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掌櫃看了雪輕一眼,語氣帶著些許歎息地說道:“她學東西很快,悟性也不錯,隻可惜她現在所跳的是我的舞蹈,而不是她自己的舞蹈,她隻是全盤接受了我的東西而已。沒有屬於自己的舞蹈,就算是出去了,也沒有長遠的前途,這樣的徒弟我是不會放她出去的。這樣放她出去不止會毀了我的名聲,也害了她!”


    蘇晴眸能理解她的意思,不過還是有些為雪輕擔憂。十八歲算來年紀也不小了,再耽擱兩年可塑性也差了,恐怕沒人願意要她了。


    “那紅掌櫃打算留她到什麽時候呢?”


    “若是再過一年,她還不能突破現今所學,我便送她去別的樂坊做師父,教授徒弟。”紅掌櫃這話也當著雪輕的麵說過多少次了,若是她有事走不開或是身體不適,也時常讓雪輕代她指導那些女孩跳舞。所以現在也沒什麽避諱的,“這些年她已經把我所有的絕活都學到手了,自己開坊授徒綽綽有餘。”


    蘇晴眸點了點頭,問了雪輕一些關於紫穗的問題。她雖然是這裏最年長的姑娘,可是平日裏不喜過問他人之事,對紫穗也不甚了解。跟她談話的過程中,蘇晴眸也對她有了幾分了解,這個姑娘性格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倒真的跟紅掌櫃有那麽幾分神似。


    問了一圈,也沒有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她打發紅掌櫃去忙,自己帶上鬱兒和牛氏兄弟,在樂坊裏轉了起來。要說這樂坊的結構還真是很簡單,能藏人的地方不多,紅掌櫃已經帶人找過一遍,鬱兒也帶著衙役找過一遍,都沒有什麽收獲,十之八九那紫穗已經不在樂坊之中了。


    蘇晴眸在裏麵轉了一圈,又出去沿著樂坊四周看了一遍,樂坊的後麵有人家住著,左邊是幾家作坊,做工的人忙進忙出,右麵是大街,人來人往。紫穗不見的時間是酉時左右,天還亮著,她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爬牆出去,那麽高的牆,若是有一個人跳出來,定會被看到。


    莫非她是從大門出去的?或者這樂坊有秘道之類的東西?


    從大門出去也不太可能,守門的護院有兩個,蘇晴眸一到樂坊就分別問了他們兩個,兩個人說的話基本都一樣。若是一個人守門說謊還是有可能的,兩個串通一氣說謊的情況微乎其微。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還是應該調查一下那兩個護院。


    再就是秘道了!


    “秘道?!”紅掌櫃聽了蘇晴眸的問話,笑了,“大人您多慮了,這個樂坊是我親自監工建起來的,別說秘道,老鼠洞也未必有一個。”


    蘇晴眸沉吟了一下,看了看紅掌櫃,“紅掌櫃,你能跟我說說那兩名守門的護院的情況嗎?”


    “對護院和雜役我說不太清楚,不如我找個人來跟大人說吧。”紅掌櫃征得蘇晴眸的同意,去前院叫來一個人。


    這個人蘇晴眸記得,先前她查問雜役和護院的時候問過他幾句。好像是這樂坊裏負責采買的雜役,名字叫做阿福的。


    “阿福是我從神都帶來青溪的,在我身邊有十多年了,我這樂坊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阿福幫我料理,雜役和護院也是他雇來的,對這些人的情況他最熟悉不過,大人有什麽想問的就問他好了!”紅掌櫃給蘇晴眸介紹說。


    蘇晴眸聽著紅掌櫃介紹的工夫,又將阿福細細地打量過,他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適中,相貌平平,放在人堆裏就找不到的那種。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沉默寡言、不喜外露的人,就算是坐在別人旁邊,也很容易被人忽視。


    剛才查問雜役的時候,蘇晴眸也並沒有多注意他,再加上他衣著也極盡樸素,隻當他是雜役中的一個,沒想到竟然還是這樂坊的大管家呢。


    “阿福,你跟我說說昨天紫穗失蹤時候守門的那兩名護院的情況吧。”蘇晴眸看著阿福道。


    “是,大人。”阿福答應著,便很快地說道,“兩名護院一個叫虎頭,一個叫阿星。虎頭是青溪人,今年二十六歲,原來是趕腳車夫,後來牛死了,就給人做力氣活兒。小人看他力氣不小,就雇了他來做護院,在這裏做了四年了。阿星是外地人,今年二十三歲,逃荒過來賣藝的,會一些拳腳功夫,在這裏做了三年多也快四年了。兩個都是憨厚老實的人,不會做什麽壞事。”


    蘇晴眸聽他語氣又快又平直,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垂著眼皮,連身子都不動一下,隻有上下嘴唇碰上那麽一碰,看起來像是訓練有素的人。於是問道:“阿福原來是做什麽的?”


    阿福聽了這話抬眼掃了她一下,才答道:“小人原來在神都大戶人家做仆從的,後來遇上了紅小姐,便跟她來到青溪開了樂坊。”


    蘇晴眸聽他語氣間似乎不太願意提及自己過去的事情,也就不再問了。又問了些雜役和護院的情況,便讓他走了。


    “小姐,沒有頭緒嗎?”鬱兒見她皺著眉頭沉吟不語,湊過來問道。


    蘇晴眸點了點頭,“嗯,越想越覺得這個紫穗失蹤得蹊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會不會是受不了練功的苦,逃走了呢?”鬱兒想起剛才在練功房看到一個小姑娘壓腿把自己疼得直掉眼淚,還是不肯放棄,不由得咧了咧嘴,“好好的,跳什麽舞呢?又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行當!”


    蘇晴眸搖了搖頭,“若是換做別人逃走有情可原,可是紫穗沒有理由逃走。紅掌櫃已經很明確地說了,要送她去神都大樂坊,她前途無量,別的舞者求都求不來的,她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逃走呢?再說她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逃走又能去哪裏呢?”


    “那也是。”鬱兒支著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頭緒來,索性不去動那個腦筋了,“小姐,我再帶人去找找看,就這麽大一塊地方,我就不信她還能飛到天上去!”


    蘇晴眸攔住她,“算了,不用找了。”頓了一頓,“已經到午時了,我們暫且先回去吧。”


    鬱兒有些意外地盯著蘇晴眸看了半晌,“小姐,我們就這麽回去了?不辦案了?”


    “不是不辦案了,你剛才的話有些點醒我了。”蘇晴眸笑了一笑,“許是在這裏待的時間久了,我感覺自己的頭腦也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院子裏,找不到突破口了。我看還是出去透透氣吧!”


    “啊?小姐你都說的什麽啊?”鬱兒沒聽明白,本想問個清楚,但是見她已經邁步出了門,趕忙招呼了眾人跟上去。


    蘇晴眸跟紅掌櫃打了一聲招呼,便帶著人出了樂坊。走出樂坊的大門,她放眼往遠處看了一會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胸口的壓抑感才去了不少。


    衙役們一出了蝶舞樂坊,就忍不住議論起來。


    “沒去過蝶舞樂坊之前,我覺得那裏一定個個都是美女,就是人間仙境啊,誰知道進去一看,也就那麽回事吧。都是一些小丫頭,還沒長全身呢,沒幾個漂亮的。”


    “是啊,我也有同感,還不如蘇捕頭和雲姑娘好看,更比不上咱們大人……”


    鬱兒聽了霍地轉身,過去一人踢了兩腳,“你們吃了豹子膽了?竟敢拿小姐還有我和雲姐姐跟那些個舞娘比較,想死嗎?”


    “蘇捕頭饒命啊,我們不是故意的,就是隨口那麽一說……”衙役們趕忙道歉。


    蘇晴眸聽了他們的話笑了一笑,也不答話,徑直往衙門走來。錢貴友正在衙門口探頭探腦,聽到吵嚷聲回過頭來,正好看到蘇晴眸和鬱兒帶著衙役走了過來,抬腿就要溜。


    “錢公子,不忙走。”蘇晴眸早就看到他了,於是喊住他。


    錢貴友見跑不掉了,咧嘴嘿嘿一笑,“大人,您出去辦案了啊?辛苦了……”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瞟著鬱兒。


    蘇晴眸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錢公子,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問你呢,我們進去聊聊可好?”


    “當然好,當然好。”錢貴友連忙點頭,又小心翼翼地去瞟鬱兒。他想見鬱兒,可是又怕鬱兒抓住他會把那對鐲子和發簪還回來,正在衙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卻被撞了個正著。


    鬱兒一見錢貴友也想起他昨天送自己的東西了,於是走過去大大方方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送我的東西我收下了,謝了啊。”


    “真的嗎?”錢貴友一聽這話心裏的顧慮沒了,高興之情盡顯在臉上,“這就對了嘛,我們兩個誰跟誰。”


    蘇晴眸見這情景又喜又憂,喜的是看樣子錢貴友對鬱兒真的很有心,憂的是鬱兒那丫頭雖然情竇已開,可是對男女情事還是那麽後知後覺,這個錢貴友不知道還要受多少相思苦。


    進了門,就見秦雲姑正站在大堂一側跟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說著什麽。那男子背對這邊,穿著一身淡藍的袍子,身上背著包裹。


    她心裏一動,這個背影好生熟悉!


    正在愣神兒的空當,秦雲姑一眼看到了她,興衝衝地招呼道:“大人,你快來看,這是誰?”


    那男子聽到秦雲姑的話,也趕忙回過頭來,正好跟蘇晴眸四目交匯,兩個人都露出驚喜的神情……(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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