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麵傳來的是薑維尼滿帶哭腔的聲音,薑維尼和周丹丹這麽多年同學,在她印象中周丹丹不是愛哭的人,就算兩個人闖了天大的禍事,也都笑嘻嘻的在那裏互相調侃著,基本上哭的次數少之又少。


    薑維尼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有些擔心問了她一句怎麽了。


    她話剛問出口,沒想到周丹丹在電話裏麵忽然放肆大哭了起來,聲音裏麵滿是焦急的說:“維尼,我爸爸生病了,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聽到周丹丹的哭聲薑維尼也亂了神,周丹丹在電話裏麵哭的六神無主,她哭的斷斷續續的說:“昨天早上我爸爸還好好的,下午的時候在客廳休息忽然就暈了過去,醫生查出是直腸癌,現在要花好多錢治療,你知道我家裏情況的,我們家根本沒有那麽多錢來治病,我媽媽現在也急暈了過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維尼,你一定要幫我。”


    薑維尼聽了什麽廢話都沒說,隻是直截了當問要多少錢,周丹丹在電話裏麵停頓了許久,哭聲也漸漸平複下來楞,有些抽搭報了一個字數道:“現在醫藥費要湊齊三十萬,我們家隻拿得出二十萬,還有十萬沒有著落,找了好多親戚都不肯借我們。”


    薑維尼在電話裏麵說了一句等一下,然後將手中電話座機放在桌子上,轉身想要快速回房,剛走兩步腳下就撞上幾箱碼的整齊的貨物箱子,客廳裏麵傳來地震一般稀裏嘩啦摔落的聲音,她也顧不得什麽,隻能將擋在自己麵前的一些障礙物一腳給踢開,踢出一條過道便快速走到自己房間內,在堆滿衣服和零食的床上翻出一隻老舊的小錢包,她看了一眼,拿著那錢包就走了出來。


    又快速的從那小通道拿過電話問:“你等我一下,你現在在那裏,我立馬來找你。”


    周丹丹說她現在在醫院照顧她爸爸。


    薑維尼也沒有安慰她什麽,因為在此刻她明白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而是實際上能夠幫助她的東西,她說:“我來醫院找你。”


    說完便將電話匆匆忙忙的掛了,換好衣服後便下樓攔了一輛車往醫院趕去。


    車子開到一處飯店的時候,薑維尼和讓司機停了一下,推開車門便從車上一把跑到那飯店點了幾個菜打包,又買一些水果和水帶了過去。


    到達醫院的時候,周丹丹正蹲在走廊無助的大哭著,薑維尼手中提著一袋水果和打包好的飯,走到她身邊,周丹丹感覺到有人接近了自己才緩緩抬起頭看向來人,當她看到是半夜出現在這裏的薑維尼之時,哭聲止了止,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對著薑維尼說了一句:“維尼,你來了。”


    薑維尼將手中提的一大袋東西放在地下,走過去一把將蹲在那裏的周丹丹給扶了起來說,第一句話也不是詢問病情,更加不是問她要多少錢,而是問了一句:“你吃飯了沒有。”


    她最能明白此刻周丹丹的心情,在她六歲的時候死亡這兩個可怕的字眼隨時環繞著她,她也曾經像她一樣蹲在黑暗裏無助的哭泣著,仿佛這個世界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望著幾具黑焦焦的屍體,背後冒著陰森的寒氣。


    蹲在那裏哭泣的周丹丹,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她心裏湧起一種感同身受的難過。


    將周丹丹從地下扶了起來,又回身去把暫時放在地下的水果和打包好得飯放在腿上,快速拿了一份白米飯和她最愛吃的鬆仁玉米遞到她麵前,說:“先吃飯,錢我已經給你帶來了,你不要急,你急也沒有用的,現在醫術這麽發達,直腸癌不是什麽治不好的。”


    周丹丹看著薑維尼手中遞過來的飯,那份米飯在走廊的白熾燈的映照下晶瑩剔透,熱氣也冉冉升起,周丹丹心裏忽然閃過一絲感動,她看著那份熱騰騰的米飯許久,一直都沒有動靜。


    薑維尼見她不動,握住她手就將米遞到她手中說:“快吃吧,發什麽楞。”


    周丹丹感覺那份熱騰騰米飯在手中發酵著,她咬了咬嘴唇半響才哽咽擠出一句:“維尼,謝謝你。”


    薑維尼被她鄭重的道謝惹的有些臉紅,故意用大喇喇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道:“說什麽感謝不感謝啊,咱們是誰啊,這麽多年的朋友了,少在這裏和我說這些客套話。”


    周丹丹看著薑維尼之後沒有再說一句話,她端著那碗米飯低頭一口一口吃著,吃到最後一粒都不剩。


    薑維尼陪著周丹丹去樓下繳付了還差十萬的醫藥費,兩個人都在那裏磨蹭了許久,一直到半夜十二點,所有手續全部辦完,周丹丹一直覺得薑維尼家境很好。


    無論她闖了多少禍,至今都能夠在學校裏進進出出而沒被開除就可以看出她後台有多硬,每次兩個人闖禍了被批的最慘的人都是她,有幾次差點被學校給勸退了,要不是薑維尼在學校護著她,估計她早就不知道休學多少年了。


    十萬塊在她眼裏不是一筆小數目,可薑維尼卻說拿就拿了,雖然她急需要這筆錢救命,但還是有些擔心問薑維尼:“維尼,你把錢借給我了,應該沒事吧。”


    薑維尼說:“放心,這點錢對於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你要是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丹丹,我覺得多少錢都不值你爸的那條命,如果這些錢能夠救一條命的話,我覺得很值當。”


    薑維尼說到這裏,語氣忽然有些悲傷的說:“最怕的是有錢都難救一條命。”


    周丹丹握薑維尼的手說:“放心,就算是讓我去賣身這些錢我也一定都會還給你的。”


    薑維尼根本沒把周丹丹的話當話,這些錢不過是很多年前他父母留下來的遺產,當初她父母死後,這些遺產過戶都是關錦庭幫她全部辦理好的,裏麵有多少錢薑維尼不清楚,她也一直都沒怎麽去碰過它們,一來這麽多年自己該要用錢的地方著實沒有,二來她總覺得隻要這些錢都還在,她的爸爸媽媽還在,要不是周丹丹這次忽然向她借錢,她幾乎都要忘了。


    薑維尼也不好在這裏陪她多久,和她說了一些不要擔心的話,又從自己口袋裏麵掏出一千塊遞給她,周丹丹推脫著不要。


    可薑維尼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她一旦決定的事情基本上沒有誰能夠更改,將錢死命塞到她手中,怕周丹丹再次還回來拿起自己的包就快速的從醫院衝了出去。


    她快速向前跑著,周丹丹看著她背影忽然在後麵大聲說了一句:“維尼!我一定會還清你錢的!一定!”


    薑維尼從醫院回去後,手中一直緊緊捏著那張卡,她坐在客廳那裏一直守在電話旁,守了大概幾個小時那電話始終都沒有在響起過。


    最後自己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了過去。


    後來那幾天薑維尼去了一趟銀行查了一下賬戶,發現賬戶裏麵竟然有八位數字的錢,她楞了一下,很久以前她記得父母過戶過來的遺產並沒有那麽多,她們家並不是大富大貴那種人,算得小康家庭,當時她年紀小隱約記得律師公證的時候才統共十幾萬塊,外加一套房子。


    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去看裏麵的錢,現在竟然漲了這麽多,她看著那數字在那裏吞了吞口水,覺得不對勁。


    跑到前台去查詢了一下這些年卡內的進賬,前台告訴她這張卡每年都會有人準時在七月十五那天給她匯款。


    七月十五日是薑維尼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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