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範曉鷗眼淚汪汪地在聶梓涵的背後說。聶梓涵係扣子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本可以一口明確回答範曉鷗,但此刻卻磨蹭著不敢直視她這個問題。


    “你是不是要和別人結婚了?”範曉鷗鍥而不舍地問,聲音裏帶了難過的嗚咽。


    真是當斷不斷理還亂。聶梓涵狠狠心,背對著範曉鷗,緩緩地回答:“有可能是。”


    “那……那我呢?你把我當什麽了?”範曉鷗瞬間覺得天都灰暗了下來,她緊閉著雙眼,身子怕冷地蜷縮成一團,緊緊地將被子擁在胸前,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滴落在胸口的被子上。


    聶梓涵再次沉默。範曉鷗在他身後再次逼問道:“你說話啊,回答我!”


    聶梓涵終於轉過身去,看著範曉鷗,沙啞地開口了:“曉鷗你一直都明白的,你是我的妹妹。”


    從聶梓涵親口說出她隻是他妹妹的那一刻起,範曉鷗的心已經被他活生生地捏碎,散落成一地,痛得無法呼吸。


    “妹妹?”範曉鷗要用力抱著被子才能不虛弱地倒下,她不甘地說:“我……我難道不夠好麽?”含著淚的眼眸一刻也不敢移開聶梓涵的眼睛,唯恐他點頭說“是”。


    “你很好,曉鷗,隻是――”聶梓涵看著範曉鷗,困難地不知道該怎麽說,眼下的她含著淚水看著他的樣子很是可憐和淒惶,讓他於心不忍,可是他不想讓她深陷感情的泥潭,他給不了她任何的承諾。他歎口氣,終於說:“隻是我們不適合,曉鷗。”


    “不適合?不合適那你今晚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受到了嚴重刺激的範曉鷗,眼淚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她提高了聲音抽泣地喊著。


    “曉鷗……今晚……隻是個意外。”聶梓涵雖然負疚,但依舊實事求是地說道。


    “去你的意外!你滾!”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讓範曉鷗近乎窒息。情急之下她拿起身旁的枕頭便向聶梓涵砸去!枕頭軟軟地砸在了聶梓涵的身上,不痛,卻讓他也有些黯然。


    聶梓涵彎下腰去撿起枕頭,輕輕地放回了床上,然後站在床邊,對範曉鷗說:“對不起,曉鷗,你怎麽責怪我都成,就是別和自己過不去。”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範曉鷗淚流滿麵地叫道,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躲在被子裏哭喊著,聲音甕甕的,帶著令人聽了心疼的歇斯底裏。


    聶梓涵定定凝視了窩在被子裏哭的範曉鷗一會兒,說:“那好,我不討你嫌了。”說著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穿上外套,然後背對著範曉鷗說:“你再休息會兒,天亮了再走。我先走了。”


    聶梓涵剛走到門邊,卻沒料到床上的範曉鷗卻猛地一掀被子,全身還光裸著,光著腳就飛奔了過來,她也顧不得害羞,就跟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害怕自己的親人離開一般,緊緊抱住了聶梓涵寬闊的脊背,像隻壁虎一樣爬在他身上。


    “不要走……梓涵……”範曉鷗哭得一塌糊塗,她抱住他後背的手臂在不住顫抖,全身也在顫抖,她使勁地哽咽,肩頭抖動著,什麽儀態也不剩,就是執著地用力緊緊抱著他,死也不要他離開。她雖然恨他,打他,使勁激怒他,但她還是舍不得他。她知道一放手,從此以後和聶梓涵就再無可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了。


    “你留下來,我什麽都可以給你,不要丟下我――”她像個孩子一樣無助而驚惶地哭泣著,身體的顫動傳到了聶梓涵的身上,他的神色有一絲不忍,微微閉了眼,覺得心口好像也有些發堵。


    “不要走,聶大哥……梓涵……”範曉鷗叫著聶梓涵的名字,將淚痕斑斑的臉貼在他具有溫度的背上。他依舊是她可以依靠的一座山,她不能失去他。她的聲音沙啞而嬌弱,聽得聶梓涵心裏頭也淒冷了起來。他回過身去歎息,將範曉鷗重新攬住,一把抱入懷中。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呢?”聶梓涵喃喃自語,說給範曉鷗聽,也說給自己聽。


    範曉鷗隻是哭,十幾歲的女生對於未來完全沒有規劃,她一向不是精明能幹的女人。無能為力的自卑感湧上心間,讓她更加自慚形穢,但她固執地抱著聶梓涵就是不鬆手。


    “我不能害了你,曉鷗,我給你不了更多,”聶梓涵再次申明這一點,他記得很早的時候他就這樣告誡過她和自己了,可是事情還是演變成今天這副樣子讓他也很無奈和頭痛。


    “今晚的事是個錯誤,讓我們都忘了吧。你若是舍不得我,就還當我是哥哥,我發誓我會一輩子把你當親妹妹對待的。”聶梓涵鄭重地對範曉鷗說道,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發誓。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範曉鷗覺得一輩子的淚水幾乎都在今晚哭光,她的眼淚打濕了聶梓涵胸前的衣服,但是她仍舊感動不了他。


    “我愛你,你也愛我好不好?”她伏在他的胸口哽咽著怯怯地問他。


    聶梓涵覺得心頭好像被什麽火焰燎著了一下,他有些意外範曉鷗會對他表白,在他如此明確的拒絕之下。說不清是感動、糾結還是痛楚的滋味湧上心頭,讓他有瞬間的迷惘。


    但最後,他還是收複了被迷惑的心靈陣地,輕輕扶住範曉鷗的頭,將她的臉拉開自己的心口,他不敢讓她多聽他的心跳,因為他劇烈的心跳會出賣他心裏真正的秘密。


    “我不能,曉鷗,我不能愛你。隻能像妹妹一般喜歡你。”聶梓涵冷靜而殘忍地宣判了範曉鷗的愛情死刑。


    範曉鷗怔怔地盯著聶梓涵半晌,才緩緩地離開了他的懷抱。


    她突然發覺自己太可悲了,如此卑躬屈膝地去乞求一個男人愛她,他卻殘酷得連最後的一絲機會都不給她。她還能做什麽呢,她為此刻的自己感到羞辱和心疼。


    “你走吧――”範曉鷗沙啞地說,轉過身去不再看聶梓涵,她還在他麵前光裸著,隻是已經顧不上害羞了。


    片刻之後,沒發覺聶梓涵有所行動,她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場:“不愛我,就走。”


    “願意當我妹妹嗎?”聶梓涵站在範曉鷗的身後反問她。


    “不,不當!”範曉鷗的眼淚不停在臉上奔湧,“永遠不!”


    聶梓涵沉默了很久,最後歎口氣,說:“那好,我走了。”範曉鷗一動不動。


    聽著身後的門開了的聲音,範曉鷗突然轉過身來,嗚咽著喊:“等等。”


    “怎麽了?”聶梓涵停住了,滿懷希望地說:“你願意了?”


    “不,我不願意,可是我要和你一起離開這裏。”他都這樣離開了,她一個人被孤零零拋棄在情趣酒店裏算什麽?!


    這家酒店估計自開業以來還沒見過哪對情侶在天沒亮的時候就退房的,服務員疑慮的眼神一直在憔悴仍不掩帥氣的聶梓涵以及哭腫著眼睛的範曉鷗身上徘徊著,估計在心裏暗自揣測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係。


    聶梓涵辦好了退房手續,走到一直低垂著頭坐在大堂沙發上的範曉鷗身邊,說:“我們走吧。”範曉鷗木然地站起身來,跟隨著聶梓涵走出了情趣酒店。


    天還沒大亮,滿懷心事的兩人穿過酒店布置得充滿迷幻的粉色係長廊,走到了外麵還黑乎乎的停車場,猶如從夢幻中回到了現實,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


    “我送你回學校,”聶梓涵說。


    範曉鷗什麽也沒表示,隻是低著頭。一路上兩人無話,直到車在學校的後門停下。


    範曉鷗還是什麽話也沒有,晨光中她白皙的臉色更加蒼白,淚水雖然已經止住,可看起來很是淒楚。聶梓涵看了看範曉鷗,清了清嗓子想撫慰她,誰知道範曉鷗比他還快開口了:“以後……別來找我了……”


    “嗯?”聶梓涵沒聽清。


    範曉鷗不看他,重複了一遍:“我不想再見到你,別和我說你什麽時候結婚,也別來找我……我們不要再有牽連了,就這樣吧。”


    聶梓涵沉默了很久,範曉鷗才聽見他說:“好。”


    範曉鷗再說不出一句話了,她開車門下了車,然後從車窗那邊看了聶梓涵一眼,說:“走吧,不要再見了。”


    聶梓涵苦笑一下,不作聲發動了車子,車子緩緩地向前開去,範曉鷗也轉過身,努力用看起來不失驕傲的姿態往回走,隻是走著走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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