇晴眸點了點頭,跟冰瑤一起出了門,隨著送名帖的侍從來到工部。


    “大人說隻讓蘇大人進去,你不能進去。”守門的是從將冰瑤攔了下來。


    冰瑤剛想發作,就見蘇晴眸微微搖了搖頭,於是改口道:“那我在這裏等你,蘇大人!”


    “好,我去去就來。”蘇晴眸點了一下頭,抬腳邁進門來,就見單迎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前,“被我猜中了,果然是你叫我來的!”


    單迎回過頭來,揚著嘴角笑道:“怎麽,晴妹妹就那麽不想看到單某嗎?”


    “你不是在司刑寺嗎?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蘇晴眸好奇地問道。


    “該說的單某都說完了,接下來就是那些官兒們的事情了。”單迎細長的眼睛眯了眯,掃著蘇晴眸臉上的神情,“晴妹妹在懷疑單某什麽嗎?有什麽疑問可以說出來,單某很樂意為你解答。”


    這個人果然還是那麽可怕,能一眼看穿別人的心思。蘇晴眸咬了一下下唇,“單公子,你方才在司刑寺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我問問,你說的那些證據……都是真的嗎?”她並不是想懷疑單迎,她隻是信不過太平公主。


    “單某雖然借用了別人的一點力量,但證據和證人都是真的,比真金還真。”單迎看著蘇晴眸的目光變得寒冷起來,“若是單某弄虛作假,跟當年陷害我爹的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單某雖然不介意,但是我爹是真君子,會介意。”


    “對不起,單公子,我不是有心要懷疑你。”蘇晴眸有些羞愧地說道。


    單迎眼神一閃,笑了笑,“晴妹妹不必介意,單某已經習慣被人懷疑了!”見蘇晴眸低著頭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揚起眉毛,“怎麽,晴妹妹沒話對單某說了嗎?那晴妹妹可以走了!”


    “你叫我來,不會隻是為我解惑答疑的吧?”蘇晴眸狐疑地望著他。


    “不然呢?”單迎笑得一臉閑適,反問道,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事到如今,蘇晴眸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才好。勸他嗎?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勸說已經無益,他也不會聽。說起來他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枚小棋子而已,用完了就會被丟棄。好在他還有謝同、張相那一夥人為他撐腰,還不至於斃命。


    “那麽晴眸就先行告退了!”她福了一福,轉身欲走,卻又停住了腳步,“晴眸還有幾句話要送給單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該收手時則收手,不要迷失了自己。多多保重!”


    單迎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蘇晴眸已經推門門走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分明是想見她才以謝同的名義將她叫來的,偏偏卻又說了那些口不對心的話。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開始淡忘了她,可是那天在宮中劫持她的時候,才知道這一年來他把自己欺騙得多苦,原來還是那麽想念她。雖然故意用戲謔的語調說話,用疏遠的方式稱呼自己,依然無法掩飾心潮澎湃。


    原來忘記一個人很難!


    出了門,蘇晴眸的心情愈發沉重了。她無權幹涉單迎的決定,隻是希望他不要陷得太深,成為這朝廷爭鬥的犧牲品。


    她沒有心情去刑部看那些枯燥的文書,便回到了天澤閣,上官婉兒已經在那兒等著她了。


    “你為什麽沒告訴我?”不等蘇晴眸見禮,她便臉帶怒意地問道,“難怪上次在青溪,我看著單迎感覺眼熟,原來他是孟濟將軍的兒子。我現在想起來了,他的長相跟孟濟將軍確實有六成相像。”


    蘇晴眸雖然告訴了上官婉兒開罪太平公主的原因,卻對她瞞下單迎的身份。單迎出現在宮中,她就已經有了被質問的心理準備。於是福了一福,“請上官大人恕罪,下官也是情非得已,雖然與單迎已經分道揚鑣,可是畢竟也做過夫妻……”


    “你怕我告訴陛下,陛下會殺了他嗎?”上官婉兒臉色緩和了一些,歎了一口氣,“你太不了解陛下了!當年陛下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確實任用周興、萬國俊那班酷吏,殺害了不少的忠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是每一個君主都會經曆的事情,更何況陛下還是一個被世俗偏見所累的女人呢,需要更多的爭鬥和鮮血才能取得今天的地位。陛下在地位穩固之後,已經將所有佞臣酷吏都除去了,也為不少忠良正了名。又怎麽會為了十幾年前的案子,對單迎痛下殺手呢?”


    蘇晴眸看了她一眼,“下官知道上官大人說的是肺腑之言,也知道陛下的胸襟不是我所能揣測的,但是下官不能拿單迎的性命開玩笑,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你的苦衷我也不是不懂,隻是……你對陛下和我如此不信任,讓我有些傷心。”上官婉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他的身份的?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蘇晴眸搖了搖頭,“一開始下官並不知道,在湖州的時候,感覺出他對陛下有敵意,跟他分手的時候才知道的。”頓了一頓又問道,“上官大人,陛下……已經知道了嗎?”


    “嗯,剛才我已經將在司刑寺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陛下。”上官婉兒看了她一眼,“陛下讓我來帶你去見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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