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瑤留了旺兒媳婦,不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連趙淩用晚膳時聽說了,也忍不住過問了幾句。若瑤白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屋裏,便扭開臉不搭理他。


    趙淩見狀笑道:“我知道內宅的事兒由你做主,可是乳娘也要知書達理的才好,我聽說旺兒媳婦有些粗鄙,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福盛媳婦太知書達理了我反倒不敢用!”天氣炎熱雖然菜品清淡,若瑤也沒什麽胃口,隻喝了碗西米杏仁粥就撂了筷子,“我問過棗花,她這個遠房姨娘是她進府後不久投奔他們來的。跟她娘親的關係並不近,許多年也沒來往了,原本是在徐洲做些小生意的,說是失火折了本錢,可她還有兄弟怎麽會投奔到這裏?”


    趙淩也放下筷子,“你懷疑她是別人存心安排的?”


    若瑤點頭,“她太識大體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我喜歡的樣子,所以我才會疑心。反觀旺兒媳婦,倒是本色。不過……”說到這兒若瑤故意賣了個關子,抱著趙淩的胳膊湊到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不過,旺兒媳婦也不是我的人選。真正的人選我早就選好了,不到用時,我絕不會讓她出現的。”


    “你這個小狐狸!”沒想到若瑤謹慎到這種地步,趙淩啞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說笑間神色突然變得黯然,捧起若瑤的臉頰輕歎道:“是我不好,讓你跟我過這種擔心吊膽的日子!”


    若瑤伸手包住趙淩的手,故意撇嘴道:“夫妻一體,你再說這種話我就生氣了。是不是你嫌棄我不夠能幹,拖累你了?”


    燈光下,若瑤精致的容顏益發耀眼,穠麗中揉和了母性,逼人的豔色便多了種明露春暉般的純淨無暇。深棕色的眸子明淨如澄澈的湖水,不染絲毫滄桑,又因為曆經世事,多了種通透的睿智,此時看來直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趙淩的指尖輕輕劃過她雪樣柔嫩的肌膚,一抹奇異的感覺自指尖傳到心頭,有種柔軟卻無堅不摧的纏綿似積年的沉釀在指尖和心間盤旋,夾著合歡香氣的夜風拂過,趙淩已醺然欲醉。他俯下身吮著女人花瓣般馨香柔軟的袖唇,“四姐兒,你許諾過的,要生生世世陪著我!”


    男人沒有**卻滿是愛戀的親吻令若瑤目眩神離,她閉上眼雙手緊貼在男人略有涼意的臉頰上,淚水自眼角泫然而下,晶瑩如珠。傻瓜!你也許諾過的,你也不能後悔!


    夜幕低垂,夜見也極識趣地不去打攪水晶簾裏的一對有情人,秀平娘子看著花影等人眼觀鼻鼻觀口地守在正房門外,就知道此時是諸事莫擾的時間,急得直跺腳又不敢往裏頭闖。嬉笑著湊到花影跟前,“姑娘,老奴有要事回稟王妃,您……”


    花晾瞥了她一眼,也笑道:“嫂子有事盡管進去回,好看的:。”


    這丫頭粘上毛比猴還精!秀平娘子暗中啐了花影一口,卻不敢莽撞,伸著脖子希望若瑤能瞧見她,主動叫她進去。許是她這會心誠感動了哪位過路的菩薩,若瑤還真瞧見她了。


    聽見若瑤叫她進去,秀平娘子簡直比得了銀子還高興,忙掀簾子進去,“回稟王妃,青鬆姨娘不舒服,請文太醫過去瞧了說是染了暑氣,又說咱們府裏濕氣重不方便調養,您看……”


    若瑤涼涼地睨了趙淩一眼,“六郎去瞧瞧拿個主意吧!”


    “府裏不行就挪到莊子上,讓青柏跟過去伺候,一應吃用你按定例支過去就是了。再有需要的派人來回王妃,由王妃看著安排。”趙淩極不耐煩地揮手把秀平娘子打發出去,


    “你真不去看看?”姨娘染了暑氣這病可大可小,說小不過是場熱感冒,說大那就是心病。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趙淩這劑強心劑不到,青鬆這病興許真好不了!


    趙淩抬頭盯著若瑤,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磨著牙把臉埋在她頸窩處做勢要咬,“你真想讓我去看她?”


    若瑤被他嗬出來的熱氣弄的癢癢,咯咯笑道:“自然是真的!”


    “真的?”環住若瑤的腰身,趙淩輕輕咬著她的脖子,恨恨地道:“你再說一遍!”


    “我說謊了,六郎饒命!”若瑤笑的渾身發軟,隻得求饒。


    寂靜的夜色中,倆人嘻鬧的聲音一直傳到鬆風院外。院外一株枝葉繁茂的梧桐樹下,個人影靜靜地站在樹影裏,青蓮色的襦裙與夜色溶為一體,若不是那雙眼睛太過明亮,旁人很難注意到她的存在。


    秀平娘子從鬆風院出來,徑直走到她跟前,壓低聲音道:“青姨娘,老奴把您的病情稟報給王爺和王妃了,王爺說讓您搬到莊子上養著。”


    一陣風過,闊大的梧桐葉嘩嘩做響,青鬆挺的筆直的身子也跟著抖了一下,許久才低聲歎了口氣,“有勞嫂子了!”


    青柏從樹影後轉出來,往秀平娘子手裏塞了個荷包,盯著秀平娘子走遠了,她回頭才發現青鬆像是全身脫力似地,整個人靠在樹上一動不動。她急忙摟住青鬆的身子,帶著哭音道:“姐姐,你死心吧!王爺的心都在那個女人身上,不管你做什麽,王爺心裏都不會有你的。”


    “不會的!他心裏應該有我的,怎麽可能沒我?我陪了他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我?”掙開青柏的手,青鬆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看著腳步踉蹌的青鬆,青柏緊走幾步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壓低聲音哭道:“姐,你醒醒吧,王爺當年說過,不管我們時候想走,他都會成全我們。當年的救命之恩,我們這些年也報答的夠了,我們走吧!找個沒人認識咱們,也沒人知道元娘的地方,咱們安靜過日子吧!”


    “我不走!”像是美夢被人驚醒了似的,青鬆突然尖叫起來,“要走你自已走,我決不離開王爺。”說著竟嘿嘿笑了起來,“隻要我把那件事辦成了,王爺一定會想起我的好,想起我們一起過的那些艱難日子。”


    “你不要命了?”青柏活見鬼似地瞪著青鬆,忽然抓住她的胳膊猛地搖晃起來,“你醒醒吧,王爺這些年根本沒把你當女人,他當你是下屬是盟友是朋友是親人,什麽都是就是沒把你當女人,!要真對你有男女之情,也不會這些年沒有任何表示,也不會讓你去辦那件事兒。王爺明知道你對他的心意,為了他,你刀山火海都肯去的。他這樣安排,你怎麽就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我什麽都明白!我的事不用你管!”甩開青柏的胳膊,青鬆捂著嘴就往自已的院子跑。自小被元娘教導察言觀色的本事,她有什麽不明白的?可她的心自第一眼瞧見趙淩時就係在他身上了,可趙淩心中隻裝著他的大業,隻當她是部屬對她從來不假辭色。


    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女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趙淩身邊,看著趙淩跟她們周旋,她除了挑撥她們做盡醜事,讓趙淩厭惡之外,再也無能為力。她知道終此一生趙淩也不會像對林四那樣對她,她試著把心收回來,可她做不到!她恨過苦過,也曾想過要奮力一爭。可她那些手段尚未用出來,就被趙淩百般打壓。他甚至不顧男女大妨派張小山和春喜寸步不離地守在林四身邊,生怕她受到半點傷害。


    他為了林四可以火燒秦王府,可是獵光上林苑,可以為了那女人按兵不動,放棄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要是到這會兒還不明白,豈不是白受元娘教導了?她爭不過林四,也爭不過命。如今她想開了,願用一切包括她的性命來換一個印跡,一個讓趙淩記住她一輩子的印跡!


    青柏傻愣愣看著青鬆跑遠了,生平第一次沒緊跟在青鬆身後,按她的意思辦事。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才像想明白了似的,沿著花徑慢慢地往青鬆跑開的方向走。


    直到青柏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重重疊疊的枝影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才從姐妹倆方才說話的地方鑽出來。


    玉姐兒看著青鬆姐妹倆去的方向,回頭疑惑地問身邊的秋姨娘道:“姨娘,她們在說什麽?她們是想離開王府,不伺候父親了?”


    秋姨娘低下頭借著樹蔭隱藏起臉上的驚詫,沒回答玉姐的問題,默默地牽起她的手轉身往回走。玉姐兒更加疑惑,姨娘從來都是有問必答的,就算有時候不想正麵回答,也會尋個借口把話題扯遠,今天這是怎麽了?


    玉姐兒不情願地被秋姨娘拉著往前走,扭頭看著鬆風院道:“姨娘不是讓我把寫好的大字拿給父親看嗎?咱們不去了?”


    秋姨娘低低地回了一句,“改天吧!你寫的再好點咱們再去!”


    玉姐兒看了看手裏拿著的幾頁紙滿心遺憾,學裏的先生都誇她字寫的好,要是父親看了興許也會誇讚她的!


    雖然很失落,玉姐兒還是乖巧的貼到秋姨娘身邊,走了幾步忽然詫異地抬頭看了看繁星密布的夜空,“星星這麽多怎麽下雨了?”邊說邊求答案似地看著秋姨娘,卻借著閃爍的星光看見秋姨娘臉上有水光,玉姐兒嚇了一跳,“姨娘?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是沙子迷眼了。夜深了咱們回吧,你明天一早還要去學堂呢!”秋姨娘抹了抹眼睛,生怕玉姐兒追問,攥緊好她的手像逃似地快步朝前走。不給玉姐兒說話的機會,也不給她自已胡思亂想的機會。


    雖然得不到王爺的疼愛,可她還能遠遠的看見王爺。跟青鬆相比,她很知足了。可是……為什麽心卻疼的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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