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藍軍郵現在市麵上買不到,你也甭想了,”聶梓涵盯著範曉鷗,黑亮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疑惑,他說:“你說藍軍郵對你有用?能說說對你會起什麽作用麽?”一說到藍軍郵,聶梓涵的神色便有些異樣,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他深邃的眼神沒有放過範曉鷗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範曉鷗感覺到血管裏的血不停往自己的臉湧去,火辣辣的,她慌亂搪塞:“我,我隻是替人問問的,對藍軍郵很好奇……所以想看看是什麽樣……”


    聶梓涵聽到範曉鷗這麽說,眼底裏的疑慮這才漸漸淡去,他和店主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失笑。


    “其實就是一張郵票而已,”聶梓涵說:“物以稀為貴,因為數量少所以才稀罕,若是存世數量多,恐怕就沒有這麽多人趨之若鶩了。”


    聶梓涵說的是事實,新中國第一套軍郵在1953年發行,後因質量和使用問題停止使用並銷毀。當年的軍郵票是由軍委通信部負責發行的,回收銷毀也由通信部負責。相對於“黃軍郵”、“紫軍郵”來說,“藍軍郵”由於是最晚印製,還沒來得及投入流通,隻在部隊留有存檔,因此價格最高。


    爺爺聶道寧曾經說過,收藏和吸毒差不多,都易上癮難戒,都燒錢!隻不過收藏是燒錢養性還可以保值增值,吸毒是燒錢敗家玩命。所以當年聶梓涵假冒征婚,一貫嚴厲的聶道寧才對聶梓涵這種玩物喪誌的惡行勉強不再追究的。


    範曉鷗卻沒有心思聽聶梓涵說的哲理,她的內心全部都被那30萬元的天文數字所塞滿,整整30萬,即使把她賣了也不夠啊!因為灰心,她連禮貌的回話都顧不上,隻是怔怔的發愣。她當年送給聶梓涵的,竟然是超過30萬價值的郵票!難怪爺爺要病倒在床了。


    但同一時刻,範曉鷗深深感覺到爺爺對她的愛,丟失了這麽珍貴的郵票,爺爺卻一直告訴她說沒關係,她為自己的不孝而感到汗顏與痛苦,更為自己無能而感到羞愧。她捏緊了背包的帶子,為可憐幹癟的錢包而憂鬱。


    “你怎麽了?”聶梓涵覺察出了範曉鷗情緒的低落,就問她。


    “沒什麽,”範曉鷗突然感覺到有點呼吸困難,店主和店員們對她投遞過來的帶著好笑的眼神,還有聶梓涵的好奇神情,都讓她覺得自己的渺小和可悲。


    她垂下頭去,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你了,我……我再去別處逛逛……”說著轉過身去,慢慢走出了這家店。但她哪裏都沒去逛,隻是腳步沉重地往回去的車站走去。她的心裏百味交雜,無能為力的情緒擁堵上心頭,讓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正拖著腳步走著,背後卻傳來了那個磁性渾厚的聲音:“你――”是聶梓涵的聲音。


    範曉鷗站住了,她轉過頭來看他,卻見聶梓涵站在她身後,跟著她已經有一段路了。


    “你需要幫助麽?”聶梓涵盡管知道自己不要愛管閑事,但卻還是被範曉鷗憂鬱的表情所震動,竟鬼使神差地跟出來,一路跟著她。


    “不需要了,”範曉鷗站住,仰起頭看著聶梓涵,他很高,她必須要仰視才能看清他那張俊朗而溫情的臉,還有那雙令她心動的眼睛。


    “多謝你,”範曉鷗對聶梓涵說道。他幫不了她的,連她自己都無能為力,更何況一個陌生人呢,但她為他的關心而感動,他的外表看起來很冷酷,其實卻是個很溫情的人。她感覺到自己心弦好像被什麽撥動了一下,但微瀾的心湖也隻是蕩漾了刹那,便被殘酷的現實和可貴的自知之明所衝淡了。


    “那好,”聶梓涵覺得自己有些婆媽了,他朝著範曉鷗頷首,說:“那再見了。”


    “再見,”範曉鷗輕輕回答著聶梓涵,心底裏掠過一絲惆悵,但她還是睜大眼睛看著聶梓涵轉身邁著長腿走向停車場,她定定盯著他寬厚的背影,但他一直沒有回頭。


    那種渴望和失落的心情好像一杯溫水被擠進了過量的檸檬,微酸的滋味擴散開來,漸漸發酵,成了濃重的苦澀蔓延在整個胸腔。她想大聲喊他,請他留步,但她膽怯得張不開口。


    她看了很久,直到那輛墨綠色的北京吉普漸漸消失在她的眼簾裏,她也才緩緩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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